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十月中旬

晚上，等小婉回到家中，走到Allen的房間。Allen也正在衣帽間中，盯著一些好看的照片發獃。

「我讓你用這個房間，沒同意你幫我改造啊！」Allen指著粘在牆上的照片說道。

「我本來想畫下來，再找畫框框起來。但是每天太忙了，我還來不及弄，你們就回來了。」小婉也看著牆上的照片說道，「你不在，她時不時就會望著鋼琴發個呆。我知道叫她來這裡吃晚飯，對她來說並不容易。但是我也知道你很希望她來。而且我要是求她，她也會來的。所以我就叫她了。」

Allen點點頭，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轉過身，拿出了一串鑰匙，放在小婉的手中，說道：「我在南京幫你看了個房子。在鴻嘉小區，三樓。首付款，你老公出了一部分，我也添了一部分。我先幫你還著貸款。等你將來上班掙錢了，就自己供。房子離媽的住處也近。將來你們回南京，也不用兩頭跑，那麼辛苦。」

「哥，我們的房子，我們將來自己買。」

「你們房子，當然你們自己買。這是給你父母買的。」

「哥，」小婉握緊了手裡的鑰匙，看著Allen，千言萬語在心中，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Allen看著小婉，淡淡笑了笑，又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頭髮，轉身看著那張照片問道：「要是以後心裡頭有什麼傷心了，還想回到這裡來坐坐。結果這裡掛了別人的照片，你不會更難過？」

「不會。」小婉笑著搖搖頭，「這裡一張我的照片都沒了，我也不傷心。這個房間以後不能進來了，我也不傷心。」小婉指了指Allen的心臟，「這裡有我的位置，我知道。因為我這裡也有你的位置！」

時間不緊不慢地終於來到了十月中旬。夏天就要來了，小婉的作業也終於交完了。周六的上午，JK和小婉帶著James在公園裡，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閑閑散散點綴的雲朵，兩個人都回想到上一次JK這樣躺在草地上看雲朵的那天，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老公，你下次再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時候，會不會又換了一份工作了？」

「不會這麼快吧？我還想接下來多空點時間陪你看天空的雲彩。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嗯！」小婉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喜歡新的工作嗎？」

「嗯，很有意思！你下次還想來聽嗎？」

「當然啊！等我幫我哥讓娜娜回心轉意了，我就有空了。然後我每節課都要去！」

「好啊！所以娜娜這次考完試不回去，是吧？」

「是啊，我軟磨硬泡把她留下來。我說我還要選衣服，還要準備禮物。那些我都不會，要她幫我。」

「老婆，你為了小倫可是真夠拼的！」JK說著，轉過頭來看著小婉，「我都有點吃醋了！」

「哎呀，你以為我們馬上要結婚，哥不吃醋？他要是真的能和娜娜在一起，就沒空吃我們的醋了！」小婉看了JK一眼，又站了起來，對著James說道：「要不要去騎scooter，James？」

「我想扔飛盤。」James拿起了手邊的飛盤，正要往遠處的天空扔出去的時候，忽然回頭看著小婉，走到她的跟前，輕輕問道：「小婉阿姨，你的那位媽媽，現在還在天上嗎？」

「在啊！」小婉輕輕地摸著James的腦袋，「不要告訴爸爸啊！這是我們的小秘密！」說著，她趕忙向遠處跑去了，「James！」小婉大聲地喊道：「小婉阿姨在這裡接你的飛盤！」

「James，」晚上James睡覺前，JK對著他問道：「你白天在公園的時候，指著天空在和小婉阿姨說什麼關於『媽媽』的事情？」

「小婉阿姨有幾個媽媽，這是秘密。爸爸，不能告訴你！」James認真地說道。

等JK從James房間里出來的時候，看著坐在樓下陪著母親說話的小婉，心裡忽然在想：為什麼自己每次都這麼後知後覺？小倫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知道了，也不告訴我！這人怎麼每次都這樣！

樓下的母女倆正在開心地聊著天：

「媽媽，那你和紀凱爸爸那個時候怎麼聯繫呢？就靠寫信？那要是生氣了呢？就不寫信了？那不是很久都沒有聯繫？」

「是的哎，還好生氣的時候不多，但是也有。想想那個時候也蠻傻的。當時都覺得那些事比天大，結果再過幾十年一看，有什麼好氣的？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JK就這樣從樓上到樓下，一路聽著兩人的對話，忽然又在想：「是啊，確認不確認，其實又有什麼重要呢？也許再過幾十年回頭看，也並不是什麼大事。」

