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操場上的一年級們正面對夜蛾正道,聽他反覆強調體術的重要性。
咒術師是非常特別的術師分類,理論上來說,依照普世定義他們應該被划入脆皮法師陣營,然而面對咒靈時絕大多數咒術師又會化身狂暴近戰。在這種情況□□術不行就意味著一旦被咒靈近身便很容易受傷甚至丟命,所以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考慮,優秀的身體素質以及與此相匹配的體術技巧就顯得尤為關鍵。
「所以,基礎訓練從耐力開始。」黑臉教師留下「繞場五十圈」的課堂作業就欣然退場,一點也不擔心有誰會渾水摸魚——進了咒術高專也敢渾水摸魚,那就等著將來被咒靈啃得渣也不剩。
前十圈,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還能正常發揮。尤其灰原,長跑伊始拍著胸脯向朝日奈保證絕對會在她跑不動時給予支持鼓勵,十圈以後漲紅著臉的少年氣息不穩:「常、常夏……你還能跑動?」
「還好?」輕鬆得彷彿在自家花園散步的少女連汗都沒出:「跑不動了?需要我……」
「不、不用!我只是擔心你而已!對不起,擅自以貌取人……」然而人家一點也不需要他擔心。
二十圈后「跑步」變成一種機械運動,灰原雄眼前一片空茫,只能憑藉肌肉記憶維持行為。留在他身邊的七海建人邊喘粗氣邊對常夏道:「沒必要遷就我們,按照你自己的實力往前跑,這傢伙就交給我了。」
顯而易見,這樣慢吞吞挪動對朝日奈而言根本達不到訓練效果,何苦拖累她。
「哦,行,我跑完了就去給你們買點水,想喝什麼?」她不僅體力頗有餘裕,呼吸也沒有絲毫紊亂的跡象。等了幾秒,就聽七海建人恍然回答:「隨便,你看著辦。謝謝。」
「了解!」女孩子沖沉默寡言的同學笑笑,腳底發力「唰」的一下失去蹤影。
長途奔襲,對於鬼殺隊曾經的甲級隊員來說完全稱不上「挑戰」,甚至可以說……他們最擅長的就是「跑」。在交通條件極其惡劣的年代里,趕路也好,馳援也好,逃命也好,靠得只有這雙腿。呼吸法加持下速度和耐力仍舊提不上來的隊員們早就葬身鬼腹,能活著持續戰鬥到與成為「柱」只有一線之隔,劍技強不強暫且不論,跑起來肯定跑得飛快。
七海建人拖著灰原雄還沒跑完第三十圈,理論上更需要關照的「一點紅」已經兜著幾瓶飲料回來了。她像是挺拔的嫩綠樹苗那樣站在跑道邊,沖他們高揚手裡的塑料瓶笑容燦爛:「調整呼吸節奏,讓身體保持在均衡平穩的狀態下慢慢加快速度。」
持續深呼吸是一件痛苦的事,尤其在體力不支的情況下。肺部大力擴張等同於變相消耗體力,大腦會在這種衝擊下陷入遲緩,與此同時又必須清醒控制肢體,這種難度對於從沒接觸過呼吸法的人來說堪比酷刑。
朝日奈常夏遺憾的看著兩位同級稍加嘗試就宣布放棄。
嘛,這也沒什麼,每個人都有自成體系的運動習慣,無需勉強。
五十個四百米,拉直了也就兩萬米而已,還不夠她曾經一天的巡邏量呢。眼看灰原和七海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訓練,女孩抽出從不離身的木刀找了棵樹開始練習基礎刀法。
劈、砍、擋、刺,出刀、納刀,每一次都像是完美複製似的精準高效,動作乾淨利索。
如果有人用手機記錄下她前後兩次揮刀的動作就會發現完全一致,那是早已經過千錘百鍊,將雜質淬鍊殆盡,直至刻入骨髓的記憶。
十歲,大晦日,深夜,面目扭曲的蛇鬼闖入宅院奪走全家生命,只有鑽進衣櫥玩耍、不知不覺酣睡的幺女幸免於難。
等鬼殺隊趕到蛇鬼早就跑了,現場唯余睡醒后看到家人殘缺屍身的稚齡女孩。劍士們憐惜這個孩子,本欲將她交給藤下家代為撫養,沒想到她卻選擇了另一條鋪滿傷痛、鮮血、與死亡的路,和他們一樣。
幽暗密閉、無限延展的無限城。晶瑩剔透肆意綻放的冰晶蓮花,坐在花海中歡喜著流下眼淚的男人,以及蕩漾著碧波的池塘。
清澈的池水恍若液態寶石,沉入池底前她看到一片流光溢彩。
抱歉,沒來得及向大家道別,但我已竭盡全力……
