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重生，在死亡之前

皇城某個繁華角落，一個年輕帥氣的豬肉佬，喝著小酒，倚著刀站在攤邊。

視線穿過人來人往，見到了天星書院熱鬧隆重的一幕。

文斐然意氣風發的模樣，不由得讓他想起了自己。

跟自己好像啊。

他心想。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其實都是自己呢？

他回想起過去一幕幕。

遇到的一個個人，遭遇的一件件事。

有些人還活著，有些人已經死了。

什麼文斐然也好，什麼歷飛虎也罷。

甚至陳無禁，張立陽，李無仙，這些人等，都有跟自己很像的地方。

每個人，都不是忽然之間成長起來的。

每個人，都有一個逐漸成長為『自己』的過程。

他搖頭一笑。

心想，大概強大的人，身上都有共同的氣質。

也許這些都是幻覺吧。

可忽然間，他望著一個人影的走過。

手上的葡萄酒杯摔落在地。

這人，正是陳無禁。

周邊一眾人等圍了上來。

「大師兄！」

「大師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叫自己。

結果反應過來，哦，原來是在叫陳無禁。

這時的他，還是太初洞府的大師兄。

如果光是他一個的話，凌雲霄還不至於這麼吃驚。

因為還有另一個人的出現。

不用說，當然是張立陽了。

又一伙人叫他大師兄。

這時的張立陽，是玉光神朝的大師兄。

如果張立陽就是這麼直接出現，他也不會這麼吃驚。

因為他是眼睜睜的先看到石文亮出現，然後，逐漸化作了張立陽的模樣。

他這才知道，原來張立陽和石文亮，就是同一個人。

石文亮在當上候補長老之前，就是玉光神朝的大師兄。

於是世事更奇妙了。

兩方修行者出現，眼看著就要劍拔弩張。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上，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

只剩下一個豬肉攤的招牌在中間隨風晃動。

陳無禁目光冰冷道：「聽說你也要去靈霄派？」

「這麼說你也？」張立陽抬頭感到疑惑。

風聲中，唯有一聲聲的剁豬肉聲音響起。

引起一幫人望向了這邊來。

他拉風的造型吸引了眾人注意。

修行者火併，平民百姓唯恐避之不及，唯有這個屠夫在這半點都不驚慌。

不由讓人懷疑其中貓膩。

「你的人？」

「是你的人？」

兩邊都在懷疑。

就在此時，一聲長笑響起。

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兩人一人一掌。

陳無禁張立陽兩人與其匆匆對上一掌。

空氣震蕩，原地出現一個大坑，掀起塵土飛揚。

坑中，竟是三人站在原地，互相對抗。

「有架可以打，怎麼能沒有我李無仙呢？」

這人，正是靈霄派的四師弟李無仙。

當然，眾人也都知道，他是仙緣禁地的大師兄。

「是你？」

幾人迅速收了架勢，互相看了起來。

「你在靈霄派觀察的如何了？」

身為各派的大師兄，彼此之間早有接觸。

互相比較也是常有的事。

李無仙上靈霄派比較早，這下幾個人全都要去靈霄派了，不得不先打探一下內幕。

「觀察，什麼觀察？沒人告訴我要觀察呀，我不過是一顆棄子，想來你們也是。」

李無仙說話比較直白，這麼一說起來，陳無禁張立陽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他們都是各自門派的傑出一輩，竟然淪落到如此安排，說明幾大門派的內部，至少是大部分高層，內心產生了動搖。

這一切的原因，當然是凌雲霄的橫空出世。

這幾年來，天地間產生的變數實在是太多了。

非要一一細數起來，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這說明，各大門派，都對自身產生了懷疑。

