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車就是最酷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露伴手上，露伴把手放下去一點，綠色絨毛瞬間爬滿了他的半個手掌。「嘶——」他倒吸一口涼氣，不敢再動彈，「是真菌，世界上哪裡有生長得這麼快的真菌？」

「這是替身攻擊！」波魯納雷夫經驗老道，他一眼看出來真相，厲聲說，「不要動，我們還不知道替身發動的條件是什麼！」

所有人都僵硬地站在原地，只有頭罩老哥閑閑地靠在一邊看戲。時間越拖越久，露伴手上的真菌正在蠶食他的血肉，越爬越上。

就在情況陷入僵局的時候，露伴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吧，我們遲早會全部交代在這裡。」

他不等其他人阻止，召喚出天堂之門，書頁攤開，設定篡改，人類行使神的職權，「傑森·陶德，空條徐倫，喬魯諾·喬巴納，簡·皮耶爾·波魯納雷夫，免疫真菌感染！」

漫畫家的整條手臂都被綠色菌群包裹，他因為痛苦而抽氣，「我感受到了，只有在我做出『下降』這個動作的時候，真菌才會快速成長，條件是『下降』！」

召喚出替身和揮筆的動作讓他用來畫漫畫的手瀕臨腐爛，他瞪了目瞪口呆的傑森一眼，「別發獃了，我救你們可不是為了讓你們浪費時間的！」

「你的手！」傑森咬牙。

露伴恨不得揪著領子戳著他的額頭大罵，「白痴，現在我的感染還沒那麼嚴重，只是皮膚表層被啃食了而已，頂多會留一片疤。要是因為你這傢伙沒打贏，害我不能畫漫畫的話，我岸邊露伴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不管什麼時候，漫畫家都是這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樣子，要是連他的覺悟都比不上，那不是輸慘了嗎？

傑森從袖口抽出一把摺疊刀扔給波魯納雷夫，「煩人精就暫且拜託你了。」他和徐倫、喬魯諾一起衝出萬神殿，「我今天就要把做出這種事的垃圾沉進台伯河！！！」

他們在萬神殿沒有察覺，一出來才發現街上到處是倒下的行人。街道仿若災后的廢墟，一個個綠色的、人形的繭卧在地面上顫動，慘叫的聲音由撕心裂肺變得低啞凄涼，好像求救的人用盡了力氣，無法傳達自己的痛苦。

感染者們癱倒在地哀嚎，真菌吞噬他們的血肉，據說是拉撒路池水的東西讓他們再生。他們就困在死死生生之間，飽受折磨，一遍遍重複被吞食和生長的過程。

傑森不敢想能做出這種事來的人是什麼瘋子。他胃部湧上酸水，無法忍受嘔吐的慾望。

這傢伙，這傢伙，已經不配被稱之為「人」了！

「西北方向，」頭罩說，「那裡已經沒有聲音了，可能是感染者已經失去了叫出聲的力氣，也可能......」是他們都扛不住，死了。拉撒路池確實有讓人死而復生的功效，但頭罩也說過了，他不知道它在這個世界經歷了什麼進化和改動。萬一它的力量不能和真菌食肉的速度持平......

羅馬會真正變成一座死城。

「該死。」傑森剛衝出去一兩步，被頭罩拎著兜帽扯回來。

這個從出現起就一直弔兒郎當的男人聲音里藏著怒火，「跑過去太慢了，我帶你們過去。」

【灰燼尚存（AshesRemain）】

——【紅頭罩（RedHood）】！

引擎的咆哮聲由遠及近，撕裂街道上的死寂。一道黑色的閃電從高高的台階上俯衝而下，不帶半點停頓壓低車身漂移過彎。重型機車通體漆黑，只有輪胎的輪轂處，一隻猩紅的蝙蝠展翅，猶如一道猙獰的傷口。

徐倫抱著紅頭罩陡然收緊的腰線向後望去，街邊慘象被他們甩在身後，機車在狼藉中殺出一條血路，筆直地沖向災難誕生的最中心。她轉回臉，抬頭可以看見一架直升機盤旋在羅馬上空，彷彿街邊混混將昆蟲關進同一個盒子里，在上頭撕開一角，看它們搏鬥掙扎取樂。「那傢伙就在飛機上。」她篤定地說。

傑森和喬魯諾擠在紅頭罩的懷裡，頂著機車飛馳帶來的狂風。傑森抓緊喬魯諾，不讓小孩因為過快的車速被拋飛出去，他抬眼涼涼地看著懸停在羅馬上空的直升機，「他很快就會知道，天上也沒有多安全。」

機車與直升機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他們已經能清晰地看到直升機的大致形狀和其中人影。紅頭罩突然發話了，「有人來攔截我們了，地面在變軟。」

傑森偏頭看去，地面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他仔細觀察了幾秒，驚詫地發現他們身後停在路面上的車輛正在慢慢下沉。有什麼東西潛藏在泥土中，追逐他們的機車！

「坐穩了，我們甩掉他！」紅頭罩將離合器的手把陡然捏到最緊，發動機傳來令人心驚的嘶鳴。車速一提再提，街景化作模糊的色帶，每一個拐角，傑森都以為他們會撞到眼前的牆上，但紅頭罩車尾一甩，牢牢控制住身下的惡獸，車身險之又險地擦過拐角的牆面。

