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希維爾起的不算是早，大概是歸來的旅途太累了，一直睡到上午九點她才醒。檯燈是關著的，門也是關著的。希維爾從床上爬起來，小跑到樓梯上看著下面的客廳。被縮小的箱子又恢復了大小，昨晚從茶几上帶回來的幾個漢堡還剩下一個，可樂也只剩下了半瓶。

大哥回來過，然後又走了。

希維爾想著，又扭頭回房間去了。把抽屜拉開，裡面多了一把的加隆，零零落落的幾個，卻足夠當零花錢用了，就連檯燈下她昨天用過的英鎊也都補齊了。

穿衣，洗漱，下樓，漢堡是冷的算不上好吃，咬了兩口沒覺得太餓就扔到垃圾桶里了，不過她倒是把可樂都喝光了。等到她把垃圾都收拾起來，她才發現廚房的桌子上多了一個她之前沒看見的東西，一個紙盒子。紙盒子旁邊還壓了一張便條。

——我過兩天才能忙完，麻瓜遊戲機，我看好多麻瓜小孩兒都在玩，也給你買了一個，想要什麼禮物，橫掃還是銀箭，任務結束后買給你。

希維爾皺眉，拿起了擱在一邊的筆在下面寫。

——我想養狗。

除了寫作業也沒什麼事兒可做的。希維爾寫的時間挺久的，久到她有些餓了，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早就過了吃午飯的時間。她現在有點後悔扔了那半個漢堡了，餓的實在受不了就下樓給自己弄點吃的。

土豆，麵包，牛肉，不是美味至極但是至少能讓自己吃飽。吃飽了飯卻不想寫作業了，索性就不寫。換了鞋子帶上鑰匙出門，還不忘抓兩個加隆在口袋裡，坐騎士公共汽車去了對角巷，希維爾進了冰激凌店。兩個西可能換一個覆盆子冰激凌，希維爾透過窗子瞧著外面說說笑笑的來往人群，一點都不開心。

不開心那就換個開心的地方。

從冰激凌店裡面出來就離開了對角巷，沒坐車回家，就在大街上散步，偶遇寵物收容站，裡面有貓有狗，希維爾站在門口看了半天也沒進去，抓抓腦袋就繼續往回走。走過一段路，碰到了剪頭髮的地方。希維爾揉揉自己的腦袋就進去了，頭髮長了，應該剪剪了。沒過一個小時就出來的希維爾，原本半長的短髮，變得更短了，倒是這次把額前的劉海留下了，幾縷碎發自然的垂著，不管是從前面看還是從後面看都像個小夥子。走的時候理髮店的人還在奇怪她幹嘛要把剪掉的頭髮帶走。

興許是午飯吃的晚，就算是傍晚了肚子也不是特別餓。寫作業寫到十點，肚子餓了，也困了。隨便給自己塞了幾口麵包，洗過澡換了衣服就抱著遊戲機躺在了床上。

不怎麼好玩，就是能消磨時間。不知道是什麼睡著的，但是確實是睡著了。

睜眼到天亮，今天起得更晚了，十一點才起。

下樓還是沒有人，希維爾去了廚房的桌子上，便條上多了一行字。

——不行，狗你沒法帶去學校，養貓吧。頭髮已經銷毀了，下次別去麻瓜理髮店去剪，到學校自己剪。

——我就養。

希維爾的筆跡幾乎能把羊皮紙戳破，還憤憤的把筆扔在地上。

「啪嗒」

挺輕的一聲，然後滾了幾滾就安靜了。希維爾看那隻筆看了半天，然後又彎腰撿起來了，扔在了桌子上。她連作業都不想寫了，上樓拿了錢就去了昨天路過的動物收容所。

看到了一隻小金毛，小小的，乖乖的，可愛的不得了，可是他們說她沒有ID，無法證明她有能力照顧好這隻小金毛。希維爾願意給他們錢來買下這隻狗，可是他們不賣。

……

見到大哥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的，哪怕希維爾每天都往寵物收容站跑，可是他們就是不肯把她喜歡的狗賣給她。故此，就算是她放假快一個星期了首次見到她大哥也是冷著一張，咬著從外面買來的披薩。

「不知道叫人啊！」阿拉斯托·穆迪工作的時候是一個冷肅而嚴謹的人，可是在私下裡他是一個還算的上是一個好大哥。大手揉弄在希維爾的短毛上面，希維爾冷著臉躲著，可是仍舊逃不過對方的揉弄便索性不躲了。

