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這……」
林月桓回頭看了寧玖一眼,摸了摸鼻子道:「故羽師兄府中的丫頭好生厲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還是前來請罪的。
寧玖看他吃了一回鱉又無可奈何,亦上前去扣了幾聲門環,稍等了片刻,那門又從裡邊拉開了,依然是方才那個丫頭。
寧玖擺著笑臉看著她,溫聲細語問道:「小姐姐,我們就是來看一看故羽師兄,別無他意。」
那小姑娘許是出了一回氣,這下也沒那般黑著臉,不過那態度卻依舊強硬,開了個門縫也不打算請兩人進去,叉了腰道:「既然是八斗院的人,那就是不懷好意,你們走吧,我們家殿下不見你們。」
「誒,你先別關門呀!」
林月桓忙將手把上了門縫,笑嘻嘻道:「我們平日里和故羽師兄很是要好,怎麼就不懷好意了?」
「你快撒手!」小丫頭氣道:「我不讓你們進來,還要硬闖不成?我們家殿下可沒你們這樣的同窗。」
「……」這丫頭火氣也太大了。
兩人互看了一眼,頗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林月桓反應快,厚著臉皮道:「我們不硬闖,你讓我們見見故羽師兄,我們見完便回去。」
「不見!我們殿下誰也不見,快撒手,我要關門了!」
「你不讓我們見故羽師兄,我便不撒手。」
原本還說不敢來見蕭燃的林月桓此刻倒絲毫不退縮,同那小丫頭互相對峙,那丫頭被他弄的煩了,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只用力的將門掩上,林月桓哪裡料到她來真的,連手都來不及收,便被門夾住。
林月桓大叫一聲,瞬間疼的跳腳。
「要命了,故羽師兄那般好的性子,怎麼會有這般蠻橫的丫頭?!」
「景蕪師兄,你沒事吧?」
寧玖見他實在疼的厲害,在一旁也幫不上忙,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聽後頭那門又吱呀一聲開了,沒一會兒,便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景蕪……九九。」
兩人聽罷,忙回過頭去,見那扇門後頭慢慢走出來一人,蕭燃面色憔悴,只隨意披了一件外衣便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侍衛。
「殿下,您身子還沒好,怎麼就跑出來了?」
那小丫頭面色擔憂,想上來扶住蕭燃,卻被他用手拂開。
小丫頭面色委屈,「殿下……」
「我再不出來,你是不是就無法無天了?」蕭燃輕咳了一聲,「景蕪與九九是我同窗,你這般將兩人關於門外,可是我平日里教你的規矩?」
「若不是左圖方才撞見,我倒是不知道你如今這般厲害,竟會動手傷人了。」
「殿下,我……」
凡兒雖然方才對他們態度惡劣,可總歸也是擔心蕭燃,如今見她因為蕭燃的責問不知如何解釋,寧玖忙上前打斷她:「故羽師兄,方才是我們沒說清楚。」
說罷又問:「你身子可好些了?」
蕭燃笑了笑,一邊示意著身後男子上來請兩人進門,一邊應道:「已經大好了,師妹身子可還有恙?」
「亦無大礙了,上次全靠師兄相救,不然我這骨頭怕是要散架了。」
眼下兩人正進了那質子府,一前一後的隨著蕭燃進了那前院,來到一間有些簡陋的正廳中。
蕭燃讓那凡兒去熱一壺茶來,小丫頭雖是不情願,卻怕自家主旨責怪,暗暗嘟囔一聲便出去了。
「左圖,你去看看她。」
「是,殿下。」
那名叫左圖的男子倒是看著比那丫頭聽話了許多,對於蕭燃的話也沒有絲毫的異議,提著隨身所帶的佩劍便跟了出去。
眼見此刻也沒人過來了,林月桓便將視線落到蕭燃身上,猶豫了片刻,道:「故羽師兄,我是來跟你請罪的,那日我與靈霄師兄賽馬才害了你和九九受傷,我左思右想了幾日,覺得還是該前來請罪。」
他話里儘是坦蕩,好似真是特意過來請罪,如若寧玖沒有見到他剛剛在寧府時的慫樣,倒也真是信了。
寧玖乾咳了一聲,坐在一旁,繼續看林月桓演戲。
林月桓說著完,許是覺得感情不夠真切,腆著臉趴到蕭燃腿上,一副悔極了的模樣,就差沒痛哭流涕。
「……」
這場景怎麼有些熟悉?
