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嵩山二老

羅雯一聽此言，腦中轟然一震，心頭的巨浪鋪天蓋地壓了下來，比前些日子知道自家穿越時還要猛烈百倍。Www.wenXuemi.Com

這段言語太熟悉了，他從小最喜歡的小說《蜀山劍俠傳》中嵩山二老之一的白谷逸遊戲風塵時就是說的這樣的話，而且這老頭說的內容和小說中描寫的一般無二，白谷逸的大徒弟岳雯要是論棋道，在天下群仙中至少也是前三，而且他幼時就遇到長眉真人，早被內定成徒孫，而且峨眉開府後，更是四大弟子之一。只是小說中的內容，怎麼會真有其事呢？羅雯想到這裡，突然暗罵自己糊塗，連穿越這樣離譜的事情都有，那遇到神仙也是有可能的，就算還珠樓主根據某個故事為原本再進行了創作，自家去給這個高人當徒弟也根本不吃虧，何況要是真的，那自家就是鴻運當頭。管他這麼多幹什麼？拜個師父又不吃虧！他當然忘記了古代拜師是十分慎重的事情，和現代大不一樣。

羅雯連忙定下心神，恭敬地跪了下去，誠心誠意地拜了九拜，道：「師傅在上，受弟子一拜！」等抬起頭來，才望見這位傳說中的仙人兼便宜師父蹲在凳子上，一雙破舊萬分的布拖鞋正放在桌子下。

「是不是還有點不相信我這裡便宜的師父？你既然恢復了前生的記憶，又看到那後生晚輩的文章，那應該知道了我的來歷，為何還在心中斤斤計較？」白谷逸瞟了他一眼，隨口道。

羅雯這下確定無誤，心中狂喜，只有自己一人知道的事情，都被師父知道了，不是神仙是什麼？書中描寫的這些仙人都是具有無上神通，別人心裡想什麼，他們一望就知道，而且他們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他這個什麼本事都沒有的靈魂穿越者，在這些神仙眼中，恐怕比張白紙還要純潔透明。傳說中還珠本身就是峨眉的傳人，以他門派中的事情，略為加工，就寫成了書。原來以為是穿鑿附會之說，現在看來倒是真的。

「蠢材，你既然知道那個老尼姑能夠顛倒前因，改前為後，難道別人就不行？」白谷逸見他跪在地上發獃，笑罵道。

書中描寫的芬陀大師用佛法將兩個小人送到未來修集外功，改前為後，換個名字，不正是時空穿越的法術嗎？

「師父，難道弟子……」羅雯心中還沒有明白過來，也不知道怎麼個問法。不過想必他的遭遇也和兩個小人差不多，難道有人將他送到未來，再拉回來不成？

「此事說來太長，日後自然有人告訴你，你要是再不起來，我這個師父就要背上一個拐賣人口的罪名！」白谷逸一把將他從樓板上拉了起來。

「小弟！你在幹什麼？走，隨我回去！」樓梯口轉出一位秀美無比的青衣少女，瞪著一雙鳳目，面上全是不悅神色，一個箭步，搶上前來，一把抓起羅雯的手，轉身欲走。三大小姐才換好了衣服，就聽說小弟被人訛詐，心中氣不打一出來，連忙趕了過來。

剛一回頭，就與一個布衣少年打了個照面，不知道為什麼地，臉上沒由來地一紅，低下頭去，步伐也停了下來，拿眼睛斜瞟著那少年。

「天啊！岳大帥哥可沒有聽說有什麼情侶，不過瞧三姐模樣，分明就是一見鍾情，是不是要來上一段美女追少俠，不，是美女追仙人的故事？」羅雯見三大小姐害起羞來，也大為驚訝，這母老虎什麼時候臉紅過？

而讓羅雯更為驚訝的是，還沒有見過面的大師兄岳雯也望了三姐兩眼，口中欲言又止，頓了一頓，才向師父所在桌邊走了過去。

「那三人已被弟子驚走，這段時日內應該不敢再來，不知道師父還有什麼吩咐。」岳雯低聲對白谷逸說道。

「恩，知道了，去見過你師弟，這是我新收的徒弟，你順到去他家一趟，將你師叔的信轉交給那個不長進的糊塗蟲。剩下的事情我就管不著了，你自己拿主意吧！」白谷逸看了這個大徒弟一眼，目光中倒滿是笑意。

