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起心思

第23章 起心思

深夜五鼓,天色微明。

樂溪縣衙內,喬聲瑞徹底未眠,伏案疾書。

旁邊的紅燭又續了一根,這文是寫了撕,撕了寫,足足寫了一夜。

他在寫剛剛破獲的孩童失蹤案經過,準備儘早呈報秀州知州。。

由於要將立春錯判的案子一併寫上,這字裡行間就不得不再三斟酌。

「大郎,天快亮了,可要歇息片刻再寫?這幾日您是日夜不眠的查案,可要當心身子啊。」

身邊伺候的僕從如琢瞧著這滿地的紙糰子,知他心煩,卻又擔心他連日操勞累壞了身子,不得不出聲勸慰。

喬聲瑞頭也不抬,簡言快語吐了兩個字:「無妨!」

如琢只得再次為他端上一碗醒腦茶。

喬聲瑞一飲而盡,然後繼續低頭狂書。

如琢嘆氣道:「大郎當了這外放的官后實在辛苦。這次老夫人讓小的和花裳從京城過來,就是擔心大郎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如琢是喬聲瑞的書童,從小就在他身邊。

原本這次出任樂溪縣令,如琢是要跟著來的,卻不想染了重疾險些丟了性命。

好在喬府沒有棄他,請了郎中為他醫治,這治養了一年,終於病好了。

這次喬老夫人就讓他帶著花裳一起來到樂溪縣。

「總算寫好了。如琢,待天亮讓驛差送去秀州知州府衙。」喬聲瑞親手將札子裝好,交予如琢。

如琢趕緊收好,又勸道:「大郎,現在還有些時辰天才大亮,何不回房歇了。」

喬聲瑞一隻手擺了擺,一隻手捏拳一下下捶著額頭。

這幾日為破這垂髫孩童失蹤案,他確實沒睡好,此時頭脹腦昏,乏得很。

但他心中鬱悶,不想去歇息。

這案子雖破了,但也牽扯出他之前錯判之事,想必處罰是逃不開了,只是不知知州會不會看在他政務勤勉,又破了人牙子販童案的份上,為他美言幾句,輕罰了事。

「大郎,要麼讓花裳過來為您捏兩下消消乏?」如琢見他不願回房休息,又顯得如此疲憊,便試探提了個建議。

喬聲瑞雙目微合,搖了搖頭。

如琢為他斟了一杯清水放在他面前,輕聲說道:「老夫人把花裳送到您身邊,其實是催著您早日娶妻。

老夫人說花裳伺候您也有些年頭了,您若還想抬她做姨娘,那就早日娶個正妻,這才好辦事。如此也不枉她伺候您這些年。」

喬聲瑞倏地睜開眼,盯著如琢冷嗤道:「你這廝離我不過一年,就敢學著借老夫人的勢教訓我?」

如琢一驚,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郎,小的從小跟您身邊伺候,這心裡眼裡只有您,若是有些話說得逾了規矩,那也是心裡頭著急才沒了分寸,還請大郎不要氣惱。

剛那些話是老夫人讓小的帶過來說與大郎您聽,小的想這老夫人也是一心為大郎著想。」

頓了頓,見喬聲瑞沒有再發怒,便壯著膽子繼續道:「大郎,京城的哥兒到您這個年紀都已經兒女繞膝了,您早日成了家,老夫人也放心不是。」

喬聲瑞原是不悅,但聽到後頭,俊眉微挑眼神一亮,腦海中閃過了某人身影。

他其實很是喜歡阿咸。

只是阿咸是孤女,若要娶她為妻,那母親那邊定是不肯的。

若是娶個性格柔順,溫婉賢淑的正妻,許還能善待阿咸。

只要他對她好,大娘子也不苛待於她,那阿咸餘生也不會孤苦無依。

何況阿咸善斷,對他頗有助力,有她在身邊,定是如虎添翼。

這樣想著喬聲瑞對母親逼婚倒不那麼抗拒了,甚至起了臘月二十「封印」放假后回京與母親商議娶親的心思。

「別跪了,快起來打盆水與我沃面。」喬聲瑞心頭忽然就暢快了,連日的疲倦因這個念頭一掃而盡。

等阿咸起來,他得與她好好說說。

待洗凈了臉,喬聲瑞又好好梳理了一番儀容,這才命人去瞧瞧萬寧起身否。

要照著平日,萬寧絕對會睡到日上三竿。

但因心中有事,想著要早些回去籌備,加上此處畢竟是縣衙,不是自個兒的地方,睡得也不踏實。

萬寧破天荒只睡了兩個時辰就起了。

而守在她身邊的雀尾一夜未眠,連個盹都不敢打。

萬寧瞧她雙目周圍濃濃的黑圈圈,不由心疼,想要說上兩句,張了張嘴又咽了回去。

總歸在這外頭雀尾定是不放心的,她說什麼都是無意。

還是快些收拾妥當回家更為體貼,如此雀尾還能在家中睡上一會。

草草盥洗沃面,兩人便踩著第一聲晨鐘出了門。

待喬聲瑞的僕從來廂房查看時,她們已經走了。

僕從匆忙回稟,少不得挨了喬聲瑞一頓好罵。

正要騎馬去追,卻聽衙役慌忙來報:「縣令,昨晚押解回來的那個紅髮鬼畏罪自盡了。」

喬聲瑞大驚,這沙木竟自盡了?

事發突然,喬聲瑞只能下馬趕去監牢查看。

牢房裡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味道古怪。

喬聲瑞忍不住掩了掩鼻子,問已經驗了屍的孫仵作:「如何?確定是自盡么?」

孫仵作之前因立春的事心有餘悸,這次謹慎小心了許多,他回道:「經查驗,此人勒痕上斜,且呈紅色,應是自盡而亡。若是他殺懸於樑上,這頸上勒痕應是橫像。」

喬聲瑞又問獄卒昨晚是否有人進出過牢房,他們為何現在才發現沙木出了事。

兩名當班的獄卒不敢隱瞞,承認昨晚二人偷偷帶了酒水、小菜在牢房外吃喝胡侃,沒有巡牢。

待今早巡查時才發現這沙木竟撕了內衫綁成布繩,懸樑自盡了。

但他們可以肯定,昨晚沒人進了這牢房,他們就坐在門口吃喝,有人來自然知道。

喬聲瑞真得是火冒三丈,這犯人還沒開堂判罪就自盡了,雖說證據確鑿,證詞也簽字畫押,但少不了又得遭上司責罵。

本就因立春錯判之事鬱結於心的喬聲瑞此時愈發心煩意悶。

將玩忽職守的兩名獄卒發落了,喬聲瑞只得重新寫了札子呈報知州。

這一番折騰,一時間他也沒了去找萬寧表白訴情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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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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