第 97 章 漩渦

身邊的人看起來還是清醒的,莫輕雲喝酒不上臉，即便喝多了，從外表看也並不明顯。

顧培旻把人往自己身邊帶了帶：「輕雲有些喝多了,我先帶他去休息了。」

「哦，好的。」時陽點頭,目送兩個人上樓。

陸壬嘉原本看熱鬧的心思已經全都沒了,顧培旻這麼說，剛才莫輕雲那些奇怪的話現在也有了解釋,還以為會看到兩個人吵架鬧掰,沒成想是一出虐狗大戲。

怎麼，現在都喜歡把狗騙進去殺了嗎？

腦海中的劇情切換有些混亂,對外界的感知也變得愈發縹緲，仿若置於雲端,雖然腳下的地是實實在在的,但莫輕雲總覺得自己人是飄著呢。

期間好像有人在跟自己打招呼,莫輕雲也只是簡單的點點頭，抿緊唇不敢輕易開口,下意識順著顧培旻的引導走。

似乎進入到了一個小很多的空間,莫輕雲感覺到顧培旻好像暫時離開了自己,眨了眨眼沒有亂走,站在原地等著對方再回來找自己。

小傢伙從戲精附體到乖巧聽話，似乎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顧培旻進到閣樓后就先去把屋裡的攝像機都關了。

等再回頭的時候，顧培旻發現莫輕雲仍站在剛才的位置沒有動，一雙眼睛緩慢地眨啊眨，很快就氤氳著淡淡的水汽。

「怎麼不過來？」顧培旻走到莫輕雲面前，指腹輕輕掃過對方的眼角,指尖帶下來了一滴潮濕的淚珠。

莫輕雲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我怕你會找不到我。」

「怎麼會？」顧培旻笑笑，「房間就這麼大，你還能走到哪兒去？」

「我也不知道。」莫輕雲搖頭，「現在我好像有點亂。」

醉酒後的思緒都是一陣一陣的，像是不斷被調整唱針的唱片機，記憶的讀取並未沿著唱盤的溝壑順次滑行，它總是在不斷跳出原本的軌跡。

隨著跳脫的頻率逐漸增高，莫輕雲覺得自己愈發暈眩難捱。

「很難受？」顧培旻見莫輕雲仍舊沒有動，直接把人抱起來放到床上，「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點成線，線成面，把原本雜亂無章的東西在腦海中一點點整理好，莫輕雲總算能從混沌思緒中掙扎著逃脫了。

