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要救蘇郎
女護衛被踢得往後退了兩步,平靜的雙眸閃過一絲惱怒,拿著刀就要衝過來,卻被陸瑤舉手攔住。
「你要救蘇舜玉?」
陸璐眨了眨眼,愣了兩秒,才回憶起方才自己說了什麼。
「給藏雷獸下藥,叛逃家族,你就是為了蘇舜玉,那個又變成廢物的男人?!」陸瑤道:「陸璐,你腦子沒毛病吧!」
事已至此,只好一條路走到黑了。
陸璐將垂在額頭上的髮絲挽到耳後,羞澀一笑,「竟讓你發現了。」
「其實,退親的時候,見到蘇郎的時候,我就不可救藥地愛上他。若不是父君強硬,我是如何都不會退了蘇郎的婚約的。蘇郎靈台被毀,危在旦夕,我已經深深地傷害了他一回,這一回,我不能拋下他不管。」
說著,瑩潤的臉龐竟落下兩行清淚。
她當然不是為了所謂的男主流淚,陸璐是被自己傷口痛哭的。
狗逼系統,資本家都沒它那麼會剝削,她恨不得趴石頭上嚎啕大哭,再罵系統罵個三天三夜。
「瘋了瘋了。你真是瘋了。陸璐你知道蘇舜玉這回得罪了什麼人嗎。」陸瑤抵著額頭,尖聲尖氣道。
她不知道啊。
陸璐擦了擦眼淚,眼神堅定,宛如一朵迎風而立,頑強不屈的小白花。
「三姐,我叫你一聲姐姐,你放我走吧,蘇郎還在等我呢。」
陸瑤捂住額頭,「你要發瘋,別拖累我陸氏一族!」
陸璐一怔,她被關在偏院五年,對外界的消息並不靈通,陸璐這一句話,怎麼好像蘇舜玉得罪了不得了的人,連陸氏這不算小的世家都畏懼。
陸瑤見陸璐什麼也不知道的無辜神情,心裡升起一股鬱火。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家族放在心上。
是了,從她拒婚,違逆父君的那一刻,陸璐就已經把家族放諸腦後。
「與其讓你後來拖累我們,我還不如現在就把你殺了。你那麼喜歡蘇舜玉,我送你下去見他,你應該感謝我。」陸瑤面色冷硬,「無名,動手!」
陸璐:……不帶這樣玩的!!
陸璐往旁邊一躲,尖叫道:「來不及了,你現在殺了我,你也落不著好。奶娘一向跑得快,現在肯定已經跑到陸府,父君馬上就會知道你殘害姐妹。」
「不僅父君會知道,顧世子說不定也會知道。尚未過門,就害死自己的親妹妹,你覺得顧世子還會要你嗎?!」
「等等。」
陸瑤叫住動手的女護衛,看著陸璐半響,咬牙切齒道:「你算計我。」
「你若是早早放我走,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陸瑤俯下身,鉗住陸璐的下巴,強迫與她對視,「你對那個蘇舜玉,還真是情深義重啊。」
「多謝誇獎。」
陸瑤眯起眼,「你要去救蘇舜玉,我可以大發慈悲地成全你。但是……」
陸瑤豎起三根手指頭,「我保證絕不出現在你和顧世子面前,有世子的地方,我絕對離八里遠。還有,今晚之事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我們從沒見過面,是我自己獨自逃走的。」
「好。」
陸瑤放下手,對女護衛使了個眼色,「我可以放你離開,但是為避免你騙我,我親自送你入葬魔窟。此處離葬魔窟還有七百里,你走路怕是要走到猴年馬月去,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然不忍心你們分離,我送你一個好東西吧。」
女護衛將馬牽了過來,湊近一看,陸璐才看清這不是普通的馬,而是馬與疾風獸的混血,疾風馬。
雖不如疾風獸日行千里,但也是健步如飛。
陸瑤抓住馬的耳朵,像紫薇給馬說悄悄話那樣,湊到馬的耳邊說話。
陸璐滿腦子問號,這搞什麼?
「行了,我給疾風馬說了,帶你去葬魔窟,你快上馬吧。」
陸璐爬起來,有些猶豫。
上一秒還要殺她,下一秒就送她馬。
陸瑤有這麼好心?