身後的異狀不見蹤影。成功甩開了嗎？

羅馬的街道四通八達，紅頭罩對這裡的熟悉程度不高，在甩掉追蹤者的同時不知不覺偏離了追擊直升機的路線。他車頭一擺，朝著直升機所在的地方繼續前進。

異象突生，從路邊的露天咖啡座底下，形狀尖利的岩針從軟化的地面中噴射而出，躲閃不及，機車本身的高速反而成為了增強了它的殺傷力。

紅頭罩用力扭轉車身，用車身上原本堅固的裝甲擋住一部分襲擊。傑森將喬魯諾一把往懷裡摁去，一枚岩針擦過他的肩膀和小腿，被餘力推動往後，扎進紅頭罩的身體里。

身後徐倫悶哼一聲，一枚岩針釘進了她的大腿里，一隻手從地底伸出來，拽住她的腳腕，借著高速將她一舉拉下機車。

如果用石之自由將小腿化作絲線，就可以掙脫這隻手。徐倫清楚地意識到。

但是對方對羅馬的熟悉程度，要遠遠超過他們。機車沒辦法做到真正的一路直行，但是對方的追蹤顯然可以無視地形。如果沒有人攔住他，他們遲早還會被追上的！

少女從高速行駛的機車上被拖拽下來，紅頭罩回身看了一眼，想伸手去撈她。徐倫拍開紅頭罩伸過來的手，「繼續往前開！！！」

她的身體徹底脫離機車後座，仰倒在空中，徐倫在半空中擰轉身體，小腿解散成絲線潰散，從抓住她的手中繞出去。同時，她的右手臂分解成線，纏上街邊的路燈，讓她不至於一路從街頭滾到結尾。

絲線收緊，徐倫脫離追蹤者的追擊，身體在路燈上，「這個人就交給我來對付，你們先走！」

機車不曾減速朝前猛進，軟化的地面跟著機車移動，似乎打算放棄徐倫繼續追擊。無數絲線扎進被液化的柔軟大地中，其中一根線捆住追蹤者的腳腕，緊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細線編織成的大手將穿著奇異的追蹤者從土地中蠻橫地扯出來，直直拋到空中。

「【石之自由（StoneFree）】！抓到你了，鑽地蟲！」

露伴舉起雙手，站在萬神殿里一動不動。波魯納雷夫坐在輪椅上，焦灼地看著露伴綠色絨毛下依稀可見白骨的雙手，「你不能更改自己的設定嗎？」

「如果可以，當然輪不到你提醒我。」漫畫家的聲音發顫，額頭因為疼痛泛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起碼現在我還做不到這一點，我也才覺醒替身不久。」

十七歲的這個夏天，原本露伴打算留在外祖母家的旅館創作投稿新人獎的作品。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天性的好奇與不安分，冥冥之中他感覺自己應該出去轉轉，他會因此得到更大的靈感。聽從命運召喚的露伴啟程來到義大利，他的第一站是那不勒斯。

在異國他鄉的街頭，露伴驚喜地遇到了自己漫畫的讀者。他並不知道讀者的名字，他和讀者唯一的交談是讀者誇讚了他的漫畫。

「老師的作品中充斥著來自現實又超越現實的靈魂。」

記憶中的最後一幕，一支箭射向他的臉。等他再次醒來，露伴發現自己擁有了替身能力——【天堂之門（Heaven'sDoor）】。露伴沒有告訴傑森他們，在酒店，他從傑森調出的監控里看到白蘭的那一刻，他就發現了，白蘭就是拿箭射中他的讀者。露伴很好奇，所以他跟上了傑森的隊伍。

好奇害死貓。露伴感覺到自己的兩隻手已經接近腐爛，或許，以後就不能再用這兩隻手畫漫畫了。

不知道用嘴叼著筆畫線稿和用腳趾上色哪一個效率更高。

「露伴老師，」聲音比人先到一步，故意拖長的話音落下，渾身純白的少年才出現在他們眼前，「偉大的漫畫家怎麼能不愛護自己的手，老師真是讓人操心。」

「白蘭·傑索。」波魯納雷夫念出他的名字，這個名字是在他調查了梵蒂岡博物館事件后得到的，「你是怎麼過來的！」

白蘭雙手插兜，笑嘻嘻地道，「因為你真的很喜歡躲在名景點裡，我還以為你這次會藏在斗獸場，害我找了很久的。」

波魯納雷夫瞳孔一縮，「那隻手，那隻手是你送來給我的。」

「答對了（Bingo）~」白蘭伸出一隻手指，「不過現在不是和你聊天的時候，我是來給露伴老師送葯的，喬可拉特用斷手和自己的病毒混合研究出來的東西，可以治好露伴老師的手。」

「誰會相信你有這麼好心，」銀色替身出現在波魯納雷夫身邊，他對著露伴大喊，「快到我身邊來，不要相信他的話！」

露伴舉著能看見骨頭的手站在原地，神色平靜，好像白蘭和波魯納雷夫的話對他沒有一點影響，甚至不是值得思考的事情，他看向白蘭，「你是我的讀者，對吧？」

「當然啦，露伴老師的漫畫可是世界的珍寶，」白蘭毫不吝嗇地誇讚，「要是失去了露伴老師的漫畫，這世界損失就大了。」

「好吧。」露伴對著白蘭伸出手，「把葯給我，我相信你。」

「喂！」波魯納雷夫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這一看就是陷阱，你要相信這傢伙嗎？」

白蘭眯起眼睛，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愧是露伴老師，你總是不讓我失望。」他從口袋裡抽出一個裝滿了綠色溶液的試劑管丟給岸邊露伴。

露伴抓住試劑管，他的小拇指和中指經過長久的腐蝕和碰撞，掉在地上融化成一灘肉泥。露伴的汗水打濕了他的頭髮，劉海黏成一縷一縷從頭帶后垂下來，遮住他的眼睛。

他用嘴咬開試劑管，「呸」地吐出管塞，「我不是相信他。」

「我只相信我自己！」

露伴將散發著微弱熒光的綠色溶液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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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老漢，什麼都敢往嘴裡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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