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景汐這一生氣,之前刻意壓低的御姐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直接變成了她原本的聲線,偏冷,又帶著股磁軟。
顧念笙抬起頭,看向景汐的眼神帶著些迷茫,纖長的睫毛輕顫,在臉上留下兩片扇形陰影。
她垂下眼眸,又在不經意間打量了四周一圈,這包廂里好像就只有這一個漂亮得像狐狸的女人。
那剛剛說話的也就只有她了。
深吸口氣,顧念笙蹙著眉對在門口恭敬站著的服務生說:「我要見你們景老闆。」
她說得很慢,聲音低緩,咬字清晰,給人一種咬文嚼字、非常執拗的感覺。
但是熟悉顧念笙的保鏢知道,這是二小姐生氣的前兆。
聽見她這麼說,景汐直接被氣笑了。
自己就站在她面前,偏生這死小孩還就沒認出來,還有這說話的調調還真像個小老幹部,綳得慌。
還是說她就這麼的不像一個老闆嗎?
她撩了撩披散在身後如海藻般的長捲髮,難得起了逗弄的心思,語調慵懶,又帶著股蠱惑的味道:「吶,小朋友,你就那麼覺得,我像是做特殊服務的?」
好看的眉輕擰,顧念笙微微偏頭,疑惑的目光落在了景汐的眉眼間,只一瞬,又很快的移開。
她輕笑了一聲,嘲諷的味道在包廂里肆意瀰漫開,也讓站在門口的服務生狠狠地捏了一把汗。
舌尖輕抵上顎,顧念笙垂眸淡聲說:「不像?難不成還是拉皮條的?」語調里已經夾著很明顯的不耐。
她說著眸光還看向了右手邊站著的保鏢,「江肆,把這位「請」出去。」
江肆動了一下,他微彎下腰,從顧念笙的左側朝前方邁了一步,避開此時景汐臉上非常精彩的神情,小聲地對著顧念笙說:「二小姐,這位,就是您要找的,景老闆。」
顧念笙猛地抬起頭,眼裡閃過詫異,但更多的還是茫然,特別是又一次看向景汐的時候。
這個給人感覺漂亮的過分,就像是做特殊服務的女人。
這個女人太過於妖嬈,哪怕只看清她的身形,也沒有留下特別好的第一印象。
而現在,她居然還是要找的景老闆?
一個女人?
景汐卻是直接坐到了顧念笙旁邊的空位上,絲毫不見外地拿起茶几上一瓶開了的白葡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輕輕晃著手裡的高酒杯,待酒液與空氣充分接觸后,她才朝著顧念笙將酒杯遞了一下,又晃了晃,示意對方接過。
而顧念笙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默默地端起了那一杯牛奶,神情冷淡,又非常矜貴地抿了一口。
景汐:「......」這死小孩,莫不是和她有仇?一晚上的都被落了幾次面子了?
轉念一想,剛剛又好像聽見那保鏢似乎是叫她二小姐。
所以這究竟是哪位世家的千金二小姐沒有看牢,帶著這麼多的保鏢來會所,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喝牛奶......
景汐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也有些僵,咬牙一口將杯里的白葡萄全部喝盡,然後重重地將高腳杯擱下,來宣洩自己此時的心情是非常非常的不爽。
偏偏顧念笙是看都沒看她一眼,捏著手裡的牛奶,帶著些許歉意對景汐說道:「抱歉,景,老闆。」
景汐臉上的笑更加僵了,她自然也聽出這死小孩叫她景老闆時裡面的生硬和不自然,咬牙切齒的說:「叫姐姐。」
她對「姐姐」這兩個字有執念,非常重的執念,尤其是被這死小孩叫了阿姨之後。
顧念笙置若罔聞,自顧自的說道:「我來這,只是想找景老闆要一個人。」至於其他的,不會再做過多的糾纏。
當然這只是顧念笙自己的想法。
來會所找人,找到了想要的人就走。
這會所裡面很亂,底子又不幹凈,自然也不敢把事情鬧大了,息事寧人對大家都好。再者,她在外面還安排了後手,也不怕到時候脫不了身。
但是,面前這個女人,卻是一個變故。
一如感覺的那樣,很危險,也很難纏。
她想過景老闆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可千算萬算,怎麼都沒算到會是一個女人,還是個這麼漂亮的女人。
景汐:「???!!!」
她一臉懵逼的看著顧念笙,論她也是怎麼都沒想明白,這死小孩這麼大費周章的想見自己,見到了卻這是告訴她,想通過她要一個人......
這TM不是腦子有病這是什麼?
而且什麼樣的人還要通過她來要,莫不是看中了店裡的某位活招牌?
