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渣男別惹我
月光皎潔,繁星點點,今晚輪到容沫兒值夜。她用銅盆打好了熱水伺候納蘭貴人洗腳。那一雙玉足白裡透紅,比容沫兒的手都白皙細膩,一看就是被精心呵護過的,纖細的腳腕上系著一對兒金色腳鏈,腳鏈上的鈴鐺碰撞發出叮鈴鈴的聲響。
納蘭貴人倚靠在炕頭,望著窗外的星星發獃,和白天所見跋扈之態判若兩人。
納蘭貴人撅起小嘴:「皇上他現在應該陪著皇后呢吧?」
春桃怕主子傷心,安慰道:「今天是小公主的生辰,皇上陪著皇後娘娘也是看在小公主的面子上,皇上最疼的是娘娘!」
納蘭貴人一語不發,抬眼望著星空。
春桃有些心疼道:「小姐可是又想家了?老爺夫人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不日就到!」
納蘭貴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燃起了火苗,能不想家嗎?入宮一晃就三年了,親人們遠在邊疆,傭兵一方,她只能通過捷報得知父兄的消息,借用家書睹物思人。
納蘭家族世代行武,納蘭貴人的父親是常年駐守邊關的一品綏遠大將軍,叔伯兄弟都是鎮守一方的武將,帶領納蘭軍戰無不勝。可以說在西北,納蘭家的勢力等同於天子,為外敵所忌憚,為將士所擁護,為百姓所愛戴。
納蘭大公子納蘭雲升英勇善戰,文韜武略,一心為國,年少有為,不到三十就已經被封為驍騎將軍。可他不苟言笑,不近女色,姑娘見了他冷冰冰的臉都發怵。
相比之下,納蘭二公子納蘭雲騫風流倜儻,乃是舉世無雙的絕色美男。他性格隨和,寵妾成群,是古代版的時間管理大師。不管是才思敏捷的大家閨秀還是溫柔可人的小姐碧玉,都愛他愛地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兩天後,納蘭娘家人與納蘭貴人在鍾粹宮團聚。一見到父母,納蘭雲嫣便收起了貓咪鋒利的指甲,秒變成一隻溫順的小狗,兩眼淚汪汪道:「阿瑪!額娘!」
納蘭母家全體齊齊下跪:「納蘭貴人吉祥,恭祝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納蘭雲嫣跑過去扶起了納蘭老爺和夫人,請到了後殿敘舊。「阿瑪,額娘,剛才行此大禮,女兒承受不起啊。」
綏遠大將軍的形象與彪形大漢相去甚遠,他有些佝僂,身材瘦削,不過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透露著精芒。他捋順著他的大鬍子:「娘娘此言差矣,君臣有別,這禮啊,萬萬不可廢啊。」
「阿瑪,額娘,女兒好想你們,可惜阿瑪鎮守邊疆,女兒想見你們一面好難啊!」
將軍夫人倒是保養得很富態,臉上脂肪飽滿,倒顯得年輕許多。她眼裡噙著淚水:「嫣兒啊,額娘也挂念你啊!正好,你二哥此次同我們一起省親,被皇上任命為內閣大學士,御前行走。以後就留在京城,不跟我們回去了,日後你也算多了個依靠。」
納蘭貴人一喜:「真的?他人呢?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將軍夫人面露難色:「他和皇上議事呢,稍後就過來,可是此事不見得......」綏遠將軍打斷了她,給她使了個眼色。夫人會意,轉而笑道:「不說他了,嫣兒,你快嘗嘗娘給你帶來的杏花餅,你以前最愛吃了!」
納蘭貴人神經大條,絲毫沒有注意到她額娘的欲言又止。她一把抹乾了臉上的淚痕,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杏花餅啃了起來:「額娘做的杏花餅最好吃了,宮裡的都比不上!」
屋內燈火通明,母慈子孝;屋外月光如水,孑然一身。
容沫兒在鍾粹宮院子里的海棠樹下撿著落下的花瓣,用來給納蘭貴人做香囊用。雖然納蘭貴人把珊瑚打死了,但是那海棠花做的香囊貴人倒著實喜歡,命容沫兒這個發明者學著做,實乃諷刺。
容沫兒撿著撿著就想起了黛玉葬花這一幕,一句《葬花吟》脫口而出:「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好詩,好詩啊!」
容沫兒一回頭,一張絕世俊臉出現在她眼前,面前的這個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風度翩翩,溫潤如玉,一表人才,衣著華麗,腰間對稱系著兩隻鑲金紅繩玉佩,一看就是上乘貨色,價格不菲。
等等,這人好像似曾相識!
