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並未照做

離開長廊，順著叫下人打掃的一塵不染的青石板路往東邊的月亮門走去，過了門，就能瞧見闊別數年的福瑞居了！

崔雲瑛如是想著，暫時拋下了華年居里的何霜華，高興的挽著崔雲潔的手，入了福瑞居。

因著大姐崔雲曼三朝回門，往日里素來陳設簡單的福瑞居今日裝點的甚是華麗，可見老太太對崔雲曼的重視與偏愛。畢竟一年前太師府的二房、崔太師庶子崔存馳的長子、也是太師府的第一個孩子，崔雲瑛的大哥崔雲駿娶親時，老太太硬是憋著一口氣沒答應太師裝點院子。

所以當半月前崔雲瑛醒來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后，她便一直想揭開何霜華那假面，好早日避開她乃至何家人，以免再度換來家破人亡的後果。最終，她選擇了崔雲曼三朝回門的日子，因為她知道老太太對大姐的特殊，若是出了何霜華在這本該高興和氣的日子裡做出了有辱大姐的事情，老太太即便不把何霜華打死也會一輩子將她恨死。

「混賬東西，我當時說什麼來著？那般厚顏無恥的人家，咱最好不要認了！呵，現在倒好，當我們心善人傻，騎到咱頭上來興風作浪了！什麼書香門第？全是狗屁！我呸！」進了福瑞居，拒絕了院子里丫鬟們的跟隨，又遣了各自的丫鬟去玩，崔雲瑛與崔雲潔二人繞過院子前的小小花池，剛準備上台階，就聽見了老太太楊氏怒火十足的吼聲。

崔雲瑛聽見自家祖母那毒氣十足的話，心底偷著樂，面上卻疑惑道：「大好的日子，祖母是怎麼了？」身邊，崔雲潔看著崔雲瑛輕輕搖頭，神色複雜，欲言又止。崔雲瑛瞧見崔雲潔那模樣，心知崔雲潔已然猜到了老太太這般發怒的原因定是來自華年居那邊，當即，她又裝驚奇般對崔雲潔道：「二姐，你說會不會是華年……唔……」

然而，崔雲瑛話未說全，便遭崔雲潔以迅雷之速捂住了嘴巴。

「噓，素素，猜到也別說出來，咱們現在就進去，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知道了嗎？」耳邊，崔雲潔低聲叮囑，崔雲瑛僵硬的點點頭，對崔雲潔的行為略感驚奇，這麼快的反應，實在不多見。而崔雲潔見狀，這才收回了手，一臉抱歉的說：「素素，情急之下，我只能如此，你千萬別怪罪我！」

「二姐，我不會怪你的！」崔雲瑛聞言，貓著腰悄聲說道，模樣滑稽，惹得崔雲潔不自覺的笑了。

就在這時，屋內忽的傳出了太師崔康年的聲音：「你就少說兩句吧，大丫頭不是沒事么？興許是誤會呢？」

話落，楊老太太的反駁如暴雨般襲來：「誤會？老頭子，你多大了，誤會和設計你還分不清嗎？若是誤會，她何霜華的貼身婢女為什麼會叫世子的隱使給抓了個現行？若是誤會，光明正大的進華年居就是了，何苦費盡心思繞去花園爬牆？我告訴你，今天這何霜華你不處理也得給我處理了，還有那何家，叫他們早日滾出京城！」

霎時，屋子裡陷入了沉默，好半晌，才響起了崔太師略顯無奈的聲音：「你……夫人啊，瞧你說的什麼話？霜華她才多大的年紀，能懂得什麼？興許是那丫頭愛慕世子瞞著她去的華年居呢？事情沒查清楚，真相都未可知，咱們不能這般冤枉霜華才是啊！」

崔太師說完，楊老太太立馬就說：「好！你要真相是吧？再等等，阿桂就回來了，到時候聽她說的就是了！」

聽見楊老太太這麼說，崔太師不禁急了：「什麼？你居然派了桂嬤嬤過去華年居？夫人啊，桂嬤嬤什麼手段你不是不清楚啊，萬一她下手太狠叫霜華的丫鬟屈打成招了，這豈不是害了何家嗎？」楊老太太聽見崔太師著急的言辭，她登時怒上加怒道：「屈打成招？老頭子你是老糊塗了吧？若不派阿桂前去，你確定寧王府不會將人帶走審問？」

「這說不準啊！只要曼姐兒和姑爺不追究，寧王府怎麼會派人來？」崔太師叫楊老太太那咋呼的話給問了個啞口無言，好半天，他才嘟囔了這麼一句。楊老太太對崔太師的嘟囔啐了一口：「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曼姐兒與姑爺不追究又有什麼用？你當王府的隨從們是瞎子聾子傻子不成？華年居發生了什麼，進出了什麼人，他們看不見嗎？」