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掙脫,再次睜開眼睛,她看到的卻是天滿宮結界內招來雷霆的憤怒老者——應該是地獄出了什麼岔子,本該走進去安靜等待輪迴的少女被拽進百十年後一具棄嬰的小小屍體中復甦。
亮紫色電蛇遊走於天地之間,稚弱女嬰從襁褓中伸出小小嫩嫩的手掌揮向天空,雷霆息怒了。在巫女們看不見的世界里,老者彎腰摸摸孩子軟嫩的皮膚,眼角漾出慈愛笑容。
「真是個好孩子啊……甚好、甚好。」
柔軟脆弱的生命攥緊老者手指,似乎想憑藉著這點微薄力氣阻止霹靂再次出現。恢復理智與平靜的文章之神思考片刻,決定給予這個漂泊無依的靈魂庇護:「有個名字,你就能被此世承認,作為我的有緣人活下去。」
「叫什麼呢……不如就叫常夏好了,盛夏綻放的、勇敢又堅強的花。小常夏?」
「咿唔唔咿……呀!」
語言不通絲毫不影響一老一小交流感情。
聯想到蒙冤流放時被藤原氏無辜害死的小孫女,菅原道真格外憐惜這個孩子。看到她露出笑容,太宰天滿宮上空奇迹般完成了從雷暴到蜃景的三秒轉變。
正因為如此,無良父母故意遺棄在本殿延廊夾層內的嬰兒才得以被留下。
等常夏長到六歲,天生的靈視再也無法掩蓋,為了避免她過早被人利用,白髮老者又親自從前來參拜的信徒中挑選了一戶送她回到正常世界。
常夏喜歡天滿宮,也喜歡朝日奈家,她願意為了這些人再次握緊手裡的刀。這大概是鬼殺隊隊員們永遠也改不掉的習慣,不去保護些什麼日子根本過不下去。
「如果我在戰鬥中死去,爺爺你要記得來帶走我的靈魂,讓我留在你身邊做個護衛神前的神器呀!」
滿樹繪馬只有這一隻被白髮蒼蒼的神明親手取下。
——沉溺在記憶與刀刃翻飛中的少女突然側向閃避,留在地上沒來得及帶走的兩隻飲料瓶遭了無妄之災。
「啊!五條前輩!賠我飲料!」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斬】
利刃斜挑而過,緊接著寒芒不依不饒迴旋攪動,下沉劈開側面來自前輩的攻勢。
「不錯嘛,有點意思!」
朝日奈常夏的咒力附著在刀身上鋒利無匹,如果不是他及時開了無下限術式隔離,恐怕僅只刀風擦過也能帶來傷害。
五條悟不退反進,仗著術式護身抬掌劈向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一年級新生。常夏又不是瞎子,收勢閃躲繞弧線避開他的拳頭,再次出刀,咒力化作浮世繪般的精緻海浪,盪開春天的洋麵。
意識到這位前輩確實不會被自己誤傷,長馬尾少女放開手腳揮舞木刀。她反應很快,順應著對手的變化而變化,彷彿身體已經超越了意識的控制,每一招都恰到好處,沒有半分浪費。
流暢圓潤的刀弧頻頻發出劃破空氣的清脆鳴響,周身帶動著水流翻湧不息的常夏戰意凜然。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五十圈跑完了他們還在打,兩個男生在操場邊找到了家入硝子以及一塊被拖過來觀戰的夏油傑。
「平時完全看不出來嘛!這麼厲害!」終於喘勻氣的灰原張嘴就是驚呼。夏油傑笑著分了點注意力給這個討人喜歡的活潑學弟:「確實不錯,在力量不佔優勢的條件下憑藉經驗與技巧和悟打到這種程度,可以說是個小天才了。可惜木刀……」
果然,話音未落就見朝日奈常夏及時鬆開刀柄,木刀四分五裂變成一堆碎片零散落地。少女反應迅速,曲肘推開對手的拳頭,順勢卸下加諸其上的力道。
好好的平坦操場瞬間多出個深坑。
「咦?」圍觀眾人紛紛驚詫,她的體術竟然不遜於刀術。關節技,絞索,錯骨,有什麼用什麼,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根本沒有任何固定套路可言。
能不能贏不知道,但是輸……就沒見過生存能力頑強到如此地步的!不知道有多少次連五條悟都自信絕對能夠拿下,卻又被溜滑的後輩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掙脫。
不是,你都不知道累的嗎?