什麼臭脾氣。阿拉斯托想，苦笑著搖搖頭，也拿起披薩吃了起來。邊吃還邊說，「看了你的考試成績，黑魔法防禦課的成績不錯，變形也很好，魔法史和魔葯太差了啊，下學期好好弄弄這兩個。」

她的黑魔法防禦課的考試成績是優秀，變形是良好，魔法史和魔葯都是不及格。剩下的就是將將及格。

「遊戲機玩沒玩兒，還要不要了，那天看見有賣新的了。」阿拉斯托知道她玩了，他每天都去希維爾的房間看看，能看見桌子上攤開的大堆作業，也能看見被丟在床邊上的遊戲機。

希維爾不吃披薩了，把可樂倒在杯子里開始喝，就是不說話。

「剛去對角巷，聽說這個月底出一個新系列的掃帚，光輪系列，我同事都等著那個呢，月底給你買掃帚，行么？」

她不想要掃帚，她有掃帚，也很喜歡她的橫掃99。

「我想養狗。」希維爾說她想要的，瞪著眼睛就看著自己的大哥，那裡面寫的是一定要。

阿拉斯托不想養狗，不是討厭帶毛的畜生，相反他倒是很喜歡帶毛的畜生，還是很小的時候他自己也是有寵物的，一隻白鼬，總是愛趴在他腿上睡覺，他特別喜歡它，走到哪裡都帶著，一直到陪著他一起長大的白鼬死了，他就再也沒有過別的寵物了。

「養只貓行么？」阿拉斯托問。

「我想養狗。」

「不行。」

不是不願意給希維爾買一隻狗做為寵物，而是狗沒辦法帶去學校，阿拉斯托忙的時候連自己的飯都顧不上，更何況是狗了。

小氣鬼。希維爾想，起身就往外面走。

「你幹嘛去？」

要不要回答離家出走？

「散步。」

「你先等會兒，阿不思告訴我你在學校用黑魔法是怎麼回事？」阿拉斯托手裡拿著披薩扭頭問的，他一邊問一邊吃，這算不得太正式的問話，但是事關黑魔法。希維爾轉頭看向他，沒能讓那冷冰冰的表情多些別的變化，就說，「他怎麼這麼會告狀。」

「嘖，怎麼說話呢？」

「……不是黑魔法。」

「不是黑魔法那還是什麼？」

「……我自己想的那個，不是黑魔法。」

她堅持，魔眼轉來轉去，是想到了到底是哪個魔法，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看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並沒有太多的責備。

「不許在學校用了，說過了，那就保命用。」

「……」

能有什麼保命的時候。希維爾想，連一個點頭都沒有給就繼續往外走。臨門一腳，她又說，「你什麼時候走？」

「休息兩天，周一上班，有事么？」

「沒事。」

……

去對角巷吃杯冰激凌，或者去麻瓜的超市買點需要用的東西。希維爾不享受散步，但是她享受回家的那一刻她說句我回來了，然後有人回答她。

就這麼想著，她是去了對角巷的，路過寵物收容站的時候，那隻小金毛還在，希維爾停下看了一會兒就繼續了自己的路。

等我到了可以辦麻瓜ID的年齡一定要收養一隻狗。

她想。

冰激凌是覆盆子冰激凌。希維爾不是特別熱衷於冰激凌，她喜歡冰涼冰涼的東西融化在舌尖的感受，在夏季這大概是最大的享受。大哥回家了，她吃到冷飲了，雖說自己想要的狗她暫時還不能擁有，但是大哥可以在家裡待兩天，算上今天這個下午就是兩天半，明天是不是要跟大哥去打球，如果她今晚能把家裡的草坪修剪完了的話，還是拉著大哥一起研究媽媽留下來的汽車？大哥說法律沒有規定不許給麻瓜的汽車加入魔法……