「上去呀!」
陸瑤等得不耐煩,直接讓女護衛將陸瑤抱到馬上,「磨磨唧唧,快走吧你!」
說著拍了一下馬屁股,陸璐張口還未說出一句話,就「咻——」地一下飛了出去。
女護衛望了一眼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走到陸瑤身邊,跪了下去。
陸瑤神色平靜,「知道自己錯哪裡了嗎?」
「無名未能及時阻止奶娘通風報信,」女護衛頭觸地,「是無名無能。」
陸瑤看著手上艷麗的蔻丹,「你與陸璐交手,憑心而論,你覺得如何?」
女護衛愣了愣,旋即誠實道:「四小姐劍法尚不成熟,但若能得家主的指點……前途無量。」
「前途無量,」陸瑤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鳳眼燃燒著嫉妒的火焰,「那也要看看她還有沒有前途。」
女護衛頭低得更低了。
「死丫頭巧舌如簧,為了逃跑,竟然編出愛慕蘇舜玉的瞎話。如果是以前靈月境修為的蘇舜玉,我還會信她兩分,現在蘇舜玉變成了一個不能修鍊的廢柴,她陸璐會喜歡他?當我是傻子不成。」
陸瑤嫵媚一笑,「疾風馬得了我的命令,不到葬魔窟,不會停。她既然說她喜歡蘇舜玉,為了他甘願入葬魔窟,那我就送她進葬魔窟好了,入了葬魔窟還想出來,做夢!」
女護衛抬頭看了陸瑤一眼。
「若是家主問到四小姐……」
「就說她背叛家族,與蘇舜玉私奔了唄。父君就算懷疑我,但是父君最疼我了,而且我即將嫁入王府,成為陸氏的榮耀,父君不會為難我的。」陸瑤驕矜地撫了撫頭髮。
女護衛垂下眸。
「還有,那個數次叛主的奶娘,殺了吧。」陸瑤淡淡道,彷彿不是一條人命,而是隨手碾死了的一隻螞蟻。
「是。」
葬魔窟。
葬魔窟是位於蒼澤大陸夾縫深處,相傳是諸神誅殺魔神之地,那一場戰爭打了幾百年,眾神與魔神同歸於盡。而作為主戰場的葬魔窟則寸草不生,以葬魔窟為中心,其方圓三百里,寥無人煙。
而葬魔窟裡面,除了無窮無盡的黑暗,就是渾渾噩噩未生靈智的魔靈。
「滴答,滴答……」
一滴滴血液緩慢滴下。
幽暗深邃的谷底,蘇舜玉倒在地上,一身華麗的紅袍,比紅袍更濃更深的血液漸漸凝聚為淺淺的一灘。
蘇舜玉半眯著眼,獃獃地看著眼前飄來飄去的藍色幽靈魚。
眼神渙散,大概是血液流失過多,可是他管不了了,他現在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葬魔窟好深啊,借著幽靈魚淡淡的光芒,他看見四周光滑如鏡面、沒有一點稜角的山壁。
他該如何上去?
有修行之人尚不能攀爬上去,更何況,他現在變成了一個廢人。
他又變成了一個廢物!
何其可笑,他蘇舜玉沒有敗在敵人的手上,竟被自己最信任最親近之人給暗算,被廢去一身修為,甚至還要在這荒蕪的葬魔窟等死。
能活著,誰想死呢。
他不能死!
憑什麼是他死!
這世界待他如此不公,為何要存在,等他從這個地獄爬出去,他定要攪翻整個蒼澤!
蘇舜玉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沒想牽扯到自己的傷口,血流的速度更加快了。
忽然,蘇舜玉感覺耳邊傳來風的聲音。
這裡是連風都不願意停留,哪來風聲?
「叮鈴……」
蘇舜玉往聲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淡藍色的點點光芒中,女子翩翩落下,裙袂飄飄,光潔的腳腕上系著一隻精巧的小鈴鐺。白衣金冠,眉眼靈動,宛如初下凡塵的神明少女。
怎麼會有人來葬魔窟。
難道又是一個被扔下葬魔窟的?
「可讓我好找,這不沒死嘛。」陸璐看著安然活著的男主,小聲嘀咕道。
蘇舜玉微微蹙眉,這女子的聲音,怎麼如此耳熟。
腳踩在地面的那一刻,陸璐的心才徹底放下來。
陸氏一族所處的雲州距離葬魔窟約有兩千里,騎馬大概要半月,疾風馬活活壓縮成三天。這三天,她趴在馬背上,三天沒吃沒喝的趕路,風颳得她臉蛋子又冰又疼。
這三天里,男主的黑化值也沒少漲,系統每天在她耳邊叨逼叨,整得她還以為男主要死了。
陸璐走近男主,「你還好吧?」
葬魔窟光線晦暗,少女一走近,蘇舜玉腦子裡的那根筋就突然崩了起來。
是她,那個退了他婚約,讓他在眾人面前丟盡臉面的女人!