雖然天色已晚,看不真切,但眼前這高富帥乍一看像極了那個人,那個叫穆寒的渣男!
容墨如今穿越到這個世界全拜穆寒所賜,他是名副其實的花花公子,也是揮金如土的富二代。容墨明知道他風流的過去,但還是沒能忍住鈔能力的誘惑——出身平民的她第一次在迪拜住五星級酒店,第一次在巴黎吃米其林餐廳,第一次在地中海開遊艇派對,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公司......
曾經看不起容墨的人如今在她多金高帥的男朋友的公司打工,反過來低聲下氣服務於她。曾經淡薄冷臉的遠房親戚如今推著笑臉,一個勁兒地往她家裡送禮。紙醉金迷的生活和金錢帶來的優越感讓她徹底沉淪。穆寒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更讓她相信自己是最獨特的那個人,能讓浪子回頭,迷途知返。
然而當容墨拿著化驗報告興沖沖地告訴穆寒,期待著奉子成婚,嫁入豪門之時,現實卻狠狠地打了她的臉——穆寒在她身懷六甲的時候消失不見了。容沫兒找遍了全城也找不到他,至此杳無音信。
一夜之間,容墨成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笑柄。而那渣男的孩子,卻因為月份太大不得不生下來,最終導致了她的穿越。
這輩子,容沫兒發誓一切都要靠自己,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努力工作。絕不能好高騖遠,重蹈覆轍,成為有錢公子哥兒的掌中玩物。
如今看到神似穆寒的人立在面前,容沫兒犯疑:「該不會他也穿越到書中了吧?還是說他只是碰巧長得像?好在我現在年輕了十幾歲,哪怕他就是穆寒也認不出來我。」
容沫兒神色自若地說:「這位公子是?」
那人有禮道「本公子是納蘭貴人的胞兄、納蘭家二公子。」
「原來是納蘭雲騫!哼,不管你是不是穆寒穿過來的,都不是什麼好鳥。以為有錢長得帥就可以橫行霸道當海王,我呸,渣男都給老娘死!
不過......咱們還是要冷靜,無論他是不是穆寒,我現在也不過是一個丫鬟,沒有主角光環,朝不保夕,更別提懲治他了。」
容沫兒目露寒光,卻恭敬地行禮道:「奴婢見過納蘭公子。」
納蘭雲騫負手問道:「你剛才吟的詩是何人所作?」
「厄......是一位曹姓詩人。」
納蘭雲騫側頭:「曹姓詩人?為何我未曾聽過有位曹姓公子?他可在京城?」
「他......曹公子英年早逝,已經不在了。」
納蘭雲騫低垂著眼眸,目光與夜色融為一體,彷彿倒映在水面的月光一樣柔情:「可惜,可惜啊。不過姑娘竟然知道如此冷僻的詩,看來定是天資聰慧,超凡脫俗啊。」
哼,這就開始聊騷我了?做夢!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公子謬讚,奴婢不過就是偶然聽到罷了,比不得公子萬分之一。」
納蘭雲騫笑意漸濃,他看了一眼容沫兒手裡的海棠花,目光更顯柔情了,他道:「姑娘真是菩薩心腸,多愁善感,連對花兒都有著悲天憫人的溫柔。」
我那只是一時想起來兩句詩而已,別說花瓣了,就是整顆海棠樹都被砍了,又與我何干?不過表面上容沫兒還是微笑道:「公子說笑了,世間萬物皆有情。」
納蘭雲騫爽朗地笑了一聲:「好一句世間萬物皆有情!雲騫今日算是長見識了,沒想到妹妹宮裡藏龍卧虎,連一個丫鬟都語出不凡。」
「是主子平日里教導有方,沫兒耳濡目染,班門弄斧了。」
「沫兒?是你的名字?」
「奴婢容沫兒,給納蘭公子請安。」
納蘭雲騫伸手示意:「容沫兒,很好聽,姑娘人如其名,快起來吧。「
容沫兒仔細觀察納蘭雲騫的反應,他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表情。難道說長相相似只是巧合?還是說他的演技太好?又或者說他根本已經忘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