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一定要找到你（16）

由於上級重視，下午剛上班媒體公關部那邊就整理好臨時工位，涓寒與小陳替我搬東西過去，我與涓寒抱著裝文件、書籍、雜物的紙盒在前面走，小陳推著堆放電腦主機與顯示器的轉椅跟在後面。

「有這樣的結果，是因為有他？」涓寒突然問。

「沒有他就沒有真相。」比起有這樣的結果是因為有他，我更希望，有這樣的結果是因為有我。但我不敢肯定若是換作另外一個人，陳銘軒會不會親自出手相助，應該也會吧，畢竟方澤茹這樣做，有損公司利益。

我在媒體公關部安頓下來。

與遊戲事業部不同，這裡以女性居多，閑下來也不會沒完沒了的玩遊戲，而是話家常。

我用三天的時間重新梳理一遍方案，期間主動會見《遊戲Loading》節目製片，更改了方案中某幾處細節，在電視台重遇林升，我如常與他招呼，原本他見我還有尷尬，聊了幾句，見我不提上次的事，也就漸漸恢復常態，甚至言語中屢屢暗示，我該找誰，通過什麼方式，方能為公司爭取最大權益，在我談及想物色遊戲代言人，他亦極盡所知，和盤告訴我如今的行情，又介紹了朋友，讓我進一步諮詢。

走到這一步，我深信，有怎樣的胸襟，方能做怎樣的事。

夜裡回到家，寫完工作彙報郵件發給陳銘軒與周兆文，盯著那個以paul開頭的公司郵箱，正猶豫著要不要再寫一封郵件只發送到這個郵箱，電話響起。

「子君姐，涓寒哥喝醉了，醉得厲害，在這邊直嚷著要揍人。」涓寒的哥們兒孔劍說。

我問清楚地址，立即趕過去。

是小畢曾經工作過的酒吧附近，我抵達時，涓寒半躺在露天卡座的沙發上，大著舌頭直嚷嚷，「混……混……蛋，這麼好的老婆不知珍惜，早晚會……會後悔的，哥今天要好好教訓你，我要好好教訓你。」說著便掙扎著要站起來。

我一把推他坐回沙發上。

「你想幹什麼？」周圍的音樂聲很大，人聲嘈雜，我大著嗓門道。

「我要揍人，別……別攔著我。」涓寒手一揮，推拉間，右手揮向我的手臂，痛得我直皺眉。

孔劍趕緊過來幫我，涓寒被我們按坐在沙發上，掙扎了一會兒，也就不再動了，只是一個勁兒咕噥道，「酒，酒呢，我還要喝。」

「他這是怎麼了？」

「說是周末了，約我出來喝酒，一直都好好的，直到那邊有個女人大著肚子過來找與情人幽會的老公，他突然就發瘋了，直嚷著要揍那個男人，我拼了全身力氣才將他拉住，等他稍微安靜下來，才有機會打電話給你。」

這邊話剛說完，那邊涓寒突然側過身，一陣搜腸刮肚的嘔吐。

待他吐完，孔劍叫來服務生收拾殘局，我拿了白開水喂他漱口，又抽了紙巾給他擦嘴，一時之間，柔腸百轉，我又怎會不知他這麼激烈的反應是因為什麼。

我讓孔劍埋單，準備帶涓寒回家。

正要扶起他，他抓住我的手自己坐起來，雙眼迷惘的看著我，身體尚在微微搖晃，「子君，你什麼時候來了？」他真是醉得厲害，未待我應答，他整個身子倒過來，伏在我身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喃喃道，「他會後悔的，他會後悔的……」

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那聲「他會後悔的」仿似自胸腔中吼出來般，伴隨著嗚咽。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拍著他的背，連說，「好了，好了。」

「看著你好，我也就放心了。」留下這句話，他整個身子就軟下來，徹底醉昏過去。

我與孔劍拖著他去路邊攔計程車，來了幾輛，都被人搶了先。

「這樣不是辦法，你扶著他在那邊台階上坐著，我來攔計程車。」我對孔劍說。

好不容易攔到一輛計程車，都說好目的地，眼見孔劍一個人扶著涓寒從台階上起來吃力，想要去搭一把手，轉過身還才剛邁出兩步，就有人從一旁竄出來鑽進車裡強佔了去，我正待理論，計程車自我身邊飛馳而去。

「這個點從酒吧回家的人太多，很難搶到車。」孔劍說。

再難也得攔，涓寒醉成這個樣子，總得送他回去。

我立在街頭左右兩邊張望著空車，一輛黑色轎車在我面前減速停下。有人推門下車，一定是車前燈閃花了我的眼，怎麼會是他？我一時愣在那裡。

「你先上車。」陳銘軒打開副駕的門。

待我坐下后，他大步走到台階前，與孔劍一起將涓寒架過來。

「會不會把車弄髒，他剛吐過。」孔劍望著黑色大奔里的潔凈內飾，扶著涓寒站定，他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方才我們一路拖著涓寒過來，涓寒的褲管上沾滿塵土，隨後又在地上坐過。

「沒關係。」

將涓寒在後座安頓好，問清楚地址后，陳銘軒回到駕駛位，發動引擎。

這是我第一次坐他開的車，回到現實生活中后，也是我第一次離他這麼近。

我貪婪的望著他，他的濃眉，他高挺的鼻子，他捲起袖管后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較為濃密的汗毛，他握方向盤修長的手……

夜色深沉，車窗外霓虹點點，轉瞬即逝。

彷彿又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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