她怎麼來葬魔窟了。
「你來幹什麼?」蘇舜玉戒備地盯著她,聲音沙啞冰冷,手悄悄按在了自己研發的暗器上。
只需要手腕輕輕一動,他就能將毒針刺入女子纖細的脖子。
昏暗的光線下,蘇舜玉一襲繁複的紅衣,斑駁的血跡在鮮紅的衣衫上,暈染成了赭石色。他有一頭又濃又黑的微捲髮,容貌昳麗而張揚。
她現在弄死他輕而易舉。
陸璐抿了抿唇,她來這個玄幻的世界已經六年了,早就知曉這世界弱肉強食,也有將來有一人會殺人的覺悟。但她到底是現代人的靈魂,連雞都沒殺過,何況殺人。
但是這個人會殺了她,她不趁機除掉他,死的就是自己。
蘇舜玉見陸璐一臉獃滯,眉間隆起一座小山峰,「你到底要幹什麼!」
陸璐愣了愣,長長吸了一口氣,從身後的包袱里拿出一隻小玉瓶,向他走來。
蘇舜玉緊繃得後背僵硬。
陸璐嘆了口氣,「這是回春丹,我從陸家帶來的,能幫你療傷。看你這樣子,受傷挺嚴重的吧,再不止血療傷,你就要變成人乾兒了。」
她下不去手,更何況,誰知道他身上還沒有男主光環,別沒殺死,被反殺了,她上哪說理去?
不能殺,還能咋地,當祖宗供著唄!
蘇舜玉沒有接受陸璐的好意,緊緊地盯著她,彷彿一隻受了傷,防備全世界的小野貓。
陸璐聲音放緩了兩分,「你不相信我,應該相信你自己吧。你那麼聰明,回春丹和毒藥應該分得出吧,」她彎下身子,將玉瓶滾到他腳邊,「你自己看。」
將信將疑地撿起玉瓶,倒出一顆圓潤的藥丸,蘇舜玉放鼻尖嗅了嗅。
確實是回春丹。
「我就說是了,還不信。」
雖然不知這個女人為何給她回春丹,但蘇舜玉他沒有別的選擇。
體內流失的血液過多,再不儘快恢復,不用陸璐動手,他估計馬上就會力竭。
蘇舜玉手指滾著回春丹,眼底閃過一絲嘲弄,而且他現在一無所有,陸璐還能從他這裡得到什麼呢。
吃下回春丹,充沛輕盈的靈氣滋潤至五臟六腑,身體的鈍痛感減緩了不少。
陸璐也給自己餵了一顆回春丹,被那個女護衛打的傷害痛著呢。
「你來到底是想做什麼?」拿了別人的東西,蘇舜玉的語氣也好了許多,但仍然防備著她。
「我來救你。」陸璐言簡意賅。
「救我?」蘇舜玉道,「你以為你巴不得我死呢。」
陸璐:……
說的也沒錯。
陸璐瞥了一眼冷冰冰的男主,嘆氣道:「聽聞你身負重傷,跌進葬魔窟,生死未卜,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善良。於是就親自下來接你上去啦。」
借口實在蹩腳,陸璐也不奢望心眼子多成篩子的男主會立刻相信她。直接將疾風馬牽了過來,用行動表示救人,她是認真的。
「來,上馬,我送你上去。」
陸璐急於完成系統給的任務,恨不得立刻把男主送上去,然後分道揚鑣,獨自瀟洒。
蘇舜玉看著煞有介事的陸璐,挑眉道:「就憑一頭疾風獸與馬所生的雜種馬,就想飛上葬魔窟?」
「疾風馬很快的啊,兩千里路它三天都到了。」
看來是真的不知道了。
蘇舜玉嘆氣道,「四周的山壁平整又光滑,你那馬如何上去?更何況,這裡一絲靈氣都沒有,也不能支持飛行。」
陸璐瞪大眼睛。
「這裡能進不能出,入了葬魔窟,就不可能出去,只有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