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鬥

陶九九的打算是，雖然太淵君死了，但可以找到他的轉世，重新輔佐他入道成仙不就好了嗎。

畢竟他不再是戰無不勝的太淵君，普通人的元神是無力逃脫這個世界的規則束縛，必然是會繼續在這個世界中轉世的。

她就不信了，自己手持神器，要在固定區域內要找到一個特地目標，還能有多大的難度。

她就地蹲著，耐心地盯著手上的錶盤。堅信，雖然現在錶盤顯示，目標人物已死亡，任務已失敗，但只要再過那麼幾分鐘，太淵君元神成功再入輪迴，一切就有希望了。

可兩個小時后，毫無動靜。

死的還是死的，失敗還是失敗。

難道神器壞了？

十一席委員會這是搞了個什麼破玩意兒。

就在她抓耳撓腮的時候，突然手機嘀嘀嘀地響起來，錶盤像智能屏一樣，彈出一個接聽電話的圖標。但沒有來電顯示，不知道對方是誰。

陶九九深吸了一口氣，接起來。

是個陌生的聲音：「你好，這位家人，這裡是委員會辦公室。這邊收到提示，您那邊的任務已經失敗了，太淵君已經死了是嗎？」客氣而親切的聲音，有點像桃寶客服。

陶九九皮一緊，想到自己今年的優秀員工獎，十分底氣十足地回答：「大概是神器壞了。我這邊挺好的。太淵君也很好。」

咳，這倒也不叫撒謊。

做員工的，遇到困難就要自己想辦法克服困難，不能給領導添麻煩，這是優秀員工的必要修養。要是不論什麼工作出了點意想不到的小坎坷，都告訴領導，領導得多煩心啊。

「哦原來是這樣。抱歉啊。可能因為煉器倉促，導致了一些問題給您造成了不便。是這樣的。親愛的家人，我們的任務並不要求全天在崗。非上班時間，可以中途回來休息。只要上午8:30，下午5:30，在這個世界上就行。我現在給您開通返回服務。您就可以日常使用了。您看可以嗎？」

陶九九面無表情：「是嗎？那太好了！真開心。」

「現在是下午五點半，我現在操作完成後，過五分鐘，您就可以使用。但有一些注意事項，需要您了解一下」對方深吸了一口氣，立刻轉換為賣場迎賓的語速進行講解：「親愛的家人靈器第一次激活返回功能需要兩邊同時操作還請您注意一下錶盤上的倒數計時結束后一秒內必須進行操作如果錯過時機會導致靈器功能紊亂髮生嚴重後果請家人您一定要注意哦靈器損壞的話您只有在太淵君入道成仙之後才會有再回來的機會了不然將永遠卡死在該世界中」

說完猛地吸了口氣，恢復溫柔：「親愛的家人，您聽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

「親愛的家人，期待您的歸來。加油加油加油^O^/」

通話中斷。

陶九九看著錶盤。心情有些沉重。

作為一個順利完成不知道多少次卧底任務的優秀幹員，她嗅到了非同一般的氣息。

正在她沉思的時候，錶盤滴滴滴響起來。

她清了清喉嚨，接通電話。

對面竟然是賈寶貝。

「陶九九馬的你個臭薩比是不是把太淵君給鯊了？你回來肯定要死你知道嗎？」

陶九九立刻表示：「親愛的朋友，你多慮了，我沒打算回去」

她又不傻。剛才那電話，一聽就覺得不對。

她一說沒事對面就信，跟智力殘疾似的，怎麼可能啊。

並且話說得好溫柔，特別像她媽要殺她之前跟，她講話的態度。

她聽了就害怕：「我決定，還是在這兒等太淵君活過來，完成任務。為組織盡忠！」

「活個屁啊。他活不過來了。人家本來就虛弱得只剩下一縷幽魂，這次能再投胎完全窮盡畢生之力。結果呢！陶九九我跟你講，你鯊了人民的英雄，你就是被三族唾棄的劊子手，不坐個一千年的牢，死在牢里就有鬼。盡忠？你去牢里吃屎吧你！」賈寶貝聲音小小的，用氣音說話，也掩蓋不了他的氣急敗壞。

