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突破

周五下午，當Allen父親知道JK來找他的時候，直接把他帶去了外面的一家茶舍。

從公司出來的那一刻，Allen父親還是挺直了腰板，滿臉嚴肅的老闆。等坐到了茶舍里，他的身子好像忽然又佝僂了一些，說話還是很客氣，就像那天在飯店一樣。「小凱啊！之前沒機會好好聊聊。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的？」

「爸爸，」JK也和昨晚Allen打電話給小婉的語氣一樣，十分不想說，但是還是無奈地張了嘴。「我知道，其實你內心也不同意我和小婉。這個我也理解。我可以再等，等到你們知道我的心意為止。我......」

JK頓了頓，還是硬著頭皮把接下來的話說了下去：「我知道你很想認小婉。我自己也是名父親，能體會你的心情。但是這對於小婉來說，實在太難了！我真的不想讓她知道以前那些事。她本來就容易低血糖。以前那些事，過去就過去了。一旦相認了，過去的事情就好像一個洞，她會無休無止地追問下去，越問就越受傷。這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變成她心裡的一個創傷。我真的不想，爸爸！」

Allen父親沒有發怒，也沒有打斷JK，任他一直說了下去。直到JK說完了，Allen父親的眼裡已經紅了。看護及時遞上了毛巾，又識相地退到了角落。

「小凱啊！爸爸前天在飯店和你吃飯，是真心的！」Allen父親拿毛巾捂住了眼睛，好久才拿下來，「爸爸年輕的時候，太......」

「爸爸！」JK看到Allen爸爸的表情，忽然很後悔剛才那麼直接地把話說出來，「我真不是想指責你，我是小輩。我的意思是......」

Allen爸爸擺擺手，打斷了JK的話，又擦了擦眼睛，才平復了心情。「你這個女婿，我是很滿意的！說實話，我剛開始確實彆扭。後來，去她媽媽跟前聊了聊。想想玥玥找你，是最好的！」

Allen父親長長地吐了口氣，又繼續說道：「他們兄妹倆，我看得出來：打斷骨頭連著筋，分不開！要找小婉，就要連小倫一起接受。但是小倫性格太敏感急躁，對她這個妹妹又太放在心上。玥玥只能找個成熟穩重，有包容心的男人。你最合適！人生只能年輕一次，不能說稍微碰到點挫折，馬上一棍子打死。這點爸爸深有體會。其實男人就要經歷點挫折才能成熟！」

「爸爸！」JK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有一個過來人這麼深切地體恤自己。

「小凱啊！」Allen父親又嘆了一口氣，說道：「爸爸也無奈啊！爸爸一方面，想認這個女兒。讓她過點兒好日子，不要老出去打工，那麼辛苦了！另外一方面呢，」Allen父親一邊說著，一邊又擦了擦眼淚，「小倫這個病，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用大錢。我是想，趁我現在還掌握實權，把權力交給你們小輩。將來我不在了，小倫將來要是需要用錢了，至少不要為了錢擔心。」

「爸爸，將來他要是有什麼，我和小婉不會不管他的！」JK的眼眶也紅了。父愛如山啊！JK今天第一次從自己父親之外的另外一個男人身上深刻地感受到。

「你的心意爸爸知道！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要不然我也不放心把小婉交給你。」Allen父親繼續說道：「但是生活很現實。你自己有小孩兒，經濟在一個家有多重要，我想你也很清楚。爸爸既然有這個能力，當然是希望你們將來活得都輕鬆一些。」

JK剛剛到家，走到自己的房間里。Allen已經又靠著房門，看著他了。「談得怎麼樣？看你的表情，沒少潑你冷水吧？」Allen一邊說道，一邊解鎖了自己的手機，把昨天和小婉對話的那段錄音放了出來，「明天我再去找他。聽到這個，他應該能死心了。」

「別放給他聽！」JK聽完了，聲音有些低落：「能刪就刪了吧！」

「你妥協了？」Allen看著JK的表情，不能理解他的態度為什麼忽然變化地這麼快。

JK想了想，還是把剛剛和Allen父親的那段對話告訴了Allen。「別恨他了！等你將來有了孩子，你就會時不時發現：原來自己和眼前的那個孩子比起來，也大不了多少。非要摔點跟頭了，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老大不小了！」

Allen聽完JK的那些敘述，眼眶紅了，卻不願意在JK跟前表露半個字。

「你就算不聽我的，也要聽你妹妹的！」JK又繼續勸道：「你妹妹雖然年齡小，但是有大智慧！」

Allen還是沒說話，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JK想了想，又追到了Allen的房間。

「我覺得你這個主意不錯。看看小婉媽媽能不能同意，讓小婉認個乾爹。這事就交給我了！下面你就好好學習吧！」JK輕輕皺著眉頭說道：「我最擔心的是：小婉隨時都能發現。她跟我說：這是一種感覺！」

「要是發現，你準備怎麼辦？」Allen又問道。

「陪在她旁邊，和她一起挺過去！」JK看著窗外的天空一陣又一陣的大雨，說道：「她那麼善良，最終會寬容的！」

JK說完了，起身站起來說道：「我現在去買菜了，有什麼想吃的？」

「那將來我要是真要用什麼大錢，我就管你要了，妹夫？」Allen背著JK，忽然說道。

JK背著Allen，又好氣又好笑：原來自己也沒佔到什麼便宜！他收斂了笑容，回過頭，對著Allen說道：「錢的方面我根本不擔心！我知道你自己把自己規劃得好好的！你妹妹早就說過了，你賺錢一把好手！我還準備將來錢不夠用的時候，來找你呢！大舅子！」

