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童子尿
鎮物有怨，怨念越是強烈，折騰出來的動靜也就越厲害。
不但可以控制人的心智，甚至可以製造出幻象。
眼前這個正在凝聚出來的女人便是如此，雖然我也很想一睹大唐女子的風貌，但若是等到幻象凝聚而成，事情將會無比麻煩。
趁著女人只凝聚出了半個身子，我快速念誦清心咒，三遍過後幻象消失，正在凝聚的身體轟然坍塌，化為血水再次朝我腳下流淌而來。
我定睛朝水盆方向看去，剛才只是冒泡的血水此刻如同噴泉，血液的蔓延速度比剛才還要迅猛。
眼瞅著還剩下不到五分鐘，那啟悟若是還不回來，那我也會跟著遭殃。
就在我急得想罵娘之際，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還沒等我回過神，房門突然被一股大力推開，直接就拍在我的後背。
猛烈的撞擊力讓我身體失去了平衡，一個趔趄就直挺挺朝地上趴了下去。
這一跤直接將我摔成了血人，忍著痛我急忙爬了起來，轉身就看到那啟悟攥著一隻塑料瓶子，瞪大眼睛，驚恐望著我長大了嘴巴。
「啊……鬼……」
一聲破了嗓子的驚呼從他口中傳來，跟著就是沒有任何徵兆的一巴掌。
我被抽得差點岔過氣，來不及將他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我怒目吼道：「那啟悟，你是不是有病？」
「大兄弟，怎麼是你？」那啟悟緩過神來，一臉錯愕看向自己染了血的巴掌，急忙把塑料瓶遞給我：「剛才我還以為你是鬼來著。」
眼下只剩下不到兩分鐘，我沒閑工夫搭理他，抓著塑料瓶就來到水盆前，一股腦把童子尿全都倒進了翻滾的血水裡面。
近乎是在童子尿和血水接觸的瞬間，剛才還如同噴泉一般的血水很快就消停下來，但血水並沒有淡化，反而更加濃郁，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黑紅色。
「兄……弟……」那啟悟結巴著在臉上抽了一下：「這怎麼比剛才還紅了？」
發了狂的煞物我壓根就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讓我也心跳加速，搞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兒。
可能是見我沒有做聲，那啟悟突然拍了一下大腿，猛地跳了起來，就朝房間沖了過去。
這期間我一直都直勾勾盯著水盆，血水依舊非常濃郁，但童子尿卻開始發揮了功效，和血水分離開來，如同游龍般包裹著銅鏡，一絲絲朝鏡面滲血的缺口涌了進去。
等到童子尿全都湧入銅鏡中，盆中的血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下來，眨眼又恢復成了之前的發白色。
我長吁一口氣，卡在嗓子眼的心臟也落回了原處，擦了把額頭冷汗，就看到那啟悟抱著一隻行李箱踩著血水走了出來。
他面色蒼白，哆嗦著喊道：「兄弟，我先逃命去了，你好好保重。」
這傢伙看起來三大五粗，可膽子卻小的出奇，我指了指水盆說：「銅鏡被童子尿壓下來了，目前暫時沒事了。」
「暫時沒事兒了？」那啟悟打了個尿顫，錯愕瞪大眼睛：「那我還得逃啊，以後要是又折騰這一出，那我就沒辦法活命了。」
我面色平穩說：「這面銅鏡已經纏上了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銅鏡也會在第一時間找到你的。」
「也就是說，我橫豎都是一死了？」那啟悟一下就愣住了，扔了行李箱，著急忙慌求著讓我趕緊想想辦法。
我擦了把臉上的血漬，告訴他想要解決這件事情，就必須要搞明白銅鏡的來歷，這樣才好消了怨念。
「兄弟，是不是要找到那個賣給我銅鏡的棒槌？」那啟悟咬牙切齒叫道：「要是逮住了這傢伙，我非得把他屎給打出來不可！」
我冷聲道：「這個人你怕是找不到了。」
那啟悟一怔，犯難問我怎麼這麼說。