也不知道人在哪兒，背景中，時不時有可疑的滋水的聲音傳來。

陶九九聽完驚呆了。

她沒想到，自己制定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現實就給了她劈頭蓋地一頓鐵拳。

兩人正說著，賈寶貝那邊突然一陣喧鬧。

雜音過後，只聽到賈寶貝嚎叫著：「只是偷靈器出來，通一下話，不至於執金衛過來抓我吧……你幹什麼！你放開！我為三族立過功，我為組織流過血，我是治管局支局局長，我叔爺是十一席委員會成員，家父賈二河……」聲音漸漸遠去。陶九九彷彿也看到了他是如何在被押解的情況下奮力鯉魚打挺，妄圖掙脫。

隨後對面安靜下來，但顯然有人還在。

在對方開口前，陶九九猛然關閉了通話。

過了一會兒，屏幕上彈出巨大的倒數計時。

……伍……

……

……肆……

……

陶九九看著表上跳動的數字，腦子在瘋狂急轉。

賈寶貝因為偷靈器與她通話被抓。

但是賈寶貝是太衍神君的後代，他叔爺是委員，他父親是在與魔君的戰爭中受傷後去世的，他是烈士子女。而且家裡就他這麼一個後人，不可能吃什麼太大的苦頭。

關鍵是她自己。

雖然是胎生的仙族，但修為是沒有多高的，關一千年鐵定是要死在牢里。

現在的仙族，早不像以前三界還在的時候，那樣厲害。

大家普遍沒有經過任何天劫，沒有升過階，再加上環境大形勢不好，壽命最長，也就能活少少幾百年。

錶盤上的數據還在不停地跳。

……

叄……

…………

貳……

…………

這時候，計數突然停下來。

錶盤上顯示，有通話待接，但她還沒接，就自動跳轉為通話中。

這次和她說話的，換了個人。

音調冷漠的青年男音：「我猜，你已經發現問題，沒打算回來了。但你要知道，你不回來，我們也可以派人去抓你，只是麻煩些而已。你調崗前，是治管局的人，這種抓人任務以前你們局以前也出得不少。你應該是很……」

陶九九打斷他的話：「那你們來啊。」

對方很尷尬，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是代表委員會，再給你一個機……」

「你們要能來，治管局的人現在就應該橫空出世把我打出屎了，還會在這裡跟我廢話？」

青年停頓了一下，換了個角度：「那你也不關心你的家人？你媽……」

「發生這種事呢，我也不想的。」陶九九立刻說道：「是他突然撲來非禮我。我以為他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於是出於自衛的目的進行了還擊。」

……

「我出於正義的原因打擊罪惡，有什麼錯呢？」

………………

「並且，一開始上面也沒給我完整的資料。我又不知道太淵君走的是『帶惡人回頭是岸立地成仙』的套路劇本，而我出現時，他還處於惡人的階段。」

…………

「並且正好，我穿成的人，就是他實施暴行的對象。」

……

「你想想看，我，一個經過專業訓練的老乾員，被投放到這樣的場景，成為這樣的角色，這不是很正常的結果嗎？你也要想想，這難道都是巧合？」

…………

「我認為，不是。這個世界有那麼多人的，與太淵君有關係的人不可能只有一個。我偏偏成了這一個，是蓄意設計！」

陶九九慷慨陳詞！

……

「我要求公審！就算上鑒天鏡，被全族直播大審判，我也會這麼說——」

…………

「這是陰謀！」

………………

「主導這個任務的所有上層人員，以及內部干涉過資料放送的人，都很可疑。就讓看公審的三族之民來判斷，這是不是委員會的失職。」

青年很不悅：「你這麼說，你是非得要……」

陶九九話風一轉：「但是我也知道，我身為直接殺傷太淵君的人，也必須承擔起自己那百分之五十的責任。」

青年陰惻惻：「打個對摺也要關五百年。這和一千年有差別？」總歸都是死在牢里。

這時候，旁邊換了人來，也換了個語氣。

對著陶九九苦口婆心：「小同志，我很懂你現在的心情。委屈是有的。我怎麼不懂？我也是從小同志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但這件事，確實是個意外。你非要把意外扭曲成陰謀詭計，這不是很愚蠢的行為嗎？」

