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代言人(上)
第5章代言人(上)
寶兒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夜景。燈火燃燒著每一寸土地,五顏六色的光斑勾勒出的龐大城市建築群,讓這座城市如童話世界一般美輪美奐。
「走吧!」墨菲笑了笑,「車子已經在樓下了。」
寶兒點了點頭。
「老大生氣了。」墨菲小聲在她耳邊說。
「為什麼?」寶兒抿嘴笑。
墨菲又好氣又好笑,打趣道:「你不知道嗎?」
寶兒搖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墨菲:「他老是那麼暴躁,我不接工作他生氣,我接了工作他也生氣?」
「他不生氣才怪。」墨菲嘆了一聲,笑道,「他給你接的全是國際一線品牌的廣告,香水啊、口紅啊、鑽石啊,就算是雜誌,也都是很用心的。哪一個不是高大上?再看看你自己接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潮牌?」
「他怎麼還勢利眼兒?」寶兒笑著上了車。
攝影棚里工作氛圍輕鬆,風格濃郁。
播放著悠緩的饒舌,要試穿的衣服堆了滿地。
頭髮亂糟糟的奚磊正在用心搭配。
「小磊,鍾小姐到了。」製作人忙著將寶兒介紹給他。
他回頭,認真地打量著寶兒,過了好久,才搖頭說:「她不行!」
包括寶兒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身上沒有那種味道。」奚磊很想一下子就把話說清楚,但卻一時詞窮,用了味道這個詞。
「祖宗!」製作人一把拉住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就沒聽過她的名字嗎?多少大品牌想用!」
「不行就是不行。」別的事情上他或許可以通融轉彎,唯獨他自己的設計不行。
製作人想死的心都有。
「這樣吧。」奚磊往前兩步,對寶兒笑道,「鍾小姐,他們給過我你的照片,可是我沒有太仔細看,我們不能用你,但我會按照我們簽的合約,把違約金賠給你。」
「沒關係。」寶兒挑眉笑了笑,「和我的助理聯繫就可以了。」
「真的很抱歉」奚磊聽了,忙道歉。
「沒關係。」寶兒又說。
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這傢伙到底有什麼問題!」墨菲搖頭。
「有什麼不好?」寶兒挽住她的胳膊,一笑,「既不用做事,還得了雙倍的錢。」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墨菲無奈。
製作人追出來,連連道歉,墨菲始終不給人家好臉色,反倒是寶兒,始終笑面如花。
回到攝影棚,製作人搖頭嘆氣。
奚磊問他:「她為難你了嗎?」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代言人分兩種。」製作人搖了搖頭,苦笑道,「一種是品牌成就她,另外一種是她成就品牌。」
奚磊笑:「那她屬於哪一種?」
「她屬於被別的品牌成就,卻可以成就你的品牌那種。」製作人恨不能當場把心給掏出來。
康庄大道就在眼前,他卻背道而馳,怎麼能讓人不著急!
「不合適,就算再大的名氣也沒作用。」這一點,他很堅持,「她太乖巧文靜,不夠狂,只適合公主風。我相信,勉強拼湊,誰也不是傻子,我難逃失敗,她也難免被連累。」
年輕氣盛的奚磊對事的看法帶著令人無語的偏執,製作人也只能幹瞪眼:「你的想法固然好,可她能不能理解呢?就算不與人交好,你也別到處樹敵啊?」
而奚磊終究沒有時間和惱人的世俗周旋,一個晚上的奮戰,他終於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在製作人唉聲嘆氣中,他上了車。
「要去哪兒?」製作人追出來。
「上學。」他喝了口咖啡,笑。
「休息一天吧!」雖然生氣,但更擔心他的身體,製作人這樣勸他。
「不用了。」他開著車子,快速離開,如果讓母親知道,他的店絕對開不下去。
為了避免遲到,他將車子開得飛快,進了教室,剛好打鈴。
那幫難兄難弟昨晚鐵定喝多了,都沒來。
教室里上課的人寥寥無幾,他一眼就看到了有個女孩兒坐在教室第一排,定定地盯著黑板。
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人坐在第一排了。
再一細看,竟是昨天晚上的鐘小姐!
一堂大課上下來,已經是臨近中午。因為太過睏倦,他中途睡著了,再醒過來,已經是午飯時間,老師已經走了,學生都在收拾東西。
「看見坐在第一排的女孩兒了嗎?」他問一個同學。
那同學笑了笑:「我看到她往餐廳去了。」
樓下的餐廳很熱鬧,樓上的卻不是,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顯眼的女孩兒。
「我可以坐下嗎?」他問。
寶兒抬頭見是他,笑了笑。
「鍾小姐,昨晚的事,我希望你明白。」他很真誠地看著寶兒。
「我已經收到違約金了。」她淺淺一笑,拿起水壺替他倒了杯水。
「只是不適合,不是不夠好。」奚磊接過水杯,看著她盤子里的蔬菜沙拉,沒有蛋黃醬,只有少得可憐的橄欖油。忽然生出一絲莫名地愧疚來,可因為和她不太熟,所以有些話也只能到此為止。
「謝謝。」她微笑。
兩個人面對面地坐著,他手裡端著一杯溫水,看著她安靜地吃著盤子里的東西,再沒可說的。
「你要吃點兒什麼嗎?」她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尷尬,將菜單遞過去。
他接了,隨便點了兩樣。
「要給你加點兒什麼嗎?」他問。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又道謝。
再沒別的了。
侍應生送來了他點的牛排,她盤子里的食物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盤子光潔如新。
「我下午還有行程,就先走了。」她站了起來。
他搓了搓手,看著她。
總是被女孩兒們視若神明,頭一遭被人視若無睹,心裡怪怪的。
更讓他彆扭的是,寶兒的表情始終平靜輕鬆,完全沒有波瀾的樣子,看得出來,她就是將他當成了拼桌的同學。
這個時候,他才猛然想到製作人的話,女人,嘴上說不生氣,心裡不定會怎麼想。
到底還是他太天真,還以為真的可以一笑泯恩仇。
他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看著她從大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