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豬油蒙心
回到二叔家的時候,屋子的大門是虛掩的。
「吱呀」一聲,我和胡天玄輕輕推門而入。
屋內四處燈光明亮,大伙兒已經從樓上下來了。
客廳里掛鐘的指針已經走過了十一點,但二叔和溫洋還沒去休息,兩人坐在胡如雪對面的沙發上,各自一言不發。
聽到了推門的聲音,胡如雪反應迅速的站起身來,柔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面向我們問到:「你們回來了!怎麼樣,河邊有什麼發現么?」
胡天玄停在了沙發旁,背著一隻手平靜的道:「嗯,確實有個東西爬上了岸,是一具女屍煞。」
「屍煞?!」胡如雪滿目震驚,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咱們這極陽之地與外面隔了山與河,這屍煞是怎麼過來的?!」
「法陣。有人趁著七月十五陰.水之路大開,以水為媒介施以陣法,將這東西傳送到這兒來。那東西還挺聰明,知道燒了一半的冥幣能擾亂陰陽,隔絕極陽之地上的純陽之氣,她就是踏著這東西行走於岸上的。」
胡天玄說完側目看向我,隨手指了指沙發:「還沒站夠?不去坐著休息?」
我在河邊站了幾個小時,確實腿酸得厲害,但是胡天玄進屋后沒有落座,那我也不好略過他自己先去坐下。
這會兒他示意我先去坐著休息,我二話不說趕緊繞到他面前的沙發旁,一屁谷坐下后直接往沙發背上一靠,仰頭舒坦的發出一聲嘆息。
「曉貓兒……不,仙姑啊,請問你們說的屍煞是什麼,跟我們家裡的事情有關嗎?它會不會害我老婆啊?」二叔往前挪了挪身子,在對面沙發悄悄的問我。
他和溫洋等到現在,估計也是想知道一下事情的結果。
但我們回來后都是胡如雪在和胡天玄交流,他們兩個看不到胡天玄更聽不見他的聲音,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是第一次跟胡天玄出來看事,剛才河面上發生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有許多的地方我也是瞧得半懂不懂,甚至還有一大堆的疑惑沒有得到解答。
比如屍煞究竟是什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二嬸兒家?她的身份到底是不是我媽,那溫鈺又去哪兒了?還有煉製她的人有什麼目的,這些事情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這些問題在我腦子裡攪作一團,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二叔的話。
但見溫洋也同樣看著我,只好坐直身子,把自己所知道的零星碎末告訴他們:「這個屍煞今天已經來過了這裡,就出現在二嬸兒的房間,那些燒了一半的冥錢和弄得到處都是的水,也能證明她曾經來過。」
聽到這,二叔和溫洋大驚失色,我趁著他們又要發問之前,趕緊接著說:「後來是仙家及時趕到樓上才將她給驅逐了出去,但至於她為什麼來這兒,又有什麼目的,目前我也還沒弄清楚。」
見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二叔倆人微微有些失望。
「不過我能肯定的告訴你,這事兒比我們之前預想的要棘手。一會兒仙家還有話要問你們,還得麻煩你們好好兒的說清楚,切記不要有任何隱瞞,這樣一來對大家都有利。」
我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成功將主導權拿在手中,沒讓自己陷入一問三不知的尷尬窘境。
胡如雪給我投來一個肯定的眼神,在身後悄悄豎起大拇指。
二叔他們兩人聽完我的話,已經一愣一愣的,只知道連連配合地點頭。
我站起身來,回頭看向胡天玄:「仙哥,事主已經準備好了,你進我身軀來問話吧。」
胡天玄淡然自若的站在原處,想看我被事主問話會有什麼反應。
這下我出乎意料的自己將事情順下來,他的嘴角輕輕揚起一抹弧度:「嗯,做得很好。有點弟馬的樣子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忽然撞見他亮若星斗的眸子里竟也染上了幾分笑意,就像是月光灑在大海上一樣,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回頭我再教你幫兵決,以後自會用得上。」
話音剛落,胡天玄就化作了一陣白色輕煙,徑直從我的天靈蓋上鑽入了我的身軀里。
我又像之前那樣失去了對肢體的控制,而胡天玄操控著的我身體坐回沙發上,優雅的交疊著雙腿,驀然抬眸望著二叔:「我問你,當年你大嫂殮棺的時候,你妻子在不在場。」
二叔回想了一下,肯定的點頭:「在!還是她親自給大嫂換的壽衣!」
胡天玄的神色已經恢復了肅清,微微眯起眼,目光深邃讓人捉摸不透情緒:「那她有沒有做什麼混賬事兒,比如……拿走屍身旁陪葬的東西?」
此話一出,二叔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兩隻手握在一起來回擰巴,支支吾吾的半天答不上話。
其實不用他說什麼,只要看他這個反應我就已經氣得靈魂發抖!
「說話。若有隱瞞,你家難逃血光之災。」胡天玄面無波瀾,靜靜地直視著二叔的眼睛。
溫洋一臉詫異,趕緊著急的推了一下二叔:「爸,我媽她不會真幹了這種事兒吧?」
二叔低著頭躲避眾人目光,慘白的臉色已經變得通紅。
「爸你快說啊!你還想不想救我媽了!」溫洋已經不是孩子了,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
就在他們父子倆推搡不清的時候,忽然間樓梯那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洋洋,你爸說不出口就別讓他為難,這些事情,還是讓我來說吧。」
大家同時抬起頭朝那邊看過去,只見我二嬸兒已經清醒過來,並且洗漱打理乾淨,正搭著樓梯的扶手慢慢地走下來。
二叔「騰」的一下站起身,匆匆忙忙去扶二嬸兒:「老婆你怎麼下來了!身體怎麼樣啊!」
二嬸兒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拍了拍二叔的手背:「沒事兒,喝了胡大仙給的符水,已經好多了。」
兩人相互攙扶著走到沙發邊重新坐下,二嬸兒鬆開二叔的手,抬頭望著「我」時猛地一愣,然後說到:「您現在是仙家吧?我可以先問一下,到底是什麼東西纏著我么?我只記得夢裡有個樣貌模糊的小孩兒,還有……一個紅衣女人。」
胡天玄也不急著逼問剛才的話,而是耐心的先解答他的問題:「之前你中的是纏夢煞,糾纏你的那隻無祀鬼,就是你的侄子溫鈺。至於你說的女人,是一具屍煞。」
「屍煞?」二嬸兒皺著眉,跟大家一樣疑惑。
「嗯。」胡天玄慢條斯理的接著道:「屍煞的形成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人用煉煞符咒養成的行屍;一種則是埋在凶地,吸取了多年凶煞陰氣的屍體。但無論是哪種屍煞,他們都有個共同的特性。」
說到這,胡天玄的眸子深邃得讓人望不見底,隱隱泛出的冷意讓人不寒而顫:「若是如果有人拿了他們棺材里的東西,等怨屍成煞的時機一到,他們就會破棺而出,然後不遠萬里去追殺那個盜取自己物件的人,直到那人死亡,才肯罷休。」
「什麼?!這樣說來難道屍煞就是我大嫂?!可現在她都已經找上門兒了,是不是要殺了我老婆才肯罷休?!怎麼辦啊仙家!您得救救我們啊!」
二叔瞬間不打自招,語無倫次的樣子看起來害怕極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握著二嬸兒的手,急得如坐針氈。
二嬸兒枯黃的臉上泛起一抹難堪的神色,摸著手上被鐵鏈摩傷的痕迹,苦笑著搖了搖頭:「所以說,他們來害我其實跟溫曉沒有關係,都是我自己當年一時糊塗,豬油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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