見陶九九不吱聲，又說：「你撕破臉皮，不考慮自己家裡人？他們以後怎麼辦？大家還是要在這個社會中生存的。成熟一點，不要太幼稚。」

並且拍胸膛打保票：「要不這樣吧，你不信任我們，也可以先不回來，只要在這裡在我面前認個罪，我擔保，一會兒親自去委員會幫你求情，幫你陳情，拿免罪牌！」

陶九九打斷他：「不如你先把免罪牌拿來，我再認罪。」

對方停頓了一下。

陶九九冷笑：「我看你是想，只要我一認罪，就馬上叫我再也不能開口了吧！想叫我背鍋認罪？我認個屁！」

「欸？欸？！你這個小同志！你怎麼這麼說話啊！」

這時候，就聽到對面有人低聲說話：「周委員過來了，還有那位……」

那邊似乎很慌亂，一陣雜音：「他怎麼已經回來……」

接著通話便被靜音了。

陶九九深呼吸。調整情緒。

在靜靜等了一個小時之後。

對面的聲音才再次出現。

但聽聲音似乎換了一個人。

這個人聲音低沉而有磁性：「你是陶九九？我是十一席委員會琴仰止。」

琴仰止？

嚯！是那位琴仰止？雖然沒幾個人見過他，但大家都說他是三族絕色。

陶九九努力保持語氣平靜：「琴委員長。這次的事，我認為是有人從內部，刻意導致。」

「怎麼說？」

「不只沒有給我們任何資料，太淵君就在身邊的時候，我手上的靈器，也沒有進行及時提示。我把人都鯊了，才知道太淵君的身份。這不是借我的手殺人？我個人認為，三族上層中，存在著不想讓太淵君回來的勢力。」陶九九說得痛心疾首：「他們無法阻止琴委員長領導下的第十科的成立，也無法阻止，我們第十科在程科長的帶領下為三族未來服務。便從微小處入手，從中作梗……委員長，我們第十科一顆紅心向太陽，不怕死，不怕累，在偉大的委員長同志的領導下，我們……」

通話那頭，正是委員會大會議室。

大會議室中，稀稀拉拉站著十幾人，面色凝重。

程科長站在角落，不停地擦汗。他剛才匆忙趕到，小白站在他旁邊，臉色比鬼還難看。

聽到陶九九還能在對面鬼扯，程科長捂著胸鬆了好大一口氣。小聲和小白嘀咕：「我還怕她被人哄得認罪，已經被她手腕上的通天鑒靈爆炸死了呢。」

聽了她的話，又很感動：「好同志啊。」

陶九九的話被穿著黑色利落大衣和皮靴的琴仰止打斷，他的眼色陰沉地看了看在場的人：「陶九九，第十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目光最後落在站得離他很近的一個圓毛耳朵青年身上。

沒有人敢直視他。都紛紛移開視線。只有圓毛耳朵青年表情很放鬆，迎著他的目光，說：「我剛才只是想，早點將害死太淵君的兇手繩之以法。並沒有別的意思。」並不懼怕他的樣子，有些不把他放在眼裡。

「當然。我從不懷疑妖族對三族大聯盟的支持。」琴仰止放下了通話器，溫和對他道：「我不贊同陶九九的說法。我認為，我們三族在今年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大融合。對於三族前景，也達成了有史以來最和諧一致的意向。陶九九之前種種言論，只是她個人出於推脫責任的目的，而編造的託詞。」