寧玖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到那個有些離奇的夢。
「左圖從小習武,跟著我也有許多年了。」
半晌,蕭燃卻是沒由來說了一句。
「誒?」林月桓眨了眨眼睛,滿是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景蕪師弟不是要請罪么?」蕭燃輕笑一聲,「你若是一直這般不起來,一會兒讓左圖看見,他可比凡兒還沒個輕重。」
「使不得使不得!」
林月桓瞬間慫了,忙從他大腿上爬起來,安安分分的坐到椅子上,整了整衣裳道:「故羽師兄,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我原本也沒怪你。」蕭燃嘆了一聲,道:「你也不用請罪,那日是我沒握好韁繩,不然也不至於讓九九落馬。」
「還是故羽師兄善解人意。」林月桓感嘆道:「若是那魏凌霄有師兄你一半好,也不至於成日里讓人不愉快。」
寧玖在一旁看了半晌的戲,此刻見他說起魏凌霄,不禁勸道:「景蕪師兄,你往後也別衝動了,那人惹不得,你偏偏總要去招惹他做甚?」
「我那是招惹他嗎?若不是他總是同我做對,我也犯不著去惹他。跟個瘋子一樣,見誰咬誰,我躲都躲不過!」
這話若是讓魏凌霄聽見了,兩人少不了又要打一架,寧玖嘆了一聲,頗有些無奈。
才沉默片刻,那凡兒便端了茶水進來,剛斟滿茶水,蕭燃便道:「凡兒,你去廚房準備一下,景蕪與九九一會兒要留下用膳。」
「還要留下用膳?」
凡兒驚呼一聲,立馬又反應過來,訕笑道:「殿下,府上食材簡陋,您也不怕虧待了兩位?」
這逐客之意如此明顯,是個人也聽出來了,寧玖忙擺手笑道:「我和景蕪師兄原本也就是來看看師兄,如今見著師兄無恙,心裡也安穩了,我們一會兒便走,也不打擾師兄休息了。」
蕭燃沉默了片刻,臉上表情有些窘迫,道:「景蕪與師妹怕是用不慣這粗茶淡飯,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
「不是不是。」寧玖忙解釋道:「我並非此意,我們突然造訪,怕給師兄添麻煩。」
林月桓忙也附和道:「九九說的是,師兄願意留我們用膳,我們高興還來不及,不過……這凡兒姑娘好像也並不是很歡迎我們。」
寧玖忙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看著凡兒笑道:「景蕪師兄並無惡意。」
凡兒翻了個白眼,道:「那也好,那你與我一同過來廚房幫忙!」
「凡兒!」
蕭燃似是真怒了,語氣頗有些凌厲,由於情緒激動,忍不住重重咳了幾聲,凡兒忙上前去給他順了順背,「殿下,你別激動。」
蕭燃道:「你如今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
「我沒有,我這是……」
凡兒想解釋,被他不悅的眼神看了一眼,只得將話都咽了回去,「好了,我不說就是了。」
說罷便跺了跺腳,有些不甘心的跑了出去。
「凡兒任性,讓你們見笑了。」
寧玖伸著脖子往外頭看了一眼,突然起身來,道:「她想必也是心中委屈,我瞧瞧她去。」
質子府的廚房她自是不知道的,只是循著那凡兒的方向而去,便也找到了一間敞著門的屋子,遠遠看去,裡頭還擺了柴火,料是廚房無疑。
她踏進門去時,那丫頭還在以手抹淚,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寧玖此刻倒也不是真來做好人的,蕭燃性格謹慎,有些事情問了幾番也毫無結果,方才見這丫頭性情直率,雖是侍女,卻與蕭燃關係親近,這才靈機一動,輾轉過來。
被人撞破了這般窘迫的畫面,小丫頭忙板起臉來,哼道:「你來此做什麼?」
「凡兒姑娘莫惱。」寧玖道:「方才當著師兄的面,有些話我也不好問,我這人便是見不得別人誤會我,今日我們與你初見,你卻如此厭惡我們,我幾番思慮不通,這才過來問一問你,為何你如此討厭八斗院的人?」
「你既然知道我厭惡你們,便也別這般不識趣,若不是殿下性子軟,也不該被你們這般欺負了去。」
「這可真是太冤了!」
寧玖哭喪著臉,作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們怎麼就欺負故羽師兄了,凡兒姑娘還是將話說明白了才是。」
凡兒冷笑一聲,「西宺狗皇帝設下的書院,那便不是什麼好地方,那書院里的人,自然就不是什麼好人!」
寧玖被她這話說的一愣,好半晌反應過來,忙道:「你可真是個小祖宗!」
她靠近了些,悄聲道:「你這般說我們倒是罷了,若是在外頭這般說,只怕要害死你們家殿下!」
凡兒自覺失言,面色頓時變得煞白,「你……」
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們真的是殿下的好友?」
「是是是,自然是。」寧玖笑道:「故羽師兄上次因救我受了傷,我今日特意來看望他,若不是好友,他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