「羅雯拜見大師兄！」心中早高興得翻了天的機靈鬼連忙上前去，行了一禮。

這……這……？羅黛青雖然靈慧，但一時間也想不通平日滿肚子壞水的小弟怎麼平白多了一個師父？剛才聽說他被人騙了銀兩就有點奇怪，現在倒好，直接連人都給賠上了，還當了這老騙子的徒弟，這老傢伙究竟是誰？難道認識父母不成？

「小丫頭是不是眼饞，也想當我老人家的徒弟不成？只是我老人家一向不收女徒弟，你望我也沒有用，不過今日既然收了這個臭小子，也不能厚此薄彼，免得有人說我偏心，不如我替你找個師父如何？」白谷逸滿臉笑意，直望著這個母老虎，只是表情和戲台上的大奸角不差分毫，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話一出，羅黛青倒定下了心神，笑意盈盈地道：「既然老前輩有此好意，那黛青倒先行謝過，只是拜師之事，還需稟明家祖，小女子不敢擅專。」說完還施了一禮。老騙子，既然敢和本姑娘斗，難道還怕你不成？

「小丫頭不把我當騙子了我就謝天謝地了，只是見了後輩，總得要有見面禮，我老人家身無長物，這裡只有個小盒子，不如就送你，權當見面禮吧，免得被你家長輩看笑話。」說完就從懷中取出一個寸許大小的木盒子，揚手一擺，木盒子就輕飄飄地落到羅黛青手中。

羅黛青目光一轉，只見這盒子四面無縫，上面雕繪十分精細，栩栩如生，她出身世家，家中奇珍異寶眾多，見識非常人可比，而且一落在手中，就覺沉重無比，小小的一個木盒居然有十來斤的重量，知道一定非尋常之物可比。接在手中，想了一想，對眼前這古怪的老頭道：「不如請前輩移駕到家中一敘，也好讓晚輩盡地主之宜。」心中倒對這他的來歷有幾分懷疑起來，不過小心為上，先將他誆到家中再說，要是騙子，那就讓他吃點苦頭，要是老前輩，也不算失禮。

「不去不去，你家中酸氣衝天，我去豈不要把我熏死！」白谷逸哪裡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麼，也不說破，轉過頭來，自斟自飲，不再理會這暗藏鬼心眼的丫頭。

「原來小師弟倒與我同字，真是湊巧，愚兄岳雯，不知道世妹如何稱謂？」岳雯含笑對兩人問道。

「這是我三姐，芳名黛青，至今待字閨中，乃雲英未嫁之身……」羅雯如同背戲文一般說道。

「閉嘴！你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羅黛青見小弟拿自己打趣，狠狠在他肩膀上扭了一下，一隻玉手則慌忙將他嘴巴捂住，這小子不知道從哪裡知道這些東西，秀臉越發紅得厲害，等紅暈散后，才開口道：「既然世兄有書信送與家父，不如就請前去寒舍再說。」

羅雯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母老虎以武力制服，心也也是無可奈何，只得苦著臉，抱著手臂站在旁邊。

三人走在街上，羅黛青心中大是奇怪,為什麼一見眼前這少年，就有一種熟悉萬分的感覺,好象原來見過，但急切間想不出來，正打算如何設法相試，問上一問，但偏偏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三人腳步迅速，轉眼就來到羅府，羅雯方一進門，就展開身法，朝後院掠去。羅黛青將岳雯請在堂上坐下，陪坐在下首，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把玩著手中的那個木盒，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打開。最後無話找話，向岳雯問道：「岳世兄，老前輩所贈這東西，怎麼一直打不開。」

岳雯笑了一笑，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掌，羅黛青將木盒遞過放上，岳雯手掌金光一閃，木盒匡地一聲分為四瓣，現出一個龍眼大小的銀色光丸，滴溜溜在手心中轉個不停。

羅黛青這時又驚又喜，驚的是眼前之人分明是祖父常說的神仙一流中，要不然手中怎麼會有光華閃動，喜的是那位老前輩方才語氣甚好，還要給她找師父，這豈不是夢寐以求的事情？怪不得小弟一見面，就連忙拜了師父，只是不知道他怎麼看出來的？