他低沉的聲音在會議室中回蕩。

也就是要陶九九認罪了。

青年笑了一聲：「還是委員長了解我們。」

程科長帶著小白在角落窩著。小白想說話，被他飛快地拉住了：「再等等看有沒有轉機。」

這裡沒有他們說話的份。

即使是說話，也沒有用。

之前周委員在琴仰止的示意下，極力主張成立第十科，其實主要目的，就是協助太淵君。

當時委員會十一席委員投票的時候，贊成和反對票數就只相差了一票。

足以見得，在這件事上同意與不同意的勢力相當。

很多人並不想太淵君回來。

這是上層的爭鬥。

而現在，琴仰止沒打算這麼快和對方撕破臉。

所以陶九九在這件事上，不可能得到正義。

程科長胖乎乎的白麵糰子臉上，表情十分沉鬱，叫小白稍安勿躁。

另一邊的陶九九聽了琴仰止的話，差點脫口而出問候他全家：「我去你媽……媽家吃飯的那天天氣真好！」聲音響徹雲霄。

還好及時轉彎。

程科長掩面。

琴仰止看了一眼通話石，不動聲色，冷眼看向一邊的操作員：「就這樣結案吧。」

「手續上……」操作員小心翼翼：「沒有認罪證言，也沒有審過，更沒有證人。」

「不需要。第十科幹員陶九九，判定為嚴重瀆職致重要人員死亡。結案是我，不需要她認罪的供詞，現在可執行靈爆。」

「好的。」操作員連忙拿來執行文件，並遞上筆。

程科長有些急了，鬆開小白向前走了好幾步，正要開口。

陶九九的聲音響起：「等等等等。琴委員長！我有一個補救方案。」

琴仰止手上的筆頓了頓，狹長的眼眸微微下垂盯著簽字的地方，保持著寫字的姿勢：「是嗎？我不知道世上還有人能違背天道，復活一名已經元神歸墟的上神。」

「我肯定是復活不了他。但太淵君的元神選擇投放到我所在的這個世界，說明這個世界，罕見地符合飛升的條件，要出上階神祇，也未必不可能的。這樣吧，就由我飛升來頂替太淵君的位置，重建三界。」陶九九的聲音清脆而敞亮，帶著一股毫不畏懼一切的生氣。

一聽就年輕，沒受過毒打。

琴仰止：「哦？」放下筆站起來。

陶九九：「委員會無非就是需要一個上階神祇。是誰有什麼差別呢？」

琴仰止：「你從哪裡知道我們需要上神？」

「這話問得。我上學過呀，大哥！」

「我是你大哥嗎？」

「您不是，非常對不起。」陶九九回答得非常利索，並繼續自己的思路：「三族九年義務教育講過了，想要三界恢復，非得有上階神祇的仙力不可。可我們現在的情況是，靈氣紊亂三族退化，我們三族中絕不可能修出個上階神祇。如果不是為這件事，委員會找太淵君幹嘛？找他回來騎在自己脖子上，給自己添堵？太淵君可是個出了名難搞的人。」

…………

「這世界，是個好地方，很適合入道升仙。但委員會沒法再派人來。畢竟無力再造一個『通天鑒』這樣的法器了吧？！現在只有我在這兒。這是唯一的機會。我個人強烈要求將功補過。」

……

她誠懇地表示：「如今的局面，是因為我個人在無意間、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掐滅了三族的希望，我有罪，可三族人民是無咕的！」

「無什麼？」琴仰止突然打斷她。

「對不起我因為學習差，一直有很多錯字。是無辜。請在場的爸爸們不要在意。」陶九九說得痛心疾首繼續道：「委員長同志！三族眾生不應該，為我的錯誤受苦。我誠摯地懇請組織上，再給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青年立刻表示反對，冷笑：「她就是想拖延時間。」

程科長這下忍不住了，連忙顛著滿身的肥肉跑上前：「不是不是的，陶九九同志是經過嚴格考察挑選，來第十科的，她是個為族為民的好同志，她不是想拖延時間，是真的想解決問題。為三族的未來發光發熱，貢獻自己微薄的力量。」

青年看了他一眼，有些鄙夷。程科長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出現在這個會議里。

「你是誰？」青年厭惡地問：「誰叫你到這裡來的。」

程科長緊張地擦汗：「我是第十科的科長。」

「我問你是誰？」青年質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誰讓你進來的？」嚴厲的聲音在會議室回蕩。他身上，釋放出來的靈壓驚人。

所有其他人都噤聲不語。

小白甚至被這壓力所逼一直退到門口才勉強站定。元神沒有那麼痛苦。但整個人還是瑟瑟發抖。

這就是修為高低的壓制。

程科長煞白著臉，頂住壓力回答他的話：「我叫程長元，是第十科的……」

青年打斷他的話：「說話啊？我問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

似乎根本聽不到程科長說話。

程科長身形有些痴胖，年紀也上去了，此時站在青年面前，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只是不停地擦汗，沒有再回答，只是努力陪著笑臉。實在狼狽。

青年歪頭看他：「別人問你話，你聽不見？你怎麼不說話？我在問你，你有資格在這裡嗎？」死死瞪著他。

程科長嚅嚅地說：「是秘書室通知……」

青年再次打斷他：「我問你，你有沒有資格在這裡。」

他停了下來，收斂了一下笑容，說：「不是，我只是…

青年根本不讓他說完一整句話：「對啊，你沒有。我問你第一次，你就該主動滾出去了。還有，我在說話你插什麼嘴？」

說著，用手戳戳程科長的腦殼，：「喲，仙民，身上還有點仙氣。你們仙……」

這時候一邊的周委員一拍桌子：「你們妖界的不要太過份！」

青年『呵』地笑了一聲：「我說什麼了？不至於這麼激動吧。」

又想說什麼，卻見琴仰止點了支煙淡淡看自己。到底沒再開口，並且收了靈壓。

會場里頓時一片寂靜。

只有陶九九還在嚎叫：「喂？喂？怎麼說？有人嗎？行不行給個準話……這破玩意兒不是壞了吧？」

琴仰止打開通話，對陶九九說道：「既然你提出了補救的辦法，我決定，給你為期一年的考察期，一年後委員會，將對你的修鍊情況進行遠程考核。如果沒有表現出任何天賦，更沒有適當程度的進展，那麼你會做為殺死太淵君的兇手，以三族叛徒的身份，被你手腕上的『通天鑒』靈爆處死。你第十科的同事、親人，包括治管局支局局長賈寶貝，都會以共犯的身份被三族公審。」