「培旻。」莫輕雲伸出手臂回抱對方，在顧培旻的懷裡蹭了蹭，「頭這裡有點難受。」

「下次不喝酒了。」莫輕雲繼續說道。

本以為調好的雞尾酒甜甜的不會醉人，沒想到這個後勁兒竟然這麼大。

「嗯，沒有下次了。」顧培旻也有些後悔，只是一個沒看住，結果就讓莫輕雲喝成了這樣。

就著莫輕雲清醒的時候，顧培旻喂他喝了點酸奶和果汁，又花了點時間把人哄睡著，這才算是真的鬆了口氣。

莫輕雲這一覺睡到天黑，等醒來的時候剛好參與節目後面環節的錄製。

最終的收官比起之前要和諧很多，剛吃過狗糧的陸壬嘉徹底沒了搞事情的心思，大家倒是收穫了一個略顯溫馨和諧的收官派對。

次日一早，莫輕雲就跟著顧培旻先行離開了，公司突然有急事需要顧培旻出差，而莫輕雲則是需要馬上進組接著拍名捕胡礫昂第二小節的部分。

第一節的粗剪已經出來了，審批走的還算順利，預計在第二小節拍到一半的時候就能上線網上平台。

顧培旻知道莫輕雲對這部網劇的看重，加上薛蓁蓁的戲份也不算小，雖然是網播劇，但各方面宣傳都十分到位，前期的市場反響還算不錯，粉絲們的期待值拉的很高。

名捕胡礫昂的第二小節劇情轉移到了影視城進行拍攝，住宿環境和周圍交通比之前在山上要好上不少。

莫輕雲在影視城迎來冬天的第一場雪的時候，剛巧也是名捕胡礫昂正式網播的日子。

導演習玉特意停了這一天的拍攝進程，組織劇組所有工作人員在第一時間來看名捕胡礫昂的第一集，放的時候還特意把彈幕給打開了。

「都一起看看啊，彈幕里看到好的意見，也都記下來，等看完了咱們一起開個會討論一下。」習玉說。

薛蓁蓁皺著眉攤手道：「我就知道不是來讓我們放鬆的，合著我們還帶著任務呢。」

「我可不愛看自己拍過的劇，習玉你是知道的。」薛蓁蓁恨不得把眼前的幕布再給原樣卷回去。

習玉既然攢了這麼一個局，那必然是弄來了一個超大幕布讓大家一起投影看，薛蓁蓁到了之後直呼上當，要不是黎樂樂不想走，她可能一進屋就掉頭回去了。

莫輕雲對這種模式倒還挺好奇的，以前他拍戲都是全部拍完了，過一段時間才會播出，那時候他早就不在那個劇組了，自然也就沒經歷過現在這種情況。

他還是挺認可習玉這種做法的，不管拍攝的時候自我感覺多良好，說到底是市場反饋說的算，能有一個及時接收到市場反饋並及時調整的機會，對於演員來說是個很不錯的機會。

「輕雲，有件事我得單獨跟你說一下。」薛蓁蓁趁著首播的時間還沒到，先一步捕捉到了站在習玉身邊的莫輕雲。

莫輕雲聽薛蓁蓁這麼說，點點頭跟著一起走出了放映間。

「怎麼了蓁蓁姐。」莫輕雲問。

薛蓁蓁其實早就想跟莫輕雲說了，但是之前一直都不太好意思，吞吞吐吐半天才勉強開口：「我先把話說前面，接下來的事情我說歸說，但你跟小旻都別當回事兒，我最多是走個流程。」

「嗯。」莫輕雲點頭。

「顧渚那孩子......他前幾天給我打電話了。」薛蓁蓁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接著說，「他希望你跟小旻放他一馬，以前的事情不要追究了，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以前是他不懂事，他希望過去的就讓他過去。」

「話我帶到，但是你跟小旻都別答應就是了。」薛蓁蓁可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了，說到底那天的事兒她也有點責任，要不是她想讓顧培旻幫顧渚一把，顧培旻可能都不會見顧渚。

拋開這些都不提，還有那晚她投機取巧拉顧培旻下水給他吃的葯呢。

薛蓁蓁從顧渚那裡知道顧渚糊弄著顧培旻喝了葯之後，整個人都傻眼了，她給顧培旻喝的那個增加酒氣的葯，是不可以跟別的葯混用的。

她也是想著顧培旻從來不吃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才帶著他一起吃的，沒成想後面顧渚竟然做了那種事情，這還了得？！

好在之後的事情雖然有些失控，但也沒造成太大損失，要不然薛蓁蓁覺得自己真的是沒臉見顧培旻跟莫輕雲了。

「這件事顧渚既然求到我了，作為他姑姑，該走的流程我還是得走一下。」薛蓁蓁說，「但這次他做的過火了，我不會再幫他，也不希望別人再趟進這灘渾水了。」

「顧渚也應該自己吃點教訓了。」薛蓁蓁接著補充道。

「我會跟旻哥說的。」莫輕雲想起顧渚做的那些事，說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前幾天顧培旻還跟他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後續，莫輕雲很支持顧培旻的做法。

「蓁蓁姐，你也不用自責了。那天的事情如果沒有你，可能會更加失控。」莫輕雲知道關於那個葯的事情，客觀來看，顧培旻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顧渚會遞給他加了葯的水，所以當時那瓶水，顧培旻無論如何都是會喝的。

那麼受藥效作用徹底睡過去造成更加不可控的損失，總是要好過當時事情的走向。

「反正該他付出的代價，一個都少不了的。」莫輕雲笑笑說，「證據旻哥全都已經移交給警方了，針對顧渚的調查現在已經接近尾聲，即便現在真的操作什麼，也已經晚了。」

「這是應該的。」薛蓁蓁是認可這點的，「不管怎麼說，那天的事情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說完例行公事需要說的「情」，薛蓁蓁突然想起來還有件事也是她要跟莫輕雲說的：「這次拍攝結束，來顧家老宅一起吃個飯吧。」

「這個是我媽讓我跟你說的。」

薛汶提出這個邀請，也是因為她聽說了顧渚之前做的事。

雖然知道的並不全面，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顧培旻跟莫輕雲現在雖然在一起了，但要想走得長遠，家裡人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

邀請莫輕雲來顧家老宅，就算是顧家對他們的關係正式表態了，薛汶希望可以通過這個舉動，盡量減少莫輕雲跟顧培旻在一起之後要面對的議論。

正式見家長啊......

