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們不是花輪同學和小丸子

果然，第四天剛剛開始上課，Sarah便要求大家開始要為最後的presentation開始選題目。題目必須和將來的專業相關。除此之外，還提到了reference（論文當中引用的參考書目信息）的格式要按照哈佛大學的標準來。說完這些，她看著一臉困惑的小婉，說道：「Cometoseemeaftertheclass，Xiaowan.（小婉，下課了來找我啊。）」

小婉點點頭，等下了課，便去問了Sarah，Sarah還是操著一口獨特的澳式英語腔簡單地和小婉講解了一下。說完了，她問小婉聽懂了沒有。小婉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只好硬著頭皮說聽懂了。

Sarah離開了，小婉還站在講台邊上盯著她留下的簡單筆記半天不動，Allen看著小婉，直接走上前，順手拿旁邊的筆點了點她的肩膀說：「小丸子同學，這邊都是強調自學。老師能給你引條路，算不錯了。」

「可是我......」小婉想說下去，忽然意識到跟她說話的人是Allen，便沒有再說下去。

「可是你也不明白她究竟給你引了哪條路是吧？」Allen倚著講台，指指自己：「現成有條路不就在這裡。」小婉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收拾了自己的書包，準備去圖書館。娜娜和小乖已經在圖書館等她了。

今年墨爾本從10月中旬開始已經熱得夠嗆。下午三點放學這會兒，正是最熱的時候。很多學生都選擇這個時候先去圖書館學習一會兒，等到傍晚太陽光線沒有那麼強烈了，再回家。娜娜不知道經過昨天，小婉有沒有生她的氣，今天特地一放學就在這裡佔位子，等著小婉。

小婉到了圖書館，態度並沒有和平時有什麼不同。小乖拉著她和娜娜說著班裡的那些讓人翻白眼的事情，三個人說著笑著，聲音不知不覺就提了上去。旁邊看書的同學忍不住回過頭來，瞪了她們兩眼，但是三個女孩兒誰也沒有看見。娜娜趁小乖不在意的時候，稍稍抬了抬眉毛，癟了癟嘴看著小婉，好像一隻做錯事的小狗寶寶在為昨天的事情和小婉道歉。小婉本來也沒打算生氣，看著面前這張甜美可愛的面孔，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又輕輕握了握她的胳膊。娜娜長長地鬆了口氣。三個人又開始說起話來。

小婉問娜娜，「今天我們老師叫我們開始為presentation選題了，還要寫一篇essay（小論文）。你知道essay的reference格式要怎麼寫嗎？」娜娜完全沒在乎：「嗨，這又什麼好愁的，班上那麼多人，問唄。」「可是......」小婉正要說下去。旁邊那桌的同學實在被干擾地不行，站了起來，準備讓她們聲音小一點。卻被Allen搶先走到了桌前：「ladies，keepyourvoicedown，ok?（小姐們，你們能不能聲音低一點？）」

小乖今天才看清楚Allen的長相，這才發現EAP的男生，不，是男性，並不全是些不明生物和歪瓜裂棗。乾淨的面龐，清秀的五官，微微笑著的樣子好像微風吹拂過帶著露水的小草時那種清新的感覺，忍不住讓人沉醉在那陣風裡。小乖看看Allen按在桌上的手指，又細又長，而且比她的手白上了好幾個度，不自覺地把自己的手收到了桌子下。

娜娜看著Allen，氣就不打一處來，但是又不知道該從何發作起。小婉看著Allen，正要為自己的大嗓門抱歉，突然看到他身後遠處的玻璃房間里，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微微一笑，跑了過去。

「Hi，大平頭！」小婉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個人看著年紀是比自己大出一些的，但是每次看到他，自己不但不想講禮貌，還總想和他開玩笑。大平頭正皺著眉毛在思考什麼，看著非常嚴肅。猛然抬頭看到小婉，又笑了，笑容還是那麼溫和：「你好啊！來圖書館學習？」「嗯，」小婉笑著點點頭。「有些東西搞不明白，正在和同學一起商量。」「是什麼搞不明白？或許我可以幫你。」大平頭的聲音也還是那麼地充滿善意。

「不用了，我們是同學，我會教她的！」Allen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小婉的後面。小婉回頭看看他，有些吃驚。

大平頭看看他們，笑笑說：「你們要討論，要不要在這裡？不像在外面說話比較受約束。」「那你呢？」小婉問到。「我的事情差不多完成了，要回家了。這個房間我約到了五點，還有四十分鐘時間，你們用吧。」說完了話，大平頭就收拾了東西離開了房間。

小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淡淡笑著。每次見到他總是有種很放鬆的感覺。一邊想著，一邊又有些替他擔心：是不是因為年紀太大，和其他同學格格不入，才總是自己一個人呢？

Allen看著大平頭離開的背影，又看看小婉。臉上有一絲別人沒有察覺的不悅。

「大哥，你以後走了能不能說一聲？」突然氣喘吁吁跑過來一個人，是Brad。Allen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怎麼了，我不就來了圖書館，這麼會兒不見，就想我了？」

