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惡化
當我醒來時，已經是半夜了。落雪山脈的山巔很高，似乎伸手就能碰到滿天星辰。我把剛剛自己構造出的陣法，用紙記錄下來，又放回自己的百靈囊之中。
看著星辰哥哥，哥哥和錦歌姐姐都在吸收靈力，我便沒有打擾，小心繞過他們。看著他們連吸取靈力的時候竟都是保護我的三角狀，心裡不禁五味雜陳。若是哥哥知道了宓阿姨和我身上怨氣的事，會有多失望。我從來都懂得愛有多深，責有多切的道理，所以我不敢說。轉頭看了他們一眼，我便悄悄的走開。一雙裝滿星辰的眸子，也在腳步聲中慢慢睜開。
今晚的天上，繁星滿布。整個落雪山脈都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光，很亮。披著星光，我來到一處斷壁邊，坐下，靜靜的看著遠方同樣沐浴在星光下的群山。在我請假修養的時間裡，我經常一個人來這個地方，差不多的時間，差很多的心境。
我不懂什麼是死，從前也從未想過。可最近我總能想起以前爸爸媽媽跟我說的話：「人，活著時，他可以活的平凡，但不可以活的平庸。死，總會經歷的，但不能死的毫無價值，總得做出些事業來，不說傳頌千古，也不能碌碌無為。」他們做到了，可我不想。
我不過是想簡簡單單的活著，不想傳頌千古，只想活著。當我得知，我最多只能再活一年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生活的這個世界，一切都是如此的美麗，一切都讓我無比貪戀，一草一木都如此絢爛，讓我沉醉。那一刻，我只想平庸的活著。
我從沒想過要做什麼救世主，也從沒想過名留千史，更沒想過，借著爸爸媽媽他們的榮光，受人敬仰。我只是捨不得這時間的美好被破壞，那耀眼的光明長存。
寒涼的風，嗚嗚的刮著，皚皚的白雪被捲起，很冷。
突然，我覺得身體很難受，靈氣胡亂遊走，塞滿我的血脈，我身上的汲靈蝶，也在一瞬間就從我身上炸開，似乎是承受不住而被逼開的模樣。我身上的靈力隨著汲靈蝶的離開也在一瞬間盪開，盪開了很遠。我的靈心也在我的感知中消失了一部分。
我立刻慌了，引靈陣，固靈陣，快速構造，可根本沒有用，能收回來的也只有一小部分。汲靈蝶們似乎也焦急的圍著我轉來轉去，有幾隻已經飛向了遠處。我知道，現在的我，大的陣法，我現在根本構造不了，靈力不夠消耗，我又不敢回去。
我想搏一搏，可可用的靈力已經流逝光了。我試著強行將靈力強行引回。迎來的卻只是胸口劇痛，全身血氣翻湧，口鼻中流出鮮艷的血。我全身沒了力氣，癱倒在壁石上，內心中是無限的絕望和不甘。
「洛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我該做什麼，我能做什麼，我要做什麼，告訴我，告訴我——」星辰衝過去，跪在凌雪洛的一側，雙手抬起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慌亂不已。
一滴滴淚水打在我的臉上，我想伸手擦去，我愛的男孩子，我不想他為了我而流淚。可我抬不起手，我做不到了。我眼中也不禁流下淚來：「星辰哥哥，不哭好不好。」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啊。」星辰好急，不停的擦試著洛兒口鼻中流出的血，可感覺卻怎麼也擦不幹凈。
「星辰哥哥，我跟你說過嗎，我好喜歡你，好愛你，從好久好久以前。」
「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爸爸和言淵叔叔讓我冰住你們，加強你們——你們的訓練難度的時候，你的冰凍力，我偷偷減了一點哦——」躺在星辰哥哥的懷裡，我突然就沒有那麼害怕了，反而回憶起了從前。而且我不想讓星辰哥哥如此害怕，我想看他笑。
看著眼前這個還在安慰著自己的洛兒，星辰的淚越加止不住。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他能明顯感覺到她身上的靈越散越多，可自己卻無能為力。他好想把這些靈氣抓住，在放回洛兒的體內。
突然，遠遠的看著一團冰藍色光團似乎朝著這裡衝來，又在遠處散開呈半弧狀，慢慢收縮。近了，原來是汲靈蝶。
然後，大部分的汲靈蝶都飛到了我的衣裙上，數量是上次的很多倍。隨著靈力的慢慢收回，我感覺好了很多，但消失的靈心卻沒有再回來。
星辰看著多出的無數的汲靈蝶，雖停止了哭泣，可心莫名的疼。他知道，她的情況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發生了什麼？」星辰哥哥的聲音是哽咽的。
「我的靈心開始散了，聚不起來了。」我知道我瞞不住星辰哥哥，我也不能再騙他了。
淚水終究還是奪眶而出，想過很嚴重，可沒想過如此嚴重。「我要做什麼，才能留住你。」靈域童叟皆知，靈是人之根本，靈散人亡。第一次洛兒沒死，是因為媽媽提前制好了葯，他們也做了些暫時穩住洛兒的手段，可現在……
「星辰哥哥，沒事的，你看，有它們呢。」
「多久呢，能堅持多久呢？」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我好不甘心，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還有好多地方沒有去，其他四個帝國的人情還沒有體驗過，我還不想死。
星辰也沉默了，她本來應該是一個快樂無憂的女孩子，現在，卻為了本該由大人擔起的責任，把自己傷成這樣。他不知道該怪誰，他誰也怪不了，他只能怪自己沒有好好守護住她。只怪自己能力不夠，才會讓她不得不自己出手。
看著漸漸恢復的洛兒，輕輕擦去洛兒剛剛止不住的口鼻血跡。他在說不出任何其他的話，他只敢說：「洛兒，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搖搖頭，微笑道：「沒有了，星辰哥哥，你不要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怎能——不擔心。別人擁有世界，而我只有你啊！
又是一陣寒涼的風吹來，星辰又把洛兒抱緊了些。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被吹散了，不遠處的點點冰藍色光點——凌霜洛的靈氣也被吹向了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