我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說：「你做了那麼多缺德事兒，這些人礙著你父母不好明面找你麻煩，只能背地裡陰你一下，要是沒猜錯，賣給你銅鏡的人五天前就離開西安城了。」
「那可怎麼辦？」那啟悟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
「化覺巷那麼多能人，明天找個學識淵博的問問就知道了。」穩住他的情緒，我拿起銅鏡搖頭離開。
我身上這一身血漬怎麼看都瘮得慌，回到鋪子里，也沒理會哭喪著臉的那啟悟，自顧洗了個熱水澡就躺在床上。
第二天一覺醒來，我就被杵在床頭的那啟悟嚇了一跳。
他顯然一宿沒睡，眼圈發黑，耷拉著眼皮見我醒來，憔悴的問我什麼時候找人問問。
我也沒有吭聲，慢條不穩的洗漱，見那啟悟急的抓耳撓腮，我這才悠哉哉拿著銅鏡下樓出了鋪子。
今天化覺巷再次恢復了往日的熱鬧，人流湍急，各種買賣古董的暗話湧入耳中。
我們這一行比較特殊，為了不招惹麻煩，我們白天出售佛像，等下午五點陽氣薄弱的時候，才開始著手鎮物的事情。
所以從我爺爺手上開始，我們這家鋪子就很少和這裡的商戶打交道，以至於我拿著銅鏡，卻不知道應該找誰打聽。
不得不說，那啟悟在化覺巷確實成了過街老鼠，我們一路走過，不少人看到他都跟碰到瘟神一樣躲避三舍，連帶著我都感覺到臉紅。
他倒是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別人明擺著不待見他，他還要打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招呼。
很快我們倆就來到了化覺巷最深處，這地方沒多少人過來，即便來的，也都是比較難纏的主兒。
那啟悟抓耳撓腮，一個勁兒問我怎麼辦。
我嘴上沒說什麼，心裏面也著急，可也只能硬著頭皮裝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本想病急亂投醫的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可那啟悟突然戳了一下我的胳膊，沖著我擠眉弄眼示意我朝他那邊看去。
搞不明白他怎麼回事兒，我順勢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先生正坐在鋪子內的躺椅上直勾勾盯著我手中的銅鏡，透過厚實的金絲邊眼鏡，一抹忌憚之色從雙眼瀰漫而出。
這老先生必定知道這面銅鏡的事情！
「兄弟，有門？」那啟悟激動喊了一嗓子就要迎過去。
我急忙攔住他，這傢伙在化覺巷的口碑是出奇的差，一會兒要是得罪了這老先生，不但不告訴我們任何事情，反而還會把我們趕出去。
趁著那啟悟愣神之際，我捧著銅鏡就走了過去。
老先生見我過來，面色徒然一變，著急起身就準備關了店門。
「嘿，這老傢伙可真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那啟悟二世祖的性格瞬間爆發，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搶在老先生關門之前，用腳抵住了店門。
「把那面銅鏡拿開，別讓它進我的鋪子里！」老先生突然驚呼尖叫起來，對這面銅鏡顯然非常畏懼。
透過門縫，我狐疑問：「老先生，您知道這面銅鏡的來歷？」
老先生反問起來：「這銅鏡你們打哪兒來的？」
「那爺我收到手的！」那啟悟豎起大拇指指著自己叫囂起來：「趕緊開門，不然下個月給你漲房租！」
「哎！造孽啊！」老先生無奈妥協，轉身坐在躺椅上緊張問：「小夥子，這面銅鏡是不是開始折騰了？」
我不禁眯起眼睛，忙問他這面銅鏡到底什麼來頭。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連這物件是什麼都不知道，竟然就敢收。」老先生悠悠嘆息，指著銅鏡，讓我看看背面刻著什麼字。
我下意識翻到了後面，透過厚實的銅銹，一個『魚』字赫然出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