不等她回復，就掛斷了通訊，沒有理會任何人，轉身大步帶著秘書離開了會議室。

在他離開后，青年也滿臉不耐煩地快步走了，好幾個委員跟著他。

周委員過來拍了拍程科長的肩膀：「你們放幾天假吧，好好休息休息。」

程科長點點頭：「好。」

周委員想跟他說點什麼，但回頭看看會議室其他人，沒有開口。只是走前，嘆口氣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會議室的人慢慢走光，最後只剩下程科長一個。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身形顯得有些寂寥，嘆了口氣之後打起精神來。出去的時候，在大門口看到小白還在那裡等自己。又端起做科長的架子來：「你怎麼還在這裡，回去吧。這幾天放假了。」

小白非常擔心：「科長您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麼事。」程科長意氣奮發的樣子，挺著肚子轉頭往電梯去。好像剛才根本沒被菜過。

小白連忙跟上他，像個委屈的小媳婦兒，嘀咕著：「科長，我們都不會有事吧。」

今天的事讓他感覺到了坐辦公室的兇險。

說實話，有些唇亡齒寒。

雖然現在是現代社會，委員會強制治安管理，三族之民私下都不能再打架鬥毆，個個似乎都遵紀守法，但今天的事讓他發現了真相。

三族說白了，一直都是以修為高低弱肉強食為核心。

只不過現在，這種修為高低披上了職位階層的外衣，已經轉化成為別的形式。

今天別說是程科長被羞辱，就是他被殺了，最後那個青年也不會受到什麼了不得的懲罰。

法律，說白了，是約束修為平平的平民的東西。

「妖族嘛，一向是最不贊同三界修復的。畢竟他們本來就生活在凡界，上界和鬼域的崩壞，對他們沒什麼影響。至於靈氣紊亂，他們也相對更能適應。所以在太淵君重登仙道的事上，妖族給了很大的阻力。再加上一些私人原因，不想讓太淵回來的人也很多……」

程科長說得很是感慨：「本來我都沒抱什麼希望了。但九九很不錯，很機智。琴仰止也賣了個人情。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交待了啊。」鬆了口氣的樣子。

「啊？和誰交代啊？」小白鈍鈍的。

程科長回過神，立刻改口：「什麼和誰交待？我說琴委員長心懷慈悲，是陶九九同志的福氣。希望她努力奮鬥，好好改過自新！」

那邊琴仰止出了電梯，直接向停車場去。

上了車，司機發動車子。

前排的秘書，從鏡中看見後排琴仰止竟然臉上有點笑意，實在很意外。

這笑在他臉上，如寒冰化水，春風拂面。讓人感覺他心情還可以。

秘書便打趣：「Boss，妖族的人現在很囂張啊。不過陶小姐真去您母親家吃過飯？」

琴仰止溫和地說：「小明因為話太多，沒活到一百歲就死了。」

秘書後脖一涼。正襟危坐。再不敢開口了。

而此時，陶九九則正在面目猙獰地拿著剛砸死了太淵君的大石頭，砸向自己手腕上的『通天鑒』。

升階上神？升個屁啊！

仙人升階都死去活來。更別說現在她要以凡人之軀入道成仙。

老師講過了，凡人入道，不說別的，只說鍛體那一步，一寸一寸身軀全被換過才行，簡直比十大酷刑還可怕！

她陶九九情願吃屎，都受不了這苦！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救大家。

可是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手腕都被砸疼了，那『手錶』一條划痕都沒留下。

折騰得天都快亮了，她丟下石頭，倒頭倒在地上。心如死灰。

想她青春年少風華正茂，還沒來得及向暗戀對象表白，還有好多好吃的沒吃過，可萬萬不能死啊！

沉思半天，一咬牙，猛然坐起。

算了，還是入道吧。

吃得屎中屎，方為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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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承人卡得死死的，寫這個換換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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