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廢物
星夜，草叢中飛起一隻只螢火蟲。
雷雨過後，微涼的空氣更加清新了。
今夜的月亮不比中秋那麼圓，那麼大，卻也不差了。
和玄靈妃走在去往山下的小路上，來到了一片稻田。
略帶青黃的水稻低垂著頭，玄靈妃也低著腦袋。
凌雲霄忽然停住，害的她一腦袋撞在了背上。
抬起頭一看，見到凌雲霄埋頭走進了稻田之中，彎下腰，借著月光對著水稻瞅了起來。
他蹲了下來，輕撫著稻穗，細數著稻穀，這讓他感到一陣舒心。
玄靈妃在他旁邊，彎下腰笑道：「師兄也懂農事嗎？」
他點點頭，微笑道：「略懂一些，也不算很懂。」
「馬上就能有收成了吧？」玄靈妃問。
凌雲霄站了起來，回到田壟邊上，臉上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今年是個好年頭。」
借著月光，還有一些好心路過的螢火蟲，玄靈妃看到了他的笑容，這好像是他頭一次笑的這麼輕鬆呢，光是看著他笑，玄靈妃就感覺到了舒心，笑問：「為何大師兄看到稻田就覺得開心呢？」
「為什麼啊？」凌雲霄搖了搖頭，雙手插腰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這些，我就覺得開心。」
玄靈妃似乎有點明白，就好像她看著大師兄的時候，心裡就覺得很開心。
當凌雲霄站在山上時，只感覺與這個世界的疏遠，而站在了底下，站在了這不起眼的田壟邊上時，卻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
歸屬感？
那似乎是對土地的眷戀，是深深刻在他靈魂里的一種東西。
這地上本是一無所有的，後來有了人，有了水，有了種子，它便頑強的從土地中生長出來，吸收日月光華，變得顆粒飽滿，最終又回饋給播種的人。
人也本是一無所有的，吃著地里長出來的東西，穿也是穿著地里長出來的東西，便好像整個人都是從地里長出來似的。
鬼使神差的，凌雲霄摘下一顆稻穀握在手裡，從掌心傳來稻尖刺在手裡的刺痛。
又將它捏起送進了嘴裡，連帶著殼一起咬了下去。
輕輕的一聲脆響，他便長久的沒有動作。
玄靈妃望向大師兄，卻看見他已經淚流滿面。
口裡嚼著已經粉碎的稻米，連帶著稻殼一起在嘴裡融化，帶來絲絲的甜味。
這是種好熟悉又好陌生的感覺。
混著淚水，其中滋味更是混沌不明。
「大師兄……你怎麼哭了呢？」
玄靈妃不能明白，人怎麼會吃了一顆稻子就哭成這樣？
凌雲霄含著淚卻笑了，搖搖頭道：「我不是哭，是開心。師妹啊，我好像有點喜歡上……」
月色朦朧，螢火蟲在田野間慢慢的飛舞，寂靜中只剩蟲鳴聲。
玄靈妃睜大了眼睛，心裡撲騰撲騰的狂跳起來了。
「這片土地了。」
凌雲霄深吸口氣，把後半句話說完。
一時間，玄靈妃心裡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失望，慶幸的是，大師兄這樣的天才人物怎麼會喜歡上自己呢？如果是真的，那就太讓人苦惱了……儘管是種幸福的苦惱。
失望的是，這如果是真的話，哪怕只有一點點……
凌雲霄正感慨著：「香甜的土地養出香甜的米，香甜的米養出香甜的人……」
正在此時，一位挑著扁擔的老漢走了過來，看見了他們兩個，笑道：「喲，兩位是山上的仙長吧？真是神仙道侶啊！麻煩讓讓，老漢要施肥了。」
凌雲霄趕忙讓開位置。
卻見那老漢站在他的位置，了一勺大糞就朝著田裡甩了過去，驚起螢火蟲無數，田野間的蟲鳴聲更甚了。
凌雲霄的眼皮一跳一跳的，強行笑道：「大爺，這田裡長勢不錯啊。」
老漢大笑道：「那當然！都是自家的肥，可有勁了！」
「是，挺多的……」凌雲霄尷尬的笑道。
老漢一拍胸膛自信的笑道：「那當然！吃得多，拉得多！」
「你天天都灑嗎？今天灑過了嗎？」凌雲霄趕緊問他。
「那當然是有了就撒，今天的不多……你們仙長們可沒試過甩大糞吧？」老漢熱情的遞過勺子來笑道：「要不要來一勺試試手？」
「不了不了不了……」凌雲霄趕忙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哪怕凌雲霄嘴裡不停的念叨著「五穀輪迴」，農家施肥乃是常事，可他的心裡卻道：「看來我還是不屬於這裡。」
他正想就著這此情此景感慨一番，當一個文藝青年，卻發現自己像個傻缺青年。
他穿越之前也是個愛好文學的青年，稱為文藝青年其實也沒錯，穿越小說可沒少看，等真正穿越了才發現自己更多的是葉公好龍。
生活平淡時想要穿越，穿越之後又想生活平淡。
他不是沒有想過讓自己在這裡安定下來，比如說找個女孩子結為伴侶，讓自己在這個世界有個聯繫和牽挂。
可他真正想要和這裡的女孩接觸的時候，她們又一個個的害怕的躲開了，自己又礙於身為大師兄的顏面，不能對誰死纏爛打。
表面上崇拜，那也是崇拜他的實力，怕也都是葉公好龍，等她們真正的認識了自己，不知道心裡會是怎麼樣的。
這裡的女人不是母老虎就是嬌滴滴。
林語徽倒是膽大，也敢和他接觸，可他不敢啊！
瞧她那副想把自己吃掉的眼神，要是落到了她的手裡，能有好果子吃嗎？
還異常熱情的叫他常去白虎堂玩，好傢夥，要是真去了誰玩誰呀？
保不齊他才是被玩弄的那一個！
小師妹倒是不錯，性格也安靜，但一個是她年紀小，另一個是她對自己不感冒的樣子，這也是選擇她陪在身邊的理由。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時候，只有小師妹低下頭不去看他。
而當自己看她的時候，她也總是不和自己進行眼神接觸，總是看向別處。
凌雲霄感覺很奇怪，難道每當看她的時候，遠處就會出現什麼怪物吸引她的視線嗎？
再加上這大半年的時間下來，自己沒少在她面前出醜，怕是都已經嫌棄自己了吧？
看著玄靈妃匆匆的在他前邊走，凌雲霄有些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沾上大糞了。
他剛才還打算借著此機會文藝一把，說幾句朦朧曖昧的話刷刷她的好感。
「就像師妹一樣香甜……」這句話愣是沒能說出口。
但他不知道，玄靈妃的好感早已經被他刷滿，不管他做什麼都不可能再降低分毫。
此時玄靈妃的心情還未平復下來，只因為那老漢的一句「神仙道侶」，而且大師兄還沒有進行否認！她感覺腦袋裡暈暈乎乎的，只知道一個勁的往前走。
實際上凌雲霄並沒有將那一句話聽進去，完全被老漢的爽朗給震撼了。
不愧是長久生活在靈霄山下的農戶，見得多，吃得多……拉的也多！
……
難道他姓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