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閉門商議
「陛下，老臣不知兵事，實在不敢妄下斷言。
陛下如有疑慮，何不招兵部尚書前來一問。」
葉向高皺起眉頭，坦然說道。
他並非有意推卸責任，而是知曉自己的本事，不願在此等大事上胡亂指揮。
想當初廣寧與薩爾滸之戰，便是因為文官胡亂參言，致使大明軍隊一敗再敗。
他身為文官之首不好置評前人之過，但自己也絕不會再犯。
朱慈烺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仰著頭勸諫道：「父皇，我大明朝的兵部尚書，向來由張鶴鳴這等不知兵事，不懂邊關戰事的文官擔任。
若說扯後腿排除異己，他們算是一把好手。
若是讓其領兵打仗，便是牽頭豬來也比他們強。」
「咳咳～」
朱由校尷尬的輕咳兩聲，說道：「既如此，烺兒以為該當如何處置？」
朱慈烺指了指熊廷弼等人，說道：「父皇，熊大人歷任遼東，對建奴之事了如指掌。
若非當初與張鶴鳴生隙，又受王化貞那逆賊牽連，此番定然還在遼東鎮守。
且如今建奴尚不知我大明已探知其行蹤，少一人知曉也能多幾分勝算。」
「熊愛卿，既然太子極力舉薦，你便說說吧。」
朱由校拉著朱慈烺走到上首，緊挨著自己坐下。
也不知是父子情深，還是為了替自己壯膽。
熊廷弼聞言，指著朱慈烺特製的巨大沙盤，正色道：「陛下，孫大人自入遼東以來，依照太子殿下吩咐，派兵據守錦州、松山、杏山、右屯及大、小凌河等地。
將遼西防線向前推進二百里，亦使寧遠城有屏障所依。
若是前線守軍據險死守，努爾哈赤半月內絕到不了寧遠城下。
而我大明援軍日夜兼程，五日內足以抵達寧錦防線。
以孫大人與遼東諸將之能，若是兵精糧足，定可擊退建奴，保我大明江山無憂。」
「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朱由校聞言，心中大石悄然落地。
這是他今日聽見的唯一好消息，不知不覺間看熊廷弼也順眼了幾分。
只是以他的綿軟性子，一旦知曉此間無憂，鴕鳥脾性又再度發作。
捏著眉頭故作思索的想了想，站起身說道：「既如此，此番戰事便交由太子全權處置。
朕身體尚未痊癒，先行入內歇息片刻。
若無緊急軍務，爾等不必向朕請示。」
說罷，憐愛的拍了拍朱慈烺的手，毫不遲疑的向著右側小門走去。
雖然自覺對朱慈烺有所虧欠，可要是讓他在此處理軍務，他覺得或許真會要了他的老命。
眼看著朱由校果斷離開，朱慈烺翹起嘴角微微笑了笑。
有個萬事不管亦不在意皇權的老爹，於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幸事。
否則僅僅私自練兵一事，便定然無法善了。
晃悠著小短腿站起身，朱慈烺走到沙盤前，說道：「諸位大人，本宮年紀尚幼不知兵事，如何應對還需各位大人協商處置。」
「呼～」
熊廷弼與曹文詔等人聞言，不由得微微鬆了口氣。
雖然朱慈烺平日里做事穩妥，可同樣掌控欲極強。
無論做任何事，皆會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此番建奴寇邊，幾人實在無甚把握安然應對。
若是朱慈烺再胡亂參言惹出亂子，恐怕又是一次薩爾滸之敗。
看著眾人釋然的神情，朱慈烺笑了笑，擺擺手說道：「諸位大人且放心。
本宮今日絕不參言戰事，只為諸位提供情報。
據本宮所知，努爾哈赤此番南下襲擾，集結兵力至少有六萬。
目標極有可能是寧遠，其次便是錦州。
可諸位大人亦知，錦州在寧遠之前。
奴酋若要攻擊寧遠，事必先下錦州。
如今錦州剛復，城防難免有所疏漏。
想要據城堅守，恐怕難有勝算。」
「殿下之意，難道是想棄守錦州？」
熊廷弼皺起眉頭，心中暗自焦急。
不是剛說好不參言戰事嗎？
怎三五呼吸之間便出爾反爾。
要是錦州之兵撤退，寧遠城可就危險了。
畢竟寧遠不過一座小城，想要抵禦建奴的進攻並非那般容易。
「熊大人誤會了。
本宮向來以為，我大明之地一分一毫也不可輕予。
錦州乃是我大明之錦州，本宮又豈會下令棄守。
只是錦州一地兵微將寡，城防工事又尚未完備。
若是在此地與建奴決戰，著實於我大明不利。
不如想個法子，引建奴冒險強攻寧遠。
待建奴人疲馬乏之時，錦州守軍再與東江鎮一同出兵，切斷建奴後路製造混亂。
到時候我大明諸軍一齊殺出，定可重創這些騷韃子！」
熊廷弼幾人對視一眼，搖頭苦笑說道：「殿下，此計雖好，卻實則難行。
想那努爾哈赤久經戰陣頗有謀略，又豈會放棄錦州冒險強攻寧遠。
此等兵家大忌之事，努爾哈赤絕不會做。」
「呵呵～
萬事無絕對，熊大人有些武斷了。
諸位大人或許有所不知，奴酋近年來順風順水，早已生出自大之心。
若是寧遠城有足夠吸引他的東西，他定會親自帶兵前來。
畢竟自薩爾滸一戰之後，我大明已無與其野戰的軍隊。
他即使攻不下寧遠，也可以帶兵安然退走。」
「不知殿下以為，當以何物吸引賊酋來攻？」
張維賢疑惑的問道。
朱慈烺笑了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小門處。
待確認無人偷聽后，方才指著自己說道：「還有何人比本宮合適？
想必有本宮這大明太子坐鎮，奴酋定然會捨棄錦州直奔寧遠。
到時候諸位大人……」
「不可，萬萬不可！」
朱慈烺還未說完，熊廷弼與張維賢幾人便大聲喊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殿下萬金之軀，又豈可輕易犯險。」
「殿下若是執意不聽，微臣便去求見皇後娘娘。」
「哈～
葉首輔，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眼見葉向高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朱慈烺陪著笑說道：「本宮不過說說罷了，葉首輔又何必當真。
即便本宮當真前去，有盧象升的天雄軍與戚將軍的戚家軍在。
那奴酋想取本宮性命，也絕非易事。」
「殿下當真要去？」
葉向高盯著朱慈烺認真問道。
「不去，不去。」
眼見如此，朱慈烺只得無奈的擺手道：「命人打出本宮旗幟，再命人前去遼東散布謠言。
想必那奴酋雖然不會全信，但也定然會派人前來查探。
到時候錦州之危，自然也可輕減幾分。」
說罷，朱慈烺嘆了口氣，懊惱的接著說道：「餘下諸事皆交由各位大人商議，本宮便不再此久留了。
不過待大軍出征之日，葉大人不妨派人前去蒙古諸部，協商共同出兵之事。
切記告訴蒙古諸部落，若建奴竊據遼東，蒙古定然也無法倖免。
我大明待蒙古優厚，從未亂殺蒙古族人。
但那女真建奴，可是殺戮成性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