羅黛青獃獃出神，渾然不覺廳外祖父連同小弟一起趕了過來，羅新一見岳雯，連忙道：「原來是仙長駕臨，在下有失遠迎，還望仙長見諒。」羅黛青一聽，心中更是喜歡得翻了天。岳雯微微一笑，道：「羅師叔托我帶來書信一封，請先看過再說。」說完手中金光一閃，現出一封書信，緩緩飄了過去。

說罷才轉過頭來，將手中銀丸遞過，對羅黛青道：「此銀螭劍丸，乃恩師偶游北海所得，如今既然贈與了師妹，那愚兄就暫使小術，讓它認師妹為主，免得他日被妖人奪去。」話音一完，只聽手中一聲龍吟，銀丸化為一柄尺許長短，細若遊絲，薄如蟬翼的短劍，劍尖更有三尺長的銀芒吞吐不定，閃閃生輝，映得屋中一片銀光。

羅家三人，不由得齊齊一驚，羅黛青更是驚呼一聲，連忙閃出三尺開外，羅雯心中也是大為吃驚，書中就是描寫得再詳細，也不比親眼所見來得真實，現在這柄從來沒有聽說過名字的仙劍就有如此威力，就不知道那紫青南明三劍是如何厲害法，不過算年代，至少也要再等一兩百年，那幾柄絕世神兵才會出世。

羅新畢竟涵養甚深，望了一眼，也就回過神來，忙將手中書信取出一看，讀完更是欣喜異常，兩個孫兒既然各有來歷，即將入山修道，那也是他們的福氣，總比在這塵世呆上悠悠百年強，而且家業也有兩個長孫繼承，倒不愁沒落。

「這……寶劍如何認我為主？」羅黛青這才定下神來，面上霞雲重新飛起，紅透了兒根，連把劍都怕成這樣子，虧還練了這麼多年的武功，現在可好，自家的膽小全落在了岳師兄的眼力，不是讓他看笑話嗎？

「三姐，把手伸過去，讓我師兄砍你一劍就算數！」羅雯半開玩笑，半瞎掰道，書中不是有滴血認主的說法嗎？不過，不過好象妖人更喜歡用這一招了。

「要你胡說！」羅黛青嗔道，揚手就打了過去。

「師兄，你說是不是？」羅雯繞了大半個圈子，躲到岳雯身後，望著那吞吐不定的劍芒，心中也大是新奇。

「師妹只要咬破中指，滴上一滴鮮血就可！」岳雯見旁邊這個師弟聰明伶俐，倒和他幼時有幾分相似，怪不得被師父收為門下，望了羅雯一眼，轉過頭來，對三大小姐解釋道。

羅黛青連忙依言而為，只見中指上那滴鮮血剛一落在劍身上，陡然化為一道紅絲，從劍尖延展到劍身盡頭，岳雯張口噴出一口仙氣，紅絲一晃就從劍身間透了進去，轉眼無蹤，再將手一陡，毫光四射的仙劍又化為一顆銀丸。

岳雯手中光華閃了一閃，銀丸重新裝入木盒之中，才遞了過去，道：「師妹可先收好，無事不得在外人面前顯露。」羅黛青連忙接了過去，蔥蔥玉指方與那潔白如玉的手掌一觸，心中又沒由來的一羞，不過現在臉上早紅透了，倒沒有人注意。

「師妹和小師弟快去收拾一下，等下與家師前往九華，東海一行，自然能夠找到著落，要是錯過了今日，那要等明年才能見到齊師叔了。」岳雯轉頭對羅雯笑道。

兩姐弟一聽，心中更是大喜，連忙跑去後院，向母親辭行，陳母聽說這事，又是心酸，又是高興，不過兩個兒女離別在前，終是不舍，一邊替兩人收拾衣物，一邊流淚。收拾完畢，又一起送到堂上。

岳雯這時已和羅新說完話，等在庭前，一見兩人過來，方一舉手，就化為一道金光，起在庭中，現了一現，就隱去蹤跡，消失得無影無蹤。

姐弟兩人第一次遇到仙人，飛在空中，只見一轉眼間，人就飛到半空雲霧之上，身畔丈許方圓，有一道無形氣牆，將空中彩雲流煙盡數擋在外間，而足下看去好似也空無一物，但微一用力，只覺堅實無比，好似有水晶琉璃將身子托起。

