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山
天空依舊是暗沉沉的,偶爾飛過一隻鳥兒,間或夾雜著一聲哀鳴。黑夜永遠是最好的幕布,它可以將一切陰謀蓋得嚴嚴實實的,也可以將人的雙眼蒙蔽在他的眼皮下。
兩騎快馬打東邊過來,只見兩個人先後入了層巒山,而這時候天邊已經開始泛白了。
層巒山是大宛國的最高峰,也是最能看清楚皇宮樣貌的地方,每逢黎明之際便會有人爬山來看這日出,這兩人的行蹤也沒有人覺得古怪。這樣的人多的是,而且大多都是年輕人。
這兩匹馬兒駝得的人也確實是年輕人,一個容長臉,長得一臉斯文相,看著就是一個讀書人,那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一看就是拿筆的。另一個倒是不起眼了,只是一身素衣裹身一眼就讓人忘了,克斯和偏偏那容長臉對這個人很是恭敬。
兩人一路爬山,到了山頂天邊已經開始了魚肚白,層巒山的雲龍在那一片金光下翻滾著,在那個普通男人眼中變成了金龍。男人笑了,他伸手摘下了一張皮露出了一張臉,劍眉星眸,懸鼻薄唇,好一個俊朗的男兒。
這人面具一摘便是換了一個人,身邊的容長臉也變了模樣:「你就不怕旁人看見?」
男人笑道:「怕什麼,這麼早哪兒會有人?子璋,你太過小心了,葉家的教育還死活絆住了你。」
葉子璋的臉色一變:「殿下,您這話是不領我情了,您不要忘了現在翼國的太子殿下應該還在路上而不是快馬加鞭來到了層巒山。」
蕭寒兮的眼珠子微微一轉:「你還是對我來做質子一事不滿。」
葉子璋苦笑了一聲:「我怎麼敢?」
「你怎麼不敢?子璋,我們不僅僅是君臣,更是兄弟,有什麼說什麼吧。」蕭寒兮說到。
「九年前我跟了你,是相信您能夠一振翼國,讓它不再是大宛的附屬之國。」葉子璋說,「你的成績一直都放在我的眼裡,我一直自負於我的眼光,可是如今我卻要產生懷疑了。」
「就因為我請纓去做質子?」蕭寒兮笑著說。
「是的,白龍魚服,危上加危,何況你就這麼肯定你在簫國的位置就坐穩當了么?殿下,太子並不是您的終點,您的目標是……」葉子璋冷聲道。
「我的目標是帝王,可是我的目標並不只是翼國的帝王。」蕭寒兮看著這一翻滾的雲海說。
葉子璋愣住了:「您的意思是?」
蕭寒兮的嘴角揚起了笑意:「你看這雲海好不好看?」
葉子璋看著那翻騰的雲霧點了點頭,蕭寒兮又問道:「那雲霧下的皇城呢,你看到了沒有?」
葉子璋順著蕭寒兮手指著的方向看到了一抹金黃色的點,那是大宛國皇宮中立著的黃金像。當年大宛國立國,開國帝君用了一半的黃金為自己打造了一座雕像,一座比他皇一殿還要高的雕像。那是一抹哪怕是在大宛國最高峰也能看到的金黃色。
葉子璋點了點頭:「韓宸的雕像。」
「我以為你會尊稱他一聲武帝。」蕭寒兮說。
葉子璋冷嗤了一聲:「葉某人生平只敬重三人,一個是我師父,一個是你,還有一個便是一統天下的夏景帝。」
蕭寒兮笑了:「夏景帝啊,孤也佩服他,從一個放牛娃一統天下,乾坤獨斷,當真是大丈夫。」
葉子璋道:「如果景帝再世,這天下必定一統,而非是散成一國一邦諸部落。」
蕭寒兮看了一眼葉子璋:「子璋,你認為孤與景帝何如?」
葉子璋的心頭一跳,蕭寒兮點了點頭:「沒錯,孤的目標不是為了讓翼國強大讓翼國脫離大宛國的控制,而是孤要效仿景帝將這一片已經散落了多年的土地重新拼湊起來,成為完整的一塊。」
葉子璋狐疑地看著蕭寒兮:「你的心竟敢有這麼大?」
蕭寒兮冷笑了一聲,他的眸子之中露出了勢在必得目光,他的手伸向了那一抹金黃色,好似想要將它握在手中:「我的心為何不敢這麼大,當年夏景帝名揚四海,乾坤獨斷,我蕭寒兮為何不可?」
葉子璋搖了搖頭:「大宛國雖然氣數敗落,可是依舊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真的敢么?蕭寒兮,大話誰都會說!」
蕭寒兮轉頭看向了葉子璋:「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子璋,我們可以做到的,當年夏景帝憑的是一頭牛,而我蕭寒兮擁有得更多。」
葉子璋看著蕭寒兮那一雙冒著凶光的眼睛,他並沒有被蕭寒兮的花言巧語所蒙蔽,他只是乾澀著嗓子問:「你的目標當真是如此?」
「自然!」蕭寒兮握緊了拳頭,好似要將皇宮中那一抹金黃捏碎一樣,「我蕭寒兮要的便是書批四海,乾坤我斷。」
葉子璋看著意氣風發的蕭寒兮,他的心中充滿了忐忑,不過最終還是點了頭。蕭寒兮笑了,他看著那一片雲海,他握緊了拳頭:「子璋你準備好了么?」
葉子璋點了點頭,他只能笑道:「太子殿下,請您放心。」
蕭寒兮看著那躲在雲海中依舊能夠看到金芒的皇宮,他的眼中露出了冰冷的狼光:「大宛,孤來了!」
伴隨著鳥兒的叫聲,秦安歌再一次醒來,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可是卻記不清了。秦安歌坐起身來,她這才想起自己從玉珏哪兒得到的信息。李昭華最後是成為了翼國的太夫人,能讓她登上那寶座的只有二弟跟對了主子。可是翼國又有誰能有那麼出眾的能力呢?
秦安歌一想就覺得腦仁疼,但是她的腦子依舊在轉動著最後她終於停在了一個人身上——蕭寒兮。
「只有他了。」秦安歌萬分肯定。
當年韓子涵為了討秦嘉月歡心便派人羞辱了蕭寒兮,他命令這個男人扮女人作劍舞,本以為蕭寒兮會拒絕卻沒有想到蕭寒兮不僅沒有拒絕反倒是真的偏偏起舞,贏來了滿堂彩。秦安歌的眼神露出了自嘲:「忍人所不能忍方為大丈夫,看來有必要與這位太子殿下多接觸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