這些事情,她自然也遇到過不少,某些富二代表面上看起來正正經經的,其實私底下,卻是個知人不知心的禽獸,想買活招牌的自然也不少,但是這直接找上自己的到目前還真沒有。
景汐在心底默默地鄙夷了一番,她看著自己保養精細的指甲,魅聲道:「那不知,小朋友你想要的是哪一種的呢?男的或者女的?高冷的還是妖艷魅惑的?或者霸道總裁小奶狗?我們這裡都有。」
「碰。」顧念笙用力將杯子磕下。
她冷眼看著景汐,耳廓被氣得緋紅,呼吸聲很重,在包廂里得到放大,異常的明顯。
幾秒后,顧念笙緩緩閉上了雙眸,冷聲說:「所以拉皮條才是景老闆的主業嗎?」
景汐一愣,卻見顧念笙已經站了起來。
十六七歲的小孩,身量抽得倒是挺高的,隔著一對比,也只比穿了高跟鞋的她低了大半個頭。
在燈光下,也將她的面容照得更加清晰了。
比之前看的還要精緻幾分,身上還有著很明顯的貴氣,脊背挺得筆直,不卑不亢的,有著與想像中相似的傲氣與矜嬌的大家閨秀氣質相揉和。
刨除那毫不違和的小老幹部感,正是景汐想要的那種感覺,印象中的二小姐。
只是此時,顧念笙被景汐的那番話氣得狠了,死擰著眉,面上的神情已經是非常的不耐,甚至還有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當然景汐也被這死小孩說的話氣得黑了臉,好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她這麼貌美如花的大好女青年,再不濟也好歹是個影后吧,怎麼到了這人這裡,認不出自己就算了,還有這嘴裡,就蹦不出一個好詞來了?
顧念笙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抬腕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擰眉的力道又重了些,「景老闆,我只想要你把蔣南交出來。」
「蔣南?」景汐不解,心裡又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怪得狠,「你要他幹嘛?」
蔣南是蔣齊的侄兒,二十齣頭的年紀,除了混了些,長得倒也是說得過去,所以不會是面前這死小孩看上他了,然後才會這麼大費周章的跑過來要人吧?
潛意識裡,景汐並不想依了顧念笙的意,把蔣南交出去。
要是對方說要就交,那她多沒面子啊?
以後那些人還不都以為緋色是個軟柿子,都想來捏一捏。
顧念笙冷「呵」了聲,「私人恩怨需要解決。」
私人恩怨?這就說得有些籠統了,而且這死小孩說得這麼咬牙切齒,應該不止私人恩怨這麼簡單了。
更何況她還聽說蔣南這人好像還挺渣的,這莫不是惹的桃花債上門?
這般想著,景汐的目光非常不自然地朝著顧念笙的小腹瞄去。
但是轉念一想,景汐又馬上否認了這個想法,面前這個孩子怎麼可能會是那種人嘛......
景汐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白葡萄酒,漂亮的眸子轉了一圈,嬌笑著說:「那照你這種說法,我就更不能把蔣南交出來了。」
顧念笙抿唇,她又看了一眼時間,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一字一句地說:「景老闆,或許你該問問,蔣南他,到底打著他舅舅的名號在外面做了些什麼,惹沒惹事,再下結論。」
景汐慢慢斂了臉上的笑,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她仔細看著顧念笙的臉,對方說話時的神態,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如果這死小孩要是真想找事的話,身旁那十多個保鏢也不會是吃素的。要動手的話,早就動手了,壓根就不會忍到現在。
但是這一晚上的,被這死小孩氣了這麼多次,她總該討要點利息回來的。
景汐也站了起來,她穿著高跟鞋,比顧念笙高了很多,在氣勢上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她笑得很溫柔,也很老謀深算,「你說的這件事,根本就不屬於我該管的範疇。」
「不過,小朋友,要見蔣南可以,我可以把人交出來。但是吧,又因為你誤打誤撞地打亂了姐姐一晚上的休息時間,你說該怎麼賠?」
顧念笙垂眸,手指慢慢收緊,幾秒后,她又重新抬起眼眸,看向景汐,眼神夾著絲迷茫,戒備的說:「你想怎樣?」
景汐卻笑了起來,她拍了拍手,「一個要求換一個要求,等價交換了。」
看見顧念笙警惕的眼神,她又笑著補了一句,「放心,會遵守那二十四字道德底線的。」
見顧念笙垂眸思索著,景汐又直接拍手定案,順勢說道:「那就這樣定了,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今天就滿足你的要求,把蔣南交出來。」
「去把蔣齊和蔣南一起叫過來。」景汐對著門口的服務生說道。
服務生猶豫,因為他要是走了的話,就只剩下景汐一個人在這包廂里了。
「去。」景汐蹙眉,有些不耐地催促道。
服務生這才不情不願地出去叫人。
景汐重新坐到沙發上,晃著手裡的白葡萄酒,想起剛剛達成的那個協議,心情也好了起來,語調悠閑的問道:「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這奶還沒斷就跑來這種地方,你爸媽知道嗎?」
顧念笙冷笑,沒有搭理景汐,只是時不時地抬腕看一下時間,眉頭也越蹙越深,那絲焦慮也越發明顯。
看出她的心情不耐,景汐也沒再說話,只是一點一點地抿著酒,偷偷打量著顧念笙。
嗯,這死小孩,真的,那該死的越看越滿意啊。
幾分鐘后,服務生推開了包廂的門,一同進來的還有蔣齊跟在最後面夾著尾巴做人的蔣南。
「大小姐,您找我?」蔣齊看著景汐,又非常恨鐵不成鋼地推了一下走在最後面的蔣南。
景汐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將目光落到了顧念笙的身上。
顧念笙抬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蔣南面前,那個全程低著頭,看著恭恭敬敬,實著小動作不斷,顯得賊眉鼠眼的男人。
「碰。」顧念笙抬起右手,比了一個開槍的動作。
蔣南突然往後退了一步,抬起頭,滿臉驚慌的看著顧念笙,唇囁嚅著,聲音也含糊不清:「不,不是我,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顧念笙面無表情地放下手,聲音很輕,也很複雜:「是他。叫他們進來。」
「好的,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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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汐:你奶都還沒斷。
顧念笙:你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