「這……唉！怎麼會變成這樣？」聽到楊老太太這一問，崔太師徹底沒了繼續辯駁的念頭，是啊，王府的隨從又不是沒長眼，怎麼可能會注意不到這些？即便真沒注意到，但世子還有隱使，等晚上世子與曼姐兒回去了，那些隱使難道不會將白日所發生的事情告知王爺王妃？

一想到這，崔太師又慶幸的鬆了口氣，他感激的望了眼坐在榻上的楊老太太，想開口說話，卻見楊老太太又開了口：「老爺啊，我知道你這麼多年最耿耿於懷的就是無法在姑母她老人家身邊服侍左右，我也知道你因為姑母當年對你的恩情才會接納幫助何家人。可是老爺啊，你該報的恩早就夠了呀！」

「夫人我……唉！」崔太師叫楊老太太直白的話給說的面紅耳赤，他與楊老太太成婚五十載，二人之間說不上多恩愛，但卻一直是相敬如賓的。在今日之前，這般的口舌之爭是從未有過的，楊老太太出身忠勇侯府，素來不屑唇槍舌戰。

因為其性子直爽，所以當年崔家老太爺才會為崔太師厚顏高攀求娶。

也因為其性子直爽，崔太師這五十載來並未與楊老太太有過任何的不和與矛盾。

即使當初楊老太太懷著長子時，一向與其不對付的崔老夫人故意塞了個丫鬟給崔太師當通房，楊老太太也是當著自己婆婆面與那丫鬟說清楚了自己的規矩，然後便替崔太師將那丫鬟收入房，而崔太師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迫多了個女人。

見崔太師沉默不語，楊老太太琢磨半晌，開口道：「老爺，無論事實如何、真相哪般，你都不要再管了，一切都由我出面解決，你就安心當好你的太師，好嗎？」崔太師聽到自己的結髮妻子這般說，他心裡感動極了，當下，他握住了楊老太太的手，腦袋輕點，答應了楊老太太。

「表姐究竟做了什麼，竟惹得祖母與祖父這般？」屋外，當著偷聽怪的崔雲瑛對同樣是偷聽怪的崔雲潔問，她聲音窸窣，崔雲潔愣了好久才理解，她冷著臉，毫無感情道：「聽祖母的意思，何霜華怕是遣了她的貼身丫頭去咱們大姐夫暫時待著的院子去……呃……幹了什麼！」

「嗯？幹了什麼？」崔雲瑛聽見崔雲潔的解釋，莫名覺得自己這位二姐甚是可愛。她心知崔雲潔在祖母與祖父的對話中猜到了何霜華的行徑，但是她沒想到崔雲潔會對自己解釋，雖然她解釋的不是很清楚……「對，是幹了什麼！」崔雲潔說道，崔雲瑛聞言，望了一眼眼前的人，卻見崔雲潔面色尷尬的很。

她見狀，壞心眼的想調侃一下自己的二姐，卻聽到急匆匆地腳步聲響起，她與崔雲潔抬頭朝台階下看去，卻見到了柳珍跑的一臉通紅，她擠眉弄眼的對崔雲瑛氣喘道：「小姐……」

崔雲瑛看見柳珍那模樣，她瞥了眼身邊的崔雲潔，卻見後者甚是大方道：「我們偷聽了這麼久也累了，素素，你且從這邊走下去，我先進去拜見祖父祖母！」看見崔雲潔這般，崔雲瑛對其深表感激，她點點頭，領著柳珍快速往台階下走，邊走邊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柳珍聽到崔雲瑛的問題，她回頭瞄了眼，發現崔雲敏的半個身子已經進了崔太師與楊老太太的屋裡，她這才壓低了聲音對崔雲瑛答：「小姐，你吩咐奴婢做的事奴婢並未照做，奴婢、奴婢忘了……」

崔雲瑛聽到柳珍所言，瞬間僵在了原地，她震驚的看著柳珍：「你說什麼？你忘了？」

柳珍被問，她紅著臉撓撓鼻子，答：「是、奴婢忘了，但、但是奴婢是有原因的！」說完，柳珍飛快的看了眼崔雲瑛，然後又說：「哎呀小姐，都賴那條野狗，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洞里鑽出來的，一路追著奴婢，害的奴婢拿著玉絡紗魂不守舍的就去找小姐你了……」

柳珍說完，崔雲瑛有些腿軟的搭在柳珍身上，難怪柳珍那麼快，難怪柳珍來時有些氣喘，原來……不對，既然柳珍沒按我的吩咐做，那何霜華她？崔雲瑛想到這，不免有些頭疼起來，暴露何霜華陰謀的人會是誰呢？

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