本該張揚的情緒，在頃刻間就變成煩躁。亦如夏季的煩躁，熱的讓人有一種想罵人的衝動。

是什麼能讓希維爾的情緒在頃刻間變成了煩躁，在此情此景里，大概就是手中的覆盆子冰激凌掉落在地了吧。

一個還不到她腰際的小毛孩。

小孩兒真討厭。

肇事者是個小鬼，讓希維爾的煩躁上升了一個層次。

小鬼有著一頭又黑又亮的捲髮。

煩躁下降一個層次。

「姐姐，姐姐！你去哪裡了，我走丟了！」

神志不清的小鬼一上來就抱住了她的腰，這讓下降了的煩躁再度回升一個層次。

神經病！

——救救我，有人在抓我。

特別小的聲音闖入耳際，希維爾先排除這是惡作劇的可能性，因為他們確實處在一個不妙的地點。

翻倒巷入口。

左邊是翻倒巷，右邊是人煙稀少的對角巷角落，即便有幾個行人走過，也是行色匆匆，這個小鬼撞上自己還真是幸運極了。

位於左側的人有三個，面上看不出來什麼，但是希維爾靠著從大哥那裡學來的一些察言觀色確實能看出來，這三個人還真不是什麼好人。

忽略掉已經沒法吃的冰激凌，大手按在捲毛上，希維爾滿足了她人生中的十大夢想之一。

——用力揉一次黑捲毛。

「白痴，找你半天，大哥都生氣了。」

理論上是要說爸爸媽媽的，但是習慣讓希維爾只能說出來大哥。捲毛小鬼內心是激動的，有救了，真是梅林眷顧讓他遇上一個人，好吧，就算也是個小鬼那也多了點逃走的可能性。雖說擱在腦袋上的手把自己弄得的確有點疼，但是和被拐賣相比，強多了。

「我錯了，姐姐我不要冰激凌了，別告訴大哥好不好嘛！」

「白痴。」

希維爾說，收回手的時候還有些戀戀不捨的，但是沒辦法，這小鬼執意拉著自己的手，讓她不得不收回來。

轉身，走到另一個岔道口，街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

安全了。

「梅林在上，真的是多謝你了，嚇死我了，我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抓我！」確定安全，小個子的小鬼開始不安分起來，特別大聲的說。希維爾為眼前這個小屁孩疑惑了一下，看起來七八歲的小孩兒竟然能有這種危機感，還真是不簡單。不過一想也是的，純血家族大多如此，自保意識非常強，就算是她也比麻瓜種或者混血來的更強一些。

哦，她是混血。

「你自己一個人去那裡幹嘛，不想要小命了。」

「我是來報仇的！」

「……你？」

「嗯！有個混蛋老是欺負我姐，據說她是個黑巫師，我都在對角巷守了好幾天了，可她都沒出現，她肯定在翻倒巷裡。」

小屁孩說的義憤填膺，希維爾想了想這小鬼復仇成功的可能性后，她覺得小鬼還是太蠢了，就算有一頭黑捲毛也是蠢的不得了。

「你就這麼自信能碰到連面都沒見過的黑巫師，就算你見著了，你能知道誰是你仇人是誰么？！」

這小鬼要不是黑捲毛希維爾才懶得和他多廢話呢！

「肯定，我二姐說了，那個人長得凶煞惡神的，一看就是壞蛋中的壞蛋，敢欺負我姐！！！我保證讓她知道什麼叫後悔生出來！」

真是……嘖嘖，志向遠大，難怪人們總是管孩子叫熊孩子。希維爾最後又揉了一把黑毛，放棄讓他賠自己的冰激凌了，嘴上說，「回家，別自己跑出來了，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哦！」男孩說，想躲開大手的□□，但是沒躲過去也就隨她去了。希維爾轉身擺擺手，示意再見。她也要回去了，去家裡附近的超市再買個冰激凌吧，順便給大哥帶個。

「喂，今天謝謝你啊，你叫什麼啊，以後我罩著你！」

小屁孩子毛都沒長齊還裝什麼大人。希維爾想，看在那一頭黑捲毛的份上，沒夾雜著不耐煩的語氣。

「希維爾，希維爾·穆迪。」

二姐說：她長得可凶可凶了，叫希維爾·穆迪，我們全學校的人都討厭她！

小男孩：「……誒！！你別走，就是他媽的是你欺負我姐的！！！！」

已經遠去的希維爾不知道黑捲毛小鬼在叫什麼，也不知道這小鬼嘴裡的仇人就是自己，更不知道這個小捲毛在追著她，她只是拐了一個彎就離開了對角巷，還踏上了開往自己家方向的公交車。

追逐著仇敵身影的小男孩也同樣不知道，在不遠處的地方，黑斗篷下的紅眼閃爍著意味深長的笑意，連帶著蒼白的臉也染上了些許的詭異。

——真有意思。

——主人？

——布萊克家的大兒子還真是有意思。

——……主人，阿拉斯托·穆迪那裡？

——呵呵，既然他這麼樂意多管閑事，那我倒是他想看看，他是管的過來還是管不過來。

——是，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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