羅雯更是有前後兩生經歷，所知更多，心中更是感嘆萬分，原來御劍飛行是如此一番景象，有一點像徐老怪的電影，不過渾然不像那些白痴電影中所演的一樣，人是站在劍上飛行，簡直是丟盡老祖宗的臉面。

岳雯見兩人四下張望，笑道：「兩位師妹師弟無須如此驚奇，再過年余，你們學會身劍合一之術，也能飛行自如，往來自在。」

羅雯這才想起還在酒樓的師父，問道：「大師兄，怎麼不見師父？」

「你們沒有眼力，當然看不見！」一個老聲老氣的聲音在耳邊道，接著眼前微光一閃，現出一條矮小的身形，只是這時和酒樓所見不同，白谷逸沒有了剛才所見的邋遢模樣，身上也換上了一件雪白的仙衣，毫光閃閃，好看至極。羅雯這才知道恩師乃是以仙法幻化容貌，遊戲人間。

「師父！」一大一小兩個落地秀才連忙開口叫道，黛青三大小姐也連忙跪了下去，開口道：「弟子羅黛青，拜見白老仙長！」

「現在是老仙長了！不是老騙子了？！」白谷逸笑問道。

「弟子有眼無珠，還望老仙長見諒！」羅黛青小姐規規矩矩，低聲下氣地道，不過心中沒有一絲委屈，倒高興萬分，感激之情，盈於顏表。三大小姐，長這麼大，恐怕這也是頭一次這麼溫順。

「你這丫頭，要不是有人保著你，我才懶得理你，我見不得磕頭蟲，起來說話。」白谷逸眉頭一皺道。羅雯連忙將三姐拉了起來，他可不希望姐姐吃虧，小說中某個笨蛋就是因為多磕了個頭，吃了大苦頭，他可記得清楚了。

「大徒兒，你回山去告訴那老婆子，就說人我已經帶走，叫她不需要動那鬼心眼，再來激將我，我這就帶她的寶貝侄曾外孫女到九華拜師去，你回去將山全封了，不要讓那些不相干的人尋上來，又是多事，駝子要是尋你下棋，你儘管陪他好了，倒不需擔心耽誤了修為。」白谷逸轉過頭，對岳雯說道，隨後又吩咐兩句，岳雯化成一道金虹，向西南邊飛去。

白谷逸大袖一展,足下雲彩紛紛向身後退去,姐弟二人目暈頭旋,不由得緊緊靠在一起,羅雯更是不自覺地伸手拉住師父的衣角。

「有什麼好怕的？你們就這點出息？」白谷逸笑罵道。

羅雯連忙鬆開手，面上一下漲得通紅，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大小姐也是羞紅了臉。

「等下到了九華，你這丫頭可得替我爭氣，不要讓人家看輕了。你們姐弟兩人平日所修的家傳心法，也是道家一脈，雖然玄妙，但畢竟不如峨眉嫡傳的太清心法，趁這時雲路有些許空暇，我就將峨眉的入門心訣傳與你二人，此乃仙家心法，不得妄傳外人，你二人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再去請教你們師姐就是。」白谷逸說完，就將一套口訣授於二人。

姐弟兩人本來都是天資聰慧之士，才聽一遍，兩人互相一印證，也就全記了下來，羅雯望了師父一眼，開口欲問，卻又止住。白谷逸罵道：「想知道為師的來歷，卻不敢開口，是不是？」

羅雯恭聲道：「弟子還請師尊賜教！」這問題他可是實在不知，而且他所看的書中也沒有詳細記載。

白谷逸道：「你師祖姓陳，乃是一位女仙，早飛升紫府天闕多年，而且與峨眉長眉真人有許多淵源，也算是峨眉三位開山祖師的教外別傳弟子，所以為師與峨眉本是一家，實無你我之分。」羅雯心頭一下明白過來，原來師祖就是九天魔女陳紫芹，與長眉真人任壽乃是道侶，怪不得書上說得不明不白。

羅黛青在旁，嘴角也是一動，大著膽子問道：「不知仙師替我引見的未來恩師，是何方仙長？」白谷逸笑道：「徒兒，你告訴這丫頭，好讓她安心！免得她胡思亂想。」羅雯忙將妙一夫人來歷略告訴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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