「啊！」Allen長嘆了一口氣：自己妹妹胳膊肘真的不是一般得往外拐啊！巴不得家底子全丟給他！「出去出去！我要學習了！我要吃貴的！什麼貴，買什麼給我吃！」

「老婆，我今天真的有重大突破！我不想和你細說這些事，耽誤了你的時間。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好好照顧自己！等著老公回來！」晚上的JK，只給小婉發了一條信息。

「KimJK，你這次真的很棒！我相信你！我會照顧好自己和James。你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啊！不要生病了，啊！我加油寫作業了！」小婉也默契地回了一條信息，就又重新開始看起書來。

周六一早，JK從醫院回來，洗漱了一下，就往小婉家去了。到了小婉家，大門是鎖著的，看上去好像沒人。

JK想著那天小婉父親說的話，便仔細打量起小婉家門口這塊她小時候常常玩耍的地方。原來我沒找到你的時候，你都躲到這裡來了！JK暗自笑了笑，用力地想要去感受她在這裡成長的身影。

「你找老何家啊？」過了一會兒，小婉家旁邊的一戶人家裡，走出一位老爺爺，「他家要到下午才有人。你下午再來吧！」

JK想起了小婉跟他說過的隔壁的爺爺奶奶，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彷彿又離那個曾經的小婉近了一分。「大爺，我來找何小婉媽媽的！我來一趟，基本上要跑大半個南京城，能不能去你家坐一會兒啊？」

等小婉媽媽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她在開門的時候，JK正在隔壁兩位老人家裡，幫他們換電燈泡。

「小婉媽，你女婿來了，等你一個上午了！」隔壁的爺爺出來說道：「人不錯！蠻能幹的！聽說還是個大學老師！小婉眼光不錯！」

小婉媽媽一聽就急了，走到隔壁，瞪了一眼正站在板凳上的JK，又回到了自己家裡。

「小紀啊，我們那天不是都說好了嘛？」小婉媽媽生氣地說道：「昨天你媽媽來，今天你來。你們意思是，我們不同意，就不能給我們清凈日子過了，還是啊？」

「我媽昨天來了？」JK一聽，對母親的心疼和愧疚瞬間在心裡蔓延開來。他點了點頭，本想離開。走到了門口，又走了回來，對著小婉媽媽說道：「阿姨，我和小婉的事情，你有看法，我明白。你對我發火就好了。能不能不要對小婉說重話？她現在，學習壓力比較大。馬上就要到期末了。」

「你們不三番五次來，我給她什麼壓力？」小婉媽媽剛剛從外面頂著酷熱回來，心裡也是一盆火，「我自己女兒，需要教育，我就要教育！不需要你來教導我！這會兒她的人生大事比學習重要多了！」

JK張了張嘴，本想告訴她小婉低血糖的事情。想了想，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阿姨，剛才隔壁大爺說你上班去了。我之前聽小婉說你已經退休了。是不是因為上次被騙......」

JK話還沒說完，小婉媽媽已經搶了過去，「那是我們家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女兒，她想上，無論如何我供她讀完。你們的卡還有禮品，我知道現在給你們，你們也不會拿回去。將來我能碰到小婉的時候，叫她全部還回去！」

JK點點頭，又問道：「阿姨，既然叔叔不在，有沒有什麼力氣活讓我做的？要不然你歇歇，我去買點菜回來？」

小婉媽媽不知道是冷笑還是苦笑，「老師不是都蠻清高的嘛？你身段放得真低噢！我這麼說你都不走！」

「阿姨，我今天來，就想說兩件事。說完了，我就走了。」JK索性安慰自己，多說一句，就離勝利近了一分，「我和小婉一樣，也是普通人家孩子。我爸爸十四年前就去世了。我媽，她也是不容易撐到現在。我確實很多事都沒做好！」

JK說完這話，小婉媽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JK深吸了口氣，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希望小婉被認回去。可能你不相信我，但是我真的也不希望她知道過去那些事。小倫他爸爸，也是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下次您願意聽我講，我可以把這些都和您細說一遍。還有包括我怎麼會離婚的，將來怎麼打算的。這些我都可以詳細和您說一遍。」

JK看了看時間，又對小婉媽媽說道：「阿姨，那我今天就先走了。明天我知道時間了。我下午三點過來，我會買點菜過來的，這樣你輕鬆些。我最近上午要在醫院照顧我四姨。如果你需要問我什麼，打電話給我，我就過來。」

小婉媽媽還是沒說什麼，安靜地把JK送到了門口。看著他離開，回過頭，看到門口的舊笤帚旁邊，還放了把新的。皺著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下：家裡這些事，小婉爸爸是從來不會過問的。

暴雨過後，下午的南京，天氣又很炎熱。JK走到街角，想去看看小姨，無奈時間不夠了。還要趕快做了晚飯，去醫院替母親。他買了瓶水，仰頭喝水的時候，看著湛藍的天空里肆意躺著的雲朵，腦子裡忽然閃過小婉之前告訴自己不會和男生打交道，直到遇到自己，總想和自己開玩笑的那些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阿！「小丫頭！要加油啊！等我回去了，才能有多點時間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