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如芒在背
書房的討論再次陷入僵局,不過一會,討論的中心楚麟楚局長竟然再次打來電話詢問情況,方恩諾特地聽在一側,當聽聞楚憶之提及重慶二字之時。楚麟的語氣中似頗多感慨,卻並無意外之音,更有著如釋重負之感,對於爆炸之事,假楚憶之的死,楚麟也只是說喪事一切由帥府做主操辦即可。話語之坦然,那微弱的悲傷可忽略不計。
方恩諾皺眉看著掛上的話筒,沉默半晌低道:「或許,楚局長在這件事當中也扮演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只是我們此刻無從可知。」
「嗯」白旻宇看著手中忘川的消息匯總,右手輕輕敲擊著桌上,發出清脆的咚咚聲,微微挑眉道:「按照原先的計劃,拿著楚憶之的照片並身份信息去海城各大醫院詢問匯總。將查到的消息,特別是現在的容貌繪圖發回。另派一隊人馬於重慶潛伏排查。」
王瑄應聲拿起照片轉身離開書房,書房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方恩諾順手拿起忘川的資料仔細查看,白旻宇也並不阻攔,只偏頭溫柔看著這靜謐的一幕,直到方恩諾將手中的材料放下,遞上一杯茶水,沉聲道:「或有所感?」
方恩諾的眉眼之間雖然沒有剛開始的不解與煩悶,平靜緩和了許多,可眼中對這危機四伏的一切卻依舊有不少憂慮。
白旻宇寵溺笑著看向方恩諾道:「在這亂世當中,能立足者,或是大義大德之人,或是陰毒算計小人,你我活的輕鬆倒是少了這些為難之事,莫要太多,勞心費力無益健康。」
方恩諾抬眉對上白旻宇甜寵的笑容,原先心底的那份恐慌與不甘好似淡了許多,輕了許多。思忖片刻,低聲問道:「那如果尋見了楚憶之當如何呢?告知大帥嗎?」
話音剛落,白旻宇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聲音也冰冷了三分,如一瞬入冬般在大寒之天聲聲含霜:「殺無赦」
「大帥那邊…」方恩諾聞言雖不驚訝,但對於楚憶之二夫人的身份,方恩諾還是多有顧忌。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此時場景不同往日。先是以忘川身份三番四次加害,在北平時已給足父親顏面未當面格殺,這次鑄成大患。」白旻宇輕輕握起方恩諾明明在這樣炎熱天氣,卻依舊冰涼的指尖,因為芥子氣的傷害,方恩諾的身子時好時壞,白旻宇無不後悔未能當機立斷。
「少帥,少奶奶,醫院那邊來了電話,說管家已經醒了,檢查沒什麼大問題,不時便回來。」女僕接著電話匆匆進書房說道。
「不著急,便讓他在醫院休養休養,我瞧管家也是受驚了的。」方恩諾笑著起身說道,在帥府眾人面前方恩諾一直遵守著未來當家主母的姿態和作派。下人們也均習慣如此,倒是並不多言,剛要離開,便聽聞一個久違的聲音傳來。
「請管家回府細談。」沉穩的男聲帶著一絲慍怒從書房門前傳來,方恩諾定睛看去,只見白大帥不知何時已從北平乘坐飛機趕回帥府。此刻的白大帥神色陰沉,頗有些黑雲壓頂之態。身側的大帥夫人的臉色也不甚好看,雙目不見怒火卻現憂慮之色。方恩諾一時間把握不準兩人的態度,既然當家主母回來,作為少夫人和兒媳婦方恩諾十分自然的退到白旻宇身後,剛邁一步便被白旻宇拉住。
「父親,母親是何時回荊州的?為何不曾告訴我?」白旻宇微微皺眉,對於自己父親的到來也實屬意外,腦海中立刻回憶起大帥對於楚憶之的溫柔情深,看向大帥的眼神不禁帶著一絲考究和警覺。方恩諾悄然瞥見白旻宇的神色輕咳一聲,笑著上前道:「大帥與大夫人回府我與旻宇均沒收到信兒,旻宇正巧有一堆事情需要與大帥彙報。」
方恩諾說的謙虛,姿態也放在了晚輩的位置,大帥與大夫人的臉色也不見絲毫好轉,兩位的眼神也透過方恩諾飄向地圖處,顯然並非沖著方恩諾與白旻宇兩人而來的。方恩諾眉頭微蹙偏頭看向白旻宇,稍稍退後兩步笑著說道:「想來大帥與大夫人剛剛回府,定然有許多事務相商,我先去廚房準備一下…」
說罷,剛要離開,便被大夫人抬手阻止道:「恩諾嫁入帥府,又是未來主母,此事事關重大,恩諾留下商量,其他人便下去吧。」
大夫人目光繞過立在書房中的王瑄等人,幾人會意,快速退出書房並將書房的門闔嚴。
「王瑄」白雨薇神色落寞的立在書房門前,低聲喚道。
王瑄猛然回頭看向書房處,一個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書房當中,白旻宇與大帥相對而坐,這樣的場景在軍營中不算少見而在帥府卻是頭一遭,書房的空氣好似一汪死水,凝固不動,煩悶如同缺氧。婚後面對公婆的場面不過兩次,只是這氛圍,方恩諾不覺局促的深吸一口氣,起身替三人斟茶。一隻白玉般保養得宜的手輕輕搭在方恩諾纖細的手,柔聲道:「恩諾坐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今天我們匆匆回來也是因為接到了密報,再加上大帥的身子也痊癒大半,所以…」
方恩諾聞言眉眼輕揚,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大夫人話里話外好似是在寬慰自己,又好似是在提點自己耍主母威風的不妥。換作剛到荊州之時,方恩諾定然當作是親近之意,可經過北平一事,念起大帥與大夫人的種種行徑,倒是摸不清大夫人與大帥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盈盈端手坐在一側。
見方恩諾雙眉之間唯有生疏之色,大夫人心下微涼,笑著說道:「大帥,不若將北平的事詳細告訴旻宇與恩諾,也好為下一步多做計劃。您說呢?」
大帥嘴角僵硬的點了點頭,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殺氣,聲音好似三九寒冬的冰窟中傳來的冬風帶著森森寒意。
「北平一事多有蹊蹺。其一,我非所謂的心臟毛病,而是被楚憶之下了情蠱,一但誘發,則蠱蟲噬心,既然心痛難忍。其二,四國飯店中的女屍為四國飯店的一位女服務員,身份已然查明,出事後曾有人給女服務員的家人送去一千塊銀元,出手闊綽大方。其三,事發當時楚麟身在北平秘密約見日本上級軍官…」
隨著大帥的話,書房的溫度一點點將至冰點…這一切好似一個精心編排的荒誕鬧劇輪番上演,而其後的真相…方恩諾與白旻宇對視一眼,不覺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