第二天就是娜娜的生日。早晨，小婉難得換上了一身碎花連衣裙，從房子里走了出來。

「老婆，原來你穿裙子這麼漂亮！你為什麼之前都不穿？」JK看著從房子里走出來的小婉，內心的驚嘆從眼神里，嘴裡冒了出來，「我都不想帶你去了。太好看了！我想只留著我自己一個人看！」

「你再說，我都要生氣了！」小婉沖JK撅了撅嘴，「我上語言的時候也常常穿白色的裙子啊！你都沒有印象了？後來我天天要跑來跑去，穿裙子不方便啊！這條裙子是娜娜送我的禮物，我答應她今天穿上的！」

「老婆！」JK聽完了，心裡對小婉有一種虧欠的感覺，「以後的人生里，我要帶你去多多地買裙子，讓你有換不完的花色和款式！」

娜娜剛剛從車庫開車出來，忽然發現Allen正在門口等著她。她在心裡對自己下了個警告，才盡量讓自己平心靜氣地開到Allen跟前，「找我有事嗎？我現在要出門。」

「給你送箱礦泉水。」Allen指了指後備箱，「你留在我家的水，被我喝光了，來還你一箱。」

「不必了，我家礦泉水多得很！」娜娜盡量讓自己的眼神避開了Allen，準備開車離開。

「娜娜！」Allen一手按住了她的車窗，「你請了多少人過生日？老在外頭吃飯，你的胃不難受？把他們約家裡來吧？我來做，謝謝你這麼長時間幫我照顧妹妹，行不行？」

「不用了！你不把手挪開，夾著你彈鋼琴的手，你別怪我啊！」娜娜惡狠狠地看著Allen。

「你要是走了，我找到機會，就上樓把菜放到你家門口。裡面還有蛋糕和螃蟹。要是螃蟹爬出來了，爬到蛋糕上，把蛋糕弄得到處都是。那我就不管了！哎呦，想想那副畫面，還蠻噁心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無賴！」娜娜氣得把車停了下來。走出車門，氣呼呼地看著Allen，「我已經躲著你了！還要怎麼樣？難不成我還換個學校？」

「還好你下來！你不要命啦？穿個高跟鞋開車！」Allen看著娜娜的鞋，嗓門又提了起來。剛說完，看了看她的臉色，又深吸了一口氣，放低了聲音說道：「你都一屋子的衣服鞋子了，我也不知道再買什麼，能符合你的審美啊！」

「你究竟什麼意思？說清楚！去了趟南京，換了個腦子回來？」娜娜看著Allen，一臉的不可思議。

Allen點點頭，「確實換了個腦子。但是心臟沒法換，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娜娜看著Allen有些低聲下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又很快讓自己忍住了笑容。微皺著眉頭看著Allen說道：「你說清楚！我受夠了自己當小丑的感覺！你這次認真說清楚究竟怎麼想的！」

「你不能讓我把菜放到冰箱再說嗎？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你好一會兒了。我怕蛋糕真的要化了！」Allen有些尷尬地說道。

「要麼你就現在說，要麼你永遠都不要說了！」娜娜看著Allen，生氣地好像有點要哭了。

「好好好！你別生氣嘛！」Allen真的像變了一個人，完全沒了脾氣，「我想常常給你做做飯，順便彈彈鋼琴給你聽，不知道可不可以？我曾經傷了你的心，以後慢慢補償你，行不行？」

娜娜看著Allen，忽然轉過身，肩頭顫抖了起來。

「哎，你別哭呀！」Allen一看娜娜哭了，只好走到她的面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手，輕輕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等會兒還要見那麼多朋友。臉上的妝都哭花了，你不尷尬啊？」

「有什麼好尷尬的！」娜娜一邊抽泣著，一邊自己擦了起來，「還不就你家那三大一小，外帶個保鏢！」

Allen吃驚地看著娜娜，「不是吧？我以為二三十個人，你知不知道我買了多少菜！」

「我根本就沒想在這裡過生日。我機票早就買好了！還不是你那個妹妹！天天跟我裝可憐：結婚的裙子不會挑！不知道怎麼化妝！想學開車，她老公沒時間教她！反正找一堆借口！就是讓我覺得走了就是對不起她！」

Allen忍不住笑了笑。正要打開車門去取食物的時候，忽然又轉身回來，看著娜娜，滿臉認真地說道：「我回來之前特地和醫生確認了：等將來畢業了，我就回南京重新手術，換成動物瓣膜。生孩子，我是能生的！這個病，也不會遺傳給下一代。活到七八十歲也是可以的，當然要比一般人格外注意保護身體就是了。你能等我嗎？」

娜娜被Allen說得臉都紅了，「你胡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是很認真的！」Allen看著娜娜，完全沒有胡鬧的樣子，「要不然我不會來找你的。你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