都在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道路。

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曾經的那些方法，是不是依舊有用？

通過選拔培養下一輩天才人物，使其成擁有強大實力，成為修行界的翹楚，掌握各自門派底蘊。

現在看起來，竟是如此蒼白無力。

都已經不是什麼人才不人才的問題了，而是這天地將面臨毀滅的問題。

那亘古爍今的十六個大字，又出現在人們心間。

『修仙』這兩個字，在人們的心中動搖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能否撐到仙界降臨。

只知道，如果不做出應對，所有修行者都得完蛋。

而這天地間，恰好有幾個門派，一直以來，不走尋常路。

不尊奉修仙法則，而是尊奉那十六個大字。

並且按照這十六個大字，總結出了一套可行的修行法則。

靈霄派就是其中一家。

恰好，靈霄派多年來被修行界滲透，已經幾乎沒有原生的弟子。

於是，他們這一代的大師兄，就從戰略上被放棄了。

要求他們轉投靈霄派去。

也難怪李無仙說自己是棄子。

幾人心中都有這樣被拋棄的感覺。

被自己的門派拋棄，被自己的時代拋棄，被自己的過去拋棄。

現在來到了一個極其迷茫的十字路口。

「修行新法，有什麼要求嗎？」

陳無禁問。

李無仙一拍腦袋，這才道：「對了，在新法裡邊，是不需要金丹元嬰的，所以你們如果凝聚了金丹元嬰的，修為都需要拋棄重修。」

兩人心中一驚，睜大了眼。

拋棄過去的一切重修，這怎麼可能？

要是在各自門派中，還繼續當大師兄，那還好說。

需要什麼修行資源都可以管夠。

可到了靈霄派之後，還要從頭學起，不說別的，就說他靈霄派養得起自己的資質嗎？

最重要的是，拋棄金丹元嬰，亘古罕見，聞所未聞！

稍有不慎就是要了命的大事，如何能夠疏忽大意？

張立陽立即問：「那你拋棄了沒有？」

李無仙立馬搖頭：「還沒有。」

「你都沒有拋棄，你在這勸我們兩個放棄，你是什麼意思？等我倆實力弱的時候，你就可以成為天下第一人了？」

「我，我這不是沒有找到機會嗎，也沒人告訴我該怎麼放棄呀！」

李無仙攤手道。

卻說凌雲霄斬斷了最後一截豬肉，身上，攤前都不染半點塵埃。

他忽然明白了。

他的三個師弟都在這裡。

根據大長老所說呢，靈霄派的所有人，都是為他準備的。

大長老以為，先天道緣是依靠吞噬他人成長的，可將他人天賦取為己用。

可實際上呢，卻是其他人送天賦來給他用。

並不是他凌雲霄吞噬了所有人。

而是所有人，自願的成為了他。

陳無禁，張立陽，李無仙，再加上他凌雲霄。

他們四個，就是擁有不同意志的四道分身。

這世上，又何止一個大師兄？

凌雲霄忽然想起，自己融身天地，征戰四方時，借到的那四具分身的力量，必然不是憑空得來。

他忽然悟了。

原來他走得，不是單打獨鬥的道路。

他一直走的是飽和式救援。

如果沒有凌雲霄，那還有陳無禁，還有張立陽，還有李無仙，還有其他人。

『他』會一直存在下去。

無數年來，征戰無數世。

他消耗的屍骨堆成了山。

他磨滅的靈魂布滿了整片天地。

又經過無數年，重塑的身軀，重組的靈魂，成就了一個個天之驕子。

那些孤傲的靈魂，那些殘存的意志，早已不是一幅軀殼，一個靈魂所能容下的。

你永遠也不知道，這天地間還有多少個『我』。

一步步走來，終於在此處相遇。

他，凌雲霄，正是這一切意志的集合體。

他早已經超越了一般的生命形式。

他乃是意志生命。

存在於人們的『意志』之中！

卻見幾人爭吵不休之間。

那平平無奇的豬肉佬忽然穿上蓑衣，戴上斗笠。

一步步朝著幾人走來。

這瞬間，時空間詭異的靜止了。

只聽他口誦禪詩：

「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

「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

「咦！」

「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一抬手。

陳無禁，張立陽，李無仙三人，身體一顫。

三道光芒自他們身體中飛出。

落在了凌雲霄手中。

三人倒地氣絕，卻未身亡。

凌雲霄手中沉浮著的，正是他們三人的金丹。

這三個老陰比……

不對。

這三個天才。

深知修行一途，必須小心謹慎，每一步都不能走錯。

在凝聚金丹之後，並沒有貿然的去塑造元嬰。

而是一直保持著金丹期修為，卻擁有超越元嬰期的戰力。

凌雲霄系統中要求的那『三顆金丹』。

竟然屬於他的三個師弟。

望著三人，他感到了些許為難。

因為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他一開始穿越的時候，既可以穿越成陳無禁，也可以成為張立陽，也可以成為李無仙。

這讓他意識到。

原來他凌雲霄，並非是單純的某一個生命。

而是一顆生命樹。

他儼然已經成為了一種更高維度的生命。

高於一切的生命形式。

在這顆樹的第一排，站著他凌雲霄，也許還有始皇帝，也許還有他的前身。

而這顆樹的第二排，則是站著陳無禁，張立陽，李無仙三人。

再往後，也許還有生命樹的延伸，也許就算有，也不重要了。

只看他願不願意，或者那些人願不願意成為他。

小到被嚴王所殺的攤販，到此時意氣風發的文斐然，再到身為各派大師兄的幾人。

各自擁有了不同的人生過往。

他發現，自己想錯了很多事。

並不是他孤身一人，征戰了無數世。

而是每個時代，都有無數個他！

按照常理來說，一個擁有大神通的大能，活出第二世，活出第三世，乃至活出無數世，這都在常理之中。

並不是只有他一人能夠做到。

為什麼只有他能夠這麼強大？

這就是答案。

那些大能的第二世，第三世。

每一世，都是互相獨立的，因為時空阻隔，加上自身存在的悖論，並不能夠相見。

而他的無數世，卻能夠在同一時空平面，同步進行。

甚至彼此見面，成為敵人。

在不斷的磨礪演化中。

最終，修為匯聚一處，成為最強大的那一個人。

這是連大長老都不知道的事。

為什麼，他永遠也殺不死，殺不完。

總是能夠不斷重生。

這是因為，他的重生，早已在死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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