Brad懶得理他，看著小婉，對她點了個頭。五個人聚在一起，小婉又重新介紹了一遍。Allen說：「那麼來吧，難得有個房間，reference的格式要不要學起來？」小婉和娜娜彼此看了一眼，小乖在旁邊說：「Allen哥，你說吧，我們聽著。Allen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Allen沖著她微微一笑，拿了根水筆，走到白板跟前寫了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五點半，大家都在聽Allen說話，並沒有察覺時間的流逝。幸運的是後面也沒有人再預定這間房間。Allen說得差不多了，把筆一扔。「說得我渴死了，走吧，同志們，去CartonHill吃個晚飯怎麼樣？正好五個人，車也夠坐。」

小婉一聽要花錢，急忙拒絕說：「不用了，我essay題目還沒想好，我要回家好好想想。」娜娜終於找到了一個報復的好機會，淡淡地說：「是啊，改天吧，今天和人約好了。」說完又一把拉住小乖：「走，晚上跟姐去吃大餐！」

Allen眼看著留不住三個人，走到小婉跟前說：「要不我送你回去？你那附近真的有變態色狼。」小婉看看他，正想著要怎麼婉拒。Brad拉了拉Allen說：「算啦，讓人家走吧。要說色狼，就看你長得像色狼。」Allen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無奈地目送小婉她們離開。

小婉上了tram，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自己的公交卡，對著扶手旁邊的小盒子「嗶」了一聲。「哎，又一個2塊8沒了。」小婉心裡想著，一陣心疼。但是這裡的馬路好像南京郊區的那種獃子路一樣：開車不過五分鐘的路程，走的話怎麼也要一個小時，時間又耽誤不起。小婉暗想：周末一定去買輛車！

那一頭小乖跟著娜娜彷彿進入了一個新世界：吃飯的地點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家粵菜為主的自助餐廳。說是自助餐廳，好像非常平價。其實這家店晚上的座位一個人就快要上百澳幣。進到裡面，看得到偌大的大廳里聚集了從海鮮到肉菜，再到點心冷飲，蒸炒煎炸，無一不有。如果在國內當然不算稀奇，但是在澳村關一段時間，再看到這些真的是開眼界的感覺。

小乖這才發現原來整個EAP還有這麼多看著算正常的男生。雖然這些男生都不是為了她而來，但是看著她陪在大美女的旁邊，也對她非常地客氣。這些男生居然在吃飯中就約好了周一到周日的請飯順序和飯館。娜娜一邊不急不慢地吃著，一邊聽著，卻沒有給任何回應。

吃完了飯從裡面出來，外面的天空已經有點變暗了。華燈初上，這群男生爭相恐后地要送娜娜和小乖回家，娜娜客氣地說：「不用了，剛才吃得有點飽，現在正好走走，鍛煉一下。」說著便拉著小乖的手往車站走去。

「娜娜姐，為啥不讓他們送？坐公交車下來不還是要走，現在天又晚了。」上了車，小乖問娜娜。娜娜淡淡一笑和她說：「傻丫頭，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你就懂了。」說著看了看前方的路牌，說：「馬上就到你家那站了，我先陪你下去，把你送回家。」

下了車，兩人走得哼哧哼哧地爬著坡。娜娜巴不得把自己腳上的高跟鞋給踢了：「你別著急和房東說搬家的事情。」娜娜說。

「為什麼？」小乖問道。「我這邊的駕照已經拿到了。Dealer（汽車經銷商）說過幾天車就到了。等車拿到了，我幫你搬家！」

小乖扶著娜娜的胳膊，覺得很溫暖：「娜娜姐，你真好！」

娜娜看著她，也笑了，又忍不住抱怨道：「我的天，這土澳，不能把路鏟剷平嗎？這是對穿高跟鞋的人有多少歧視？」

周五早晨，小婉沒有趕上前一班車。等她到班上的時候，Sarah已經在教室里，大部分人也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準備上課了。小婉看了一下整個班級，猶豫了一下，又坐回到Allen身邊坐下，兩人還彼此對看了一眼。Sarah很好奇地看著小婉，轉過頭去問Allen：「Allen，didyoutakeashowerthismorning?（Allen，你今天早晨洗澡了？）」全班又再次大笑。

Allen竟然難得一次，跟著全班人一起，傻乎乎地笑得很開心。一邊笑一邊說起話來，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旁邊的Brad，或者是小婉在說話：「我還確實是有那麼點像花輪同學，哈？Ineedtogluemyhairupthough.（我就是得弄點髮膠把我的頭髮豎起來。）」

Brad好像和Allen認識以來，還從來沒看他這麼笑過，不禁感嘆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再看看旁邊的小婉，好像又默默地把自己的椅子往旁邊挪了挪，低著頭，不知道在桌上寫著什麼。他趕忙推了推Allen的胳膊。Allen看了看她的臉色，趕忙又閉了嘴，盯著她。

不一會兒，一張紙條默默地傳了過來：

我們既是老鄉，也是同學，我當第一天是誤會，當你是個朋友行嗎？花輪同學、小丸子那些就算了。

「呵！」Allen又輕笑了一聲，低頭在紙條的背面飛快地寫了幾筆，又傳了回去：

你想多了！花輪同學和小丸子就是同學和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