這對莫輕雲來說還真的是頭一回，薛汶他雖然見過不止一次，但薛蓁蓁說的這個會面，明顯還包括了顧家其他人。

比如，顧培旻的父親。

莫輕雲遲疑著點頭：「我可以先想一想嗎？因為這邊的戲拍完，我就要進漩渦劇組了。」

雖然自己大概率還是會去，但莫輕雲心裡仍舊有所顧慮。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年輕，見家長背後的含義，莫輕雲是再清楚不過了。

談戀愛只是兩個人的事情，可一旦正式見了家長，慢慢的就會變成兩個家庭，乃至兩個家族的事情。

薛蓁蓁能感受到莫輕雲的猶豫，她對此表示理解：「沒事兒，你先想著，咱們這邊拍完怎麼也得再來一個月呢。」

「我媽最近也都不在國內，如果到時候真的碰不上合適的時間也沒關係的。」

莫輕雲點頭：「好。」

把該說的事情都說了，該帶的話都帶到，薛蓁蓁立刻又回了放映室陪黎樂樂了。

莫輕雲慢吞吞地走在後面，滿腦子都是薛蓁蓁剛說等拍完之後要「見家長」的事情。

直到名捕胡礫昂的片頭曲從音響里傳出來，莫輕雲才算是勉強從剛才的思緒里出來，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新播出的劇集上面。

加上特效之後的名捕胡礫昂比之前看到的粗剪更加生動有趣，莫輕雲看著特效加身的自己，差點就信了自己是從狐狸變成人的。

「這特效很逼真啊。」莫輕雲小聲感嘆道。

習玉聽莫輕雲這麼說，連連點頭：「這都是錢啊，顧總找的團隊果然靠譜，又貴又好用。」

嘖，有錢真好。

網劇的播出是每周一集，第一小節一共剪出來了十二集的成品，雖然要播三個月才能播完，但整體節奏還是比較快的。

第一集的內容絲毫不拖沓，前言交代的乾淨利索，在第一集的結尾剛好拋出了一個鉤子，順利引出了主角團要解決的第一個案子。

彈幕里的反饋也證實了這點，挑刺的人非常少。

習玉看著自己沒寫幾個字的本子，有些遺憾，但更多的則是滿足。

最後復盤會比預計花的時間要少很多，等莫輕雲回到酒店的時候，才剛下午兩點，算是進組以來收工最早的一天了。

平時都忙於拍攝名捕胡礫昂，這下他也算是有些屬於自己的時間了。

莫輕雲翻看了下顧培旻新發給他的時間表，見這個時間顧培旻還在飛機上，乾脆就找出漩渦的劇本開始看了起來。

漩渦的劇本莫輕雲已經拿到有些日子了，但一直都沒能找到充足的時間來看，都只是想起來了才簡單翻一番。

漩渦這部電影是懸疑為主的，莫輕雲所要飾演的是一個技藝精湛的畫家施毅，但這個畫家的業務，當然不僅僅局限於繪畫業務。

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他還是一個化名佚名的私家偵探，接手的案子十分雜，但有個最基本的原則，那就是非疑難不接。

他享受這個不斷探索的解謎過程，還會在調查開始前，就用直覺先預設一個方向和答案。

神奇的是，施毅的直覺和最後靠邏輯得到的結果，從接單以來都是百發百中。

這也讓施毅更加執迷於他的偵探事業，這種用邏輯印證直覺的過程讓他覺得無比滿足，又能收穫極大地快感。

施毅並不會直接對接客戶，他一直都只是在網上通過一個專門的平台進行接單，客戶提供的信息也都是通過各種途徑傳遞到他的面前的。

而他也並非完全新人平台，每條到自己手上的信息都是經過很多環節才會到的，施毅也時刻在包裝著自己的身份，每接五單，都會換一個全新的身份開始新的征程。

這也是他對自己的保護。

他並不在意自己名氣的積累，他只是沉迷於那種理智和情感相互交接的過程。

日子一直都按部就班的過著，雙面人生帶給施毅兩種不同的體驗，這種獨特的規律生活卻在一天突然被徹底打破。

一切的轉變就是從他用新身份接的第一單開始的。

這是他作廢的第八個身份，施毅本以為新接的單子雖然看著麻煩，但解決的套路有些似曾相識，原本計劃在五天內就將結果交到僱主的手上的。

哪兒想到隨著自己調查的深入，卻發現這些線索卻將施毅引向了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地方。

錯綜複雜的線索不但牽扯出了更加複雜的事件，還一環套一環的將施毅自己給套了進去，一切的發展都脫離了最開始的預計。

漩渦的劇情十分引人入勝，哪怕莫輕雲現在手裡拿著劇本，他都不敢輕易猜測事件的最終走向和結局。

這一切都太過神奇了，他已經開始去期待最終的拍攝，也期待自己會演繹出一個什麼樣的施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