家入硝子舉著手機錄像,夏油傑站在她身後彎腰緊盯著鏡頭中你來我往的兩人觀察。五條悟並沒有對新來的動真格,朝日奈常夏也沒有對前輩招式盡出。
即便如此,能與天才中的天才鏖戰至此,還真是個罕見品種的女孩。
「好了硝子,給我們的小學妹留點底牌,當心她將來被京都那邊的針對性欺負。」夏油傑提醒了一句,活動活動手腕轉向明顯已經緩過勁來,甚至還能大喊著給同期加油助威的兩個男生:「嘛,不要說前輩不夠公平,我們也開始吧?」
灰原雄:「咦?我們也?」
七海建人:「……笨蛋。」
夜蛾正道回來宣布下課時一年級和二年級已經從切磋變成了打群架。只見朝日奈常夏折了根樹枝握在手裡充當木刀,相當護短的領著兩個男生和前輩們打作一團。
家入硝子遠遠站著拉偏架看熱鬧。
眼看少女將樹枝舞得虎虎生風就知道她這是打出了火氣,好在樹枝不比木刀,殺傷性要弱得多。
反觀二年級的問題兒童組,硬要找點什麼作比喻的話……只能說他們這是作死撩貓反被貓咪撓了一臉。七海建人利用術式製造弱點遊走戰鬥,灰原雄配合他重點攻擊,承擔援護與平衡戰鬥節奏的竟然是朝日奈常夏?
這與他想象的配合方式完全不同,但就效果來看或許值得一試。
「校內禁止私鬥,你們都給我忘了嗎!」
打群架被老師抓個正著,不論起因在誰,只要動了手就沒有好果子吃。長馬尾少女反應神速扔開樹枝,握拳背在身後跳起來躲開五條悟的長腿,平安落地后立刻笑出三個加號的甜度面對夜蛾正道:「夜蛾老師,學長們好心來幫我們訓練呢,沒有打架啊?」
咒靈球,展開的術式,以及隨手抓來當作武器用的各種「兇器」瞬間消失不見,另外四個參與群架的學生統一擺出同款笑臉:「是啊是啊,訓練嘛,謝謝前輩。」/「後輩們進度很不錯呢,啊哈哈哈哈哈。」
「統統給我抄校規十遍!硝子除外。」還敢睜著眼睛說假話,真當他帶著墨鏡就瞎了么!黑臉教師一句話鎮壓兩個年級:「抄完一起交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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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看點
和鬼殺隊
打持久戰
是不是
找錯了
對手
這裡菅原道真的形象用了《野良神》設定,無論做什麼都不會ooc的老人家。
歷史里菅原道真流放去了福岡,他的家人回頭就被騙出平安京扔到荒郊野外,凍餓驚恐之下基本死完了。所以說老爺子死後怨氣才那麼狠,雷劈清涼殿折騰了一百多年。
為什麼夏妹設定成了水之呼吸而不是雷之呼吸?當然是為了師兄的凪啊!二設為與錆兔師兄同級。感謝在2021-02-2609:30:00~2021-02-2710:45: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九九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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