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痛苦
於景湘瑤而言,進入卓宗院之後,她就長時間地待在小光明境里。偶爾出來放風,她能說上話的人也就那麼幾個,我、景朗、鄧拙成、冷焰。後來,她和計穎成了閨蜜,人也變得開朗了些。可是就在突然之間,計穎和冷焰身亡,我和景朗、鄧拙成全都變成了未央國的通緝犯,這樣的變故,真不知景湘瑤要如何才能承受得了?
一股悲涼從許硯的心中油然升起,他仰面嘆了口氣。天大地大,真不知何處是我許硯容身之所;天大地大,也不知道我的父母究竟身在何方。如今你們的兒子淪落到這步田地,你們又可曾知曉,你們又可曾關心?
「鏘!」倚天劍騰地從劍鞘中飛出。許硯揮舞倚天長劍,在夜色中翩翩起舞。道道劍氣,將許硯周身籠罩其中。現在唯有這種方式,才能宣洩許硯心中的苦悶;也唯有這種方式,能夠打發這鬱悶枯燥的靜夜時光。
舞劍累了,許硯又催動源氣,緋光百尺兀地躍到半空中。許硯單掌按在地上,全身源氣滾滾沸騰,空中的緋光百尺,瞬間擴張到三十米長。
「極道迴旋!」許硯默念一聲,只見那緋光百尺突然急劇轉動,好似美麗的虹,同時也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屏障。這招許硯練得還不夠純熟,因此也相當地消耗體內源氣。他已經累了,但他沒有停止,他憑藉僅存的那點源氣,繼續操縱著旋舞的緋光百尺。
此刻的許硯,不願停下,也不敢停下。因為一旦他停止了這樣發泄式的修鍊,他就會立刻陷入胡思亂想之中……
馬兒拖著車廂跑了整整一個白天,它特別辛勞,也特別口渴。它時不時地要去河中喝一口水,以緩解身體里的疲累和乾渴。月光如洗,許硯脫掉全身的衣裳,緩緩踏入飲馬的小河中。河水比較淺,但有著刺入骨髓的冷。許硯先是擦拭著腳踝和手臂,等到身體漸漸適應這冬日冰冷的河水后,許硯閉上眼睛,膝蓋彎曲,將整個身體沉入了河中。
瞬間,刺骨冰寒瀰漫到許硯全身,他的牙齒不由自主地打著哆嗦。許硯雙手不停在皮膚上摩挲,以求獲得短暫的溫暖。大約過了兩分鐘,許硯終於適應了周遭的環境,冰冷變成了舒適,渾身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感覺。
他已經幾天沒有洗澡了,儘管這冬日溫度極低,儘管這河水讓人畏懼,但許硯剛才做出的選擇,是正確的。這涓涓流淌的河水,不僅衝去了許硯身上的污垢,也衝去了許硯心中的煩惱。此刻,蹲在河裡的許硯有了心境平和的感覺,而這也的感覺,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了。
心滿意足地「泡」過澡,許硯回到了岸上。這時有冷風吹來,許硯急忙催動源氣抵抗。說起來,這源氣生成的速度還是和武者的等級和武者的修鍊有關,下水前許硯體內源氣其實已經所剩無幾了,但在這短短泡澡的時間裡,許硯感覺體內的源氣又再次充沛起來。
栓在河岸旁的馬兒已經睡著,也許是為了防止睡眠中發生緊急情況,所以馬兒會選擇更為方便奔跑逃離的姿勢睡覺——它們都是站著睡的。
站著睡的馬兒也為許硯提供了方便,此時的馬車車廂相對比較平穩。他穿好衣物鑽進車廂里,開始了源氣外化的過程。現在,固源寒晶、緋光百尺、倚天劍、墨色徽章都是源氣外化的對象,許硯經常要在其中做出抉擇。至於那三個牛皮丸子,它們在幾天前就已經不再接納許硯的源氣,因為,它們的「肚子」已經再也裝不下東西了。
完成一輪源氣外化的操作后,許硯脖子後仰,靠在車廂內壁很快便睡了去。許硯已經做好決定,接下來的日子他要繼續高強度的趕路,高強度的修鍊,他要讓自己的時間充實起來,以此來遠離不安、焦躁、悲傷、痛苦、恐懼等等的負面情緒。
第二天許硯醒來的時候,馬兒也醒了。太陽在空中綻放微微笑意,一人一馬一車廂,繼續奔走在逃離未央國地界的羊腸小路上。
就這樣跑了大半天的樣子,許硯估摸著離未央國和東川國交界的地方已經不太遠。這時馬車來到一條稍寬的道路上,跑出大約百米遠后,許硯的直覺告訴他,有事情正在發生。
他回頭一看,糟糕,身後有兩台馬車正以最快的速度奔來。他們是來追殺我的賞金獵人,還是純粹共路的行人?許硯心懷忐忑,他將自己所乘馬車的速度放緩,這時,背後的那兩台馬車,忽地從許硯身邊經過,一下就竄到了前方。
原來只不過是共路的人罷了,許硯鬆了一口氣。但他也就僅僅是鬆了這口氣而已,因為,很快身後又出現了兩台馬車,而剛剛跑過去的那兩台馬車,也在相距不遠的地方停止了奔跑。
這種情形,讓許硯想起了之前自己和朋友們捕獵截殺浪蕩二仙的情景,只不過當初的捕獵者變成了現今的獵物。
前方的馬車下來四人,後方的馬車也下來四人,他們手中的武器皆已有所準備,看上去來者不善。與昨晚那幫有著戰術素養卻沒有實力支撐的強盜不同,這八個人,很明顯是有著修為的武者,而且他們的修為,應該都不會差。
許硯故意壓低了帽檐,但轉念一想,如果這八個人確為來找我許硯的,我壓低帽檐又有什麼用?假設他們問我姓甚名誰,難道我要換個名字告訴他們嗎?
不,絕不,那並非我許硯做事的風格。「許硯」這兩個字,頂天立地,無論何種情形,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堂堂正正地報出來!
果然不出意外,正前方走來的一個中年人,用他手中朴刀挑開許硯車廂的門帘,看了許硯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問:「可是許硯?」
「正是本人。」許硯旋即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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