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拔除毒瘤
易清朵陪著蕭家老祖、老夫人等人吃過飯之後,回到了自己的蕭錦院,才進了卧房的門,白青霧端來了熱茶。
「你怎麼過來了?」
「小姐讓我過來看看你這邊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讓你們受驚了!我這裡無事了。」她道。
「主子今日這般挑明的做法無疑是與那蕭逝雲撕破了臉,只怕他會懷恨在心,不會放過主子的。」
不挑破就放過了么?易清朵冷冷一笑,淡定道:「讓他來吧!」那就看誰本事過硬!
「總之主子一定要注意蕭逝雲。剛剛屬下特意探查二房,蕭逝雲與李姨娘從正廳回去后在商量著怎麼對付主子,好像還提了句幽魔玄鐵獅,當時他們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重,屬下才聽得一點點,蕭逝雲此人很謹慎,屬下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根據口型辨別一些事情。」
豪門大宅的事情,白青霧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多關心自己的主子。
「哦?是么?」她挑眉,隨即勾起唇角。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易清朵搖頭笑了笑,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側眸看了她一眼,道。
「此話何意?」白青霧蹙眉。
「這三句話是一個人轟轟烈烈的一生,一生籌謀,一生算計,一生追逐,但一生還是落了空。曾是街頭四巷眾星捧月的人物,他一出場,茶樓必定熱鬧三天,後來落寞成塵埃過客,何時來,何時走,並無人關心,無人問候。它暗喻一個人風生水起時與平庸落魄后。」她解釋道。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話倒是貼切,很應現在二房失勢的景。」白青霧輕笑一聲。
「還沒。蕭逝雲還沒有動作。」易清朵淡淡蹙眉。她這般大刀闊斧地操作下,蕭逝雲還能當場隱忍不發,倒真是個人才,此人不得不防。這種人要麼不動,要麼一動便會直接要人性命。
他想反撲,那也要看她給不給他這個機會。
如今都朝著計劃在有條不紊地走著,二房失勢,要收拾不難。接下來,就是要拔除她和哥哥身邊暗藏的那顆毒瘤。
易清朵拿著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熱茶,回味著之前蕭鴻飛和老夫人的話和蕭逝雲的神情。
她眯著眼睛,歪著頭,在思索著。在榮華典宴之後的慶功宴圍獵的時候,她遇到兩次襲擊,一個是幽魔玄鐵獅,一個是黑衣人傭兵,那時候她就猜測,這兩個定然是兩批人馬,有兩批人馬想要置她於死地,而這兩批人中,就有一批是蕭逝雲,也就是李家二房所為。
只不過那時候她還沒有辦法確定,蕭逝雲究竟是引出了幽魔玄鐵獅,還是雇傭了傭兵。現在,聽得霧說起幽魔玄鐵獅,她已然知曉他用的是幽魔玄鐵獅。那麼,又是誰雇的傭兵?
蕭逝雲想要她的命,是因為她的存在,擋了他的路,那麼另外一批人,定然也是因為她阻擋了什麼。廢柴定然不會對任何人有威脅,那麼這個人……
易清朵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隨意的敲著,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這個人想要殺一個廢柴,也就是說明,她的存在不僅僅是廢柴這麼簡單。在那個時間,在她作為一個剛剛從元靈回來的大少爺來說,這個範圍就縮小了很多。
這個人必定是熟悉她的,察覺到了她的威脅,或者說,這個人是她身邊的人,也就是說,這個人,是蕭家的人。
蕭家的人,想要她死的,除了蕭逝雲和李姨娘,還會有誰呢?
「少爺!」
就在易清朵思慮的時候,外面響起了蕭風的聲音。
「何事?」
「少爺,張媽給你送葯來了。」
聽到葯字,易清朵瞬間便想到了剛剛白青霧的話,她看到二人在商議怎麼對付她。
看來這一次張媽的出現,是必須讓蕭清奕死!
狐狸,終於要露出尾巴了嗎?
易清朵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她也想著接下來就要處理身邊的毒瘤,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出手,她自己就主動送上門來了。挺好!快刀斬亂麻,省得哥哥看了煩心,就她代勞了。
「進來吧!」
蕭風在外面打開了房門,張媽端著一碗濃濃的黑湯藥走了進來。
「少爺,該吃藥了。」
易清朵點了點頭,淡淡道:「先放那吧,涼一涼再喝。」
張媽很是不贊同地皺著眉,「少爺,你又不想吃藥了。」
「張媽,以我現在的身體,你覺得我還需要吃藥嗎?」
在張媽端著那湯藥進來的時候,易清朵通過聞那湯藥的味道,便已經能聞出來這湯藥裡面都有些什麼。
這湯藥的確是一些調養身體的良藥,只不過這湯藥裡面,多了一味緋衣草,緋衣草是一種慢性毒藥,能一點一點的腐蝕人的身體,用量小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她之前給蕭清奕檢查身體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這種葯。
她那時就已經懷疑了蕭清奕身邊的人,並不知這毒是通過什麼讓蕭清奕服用的,如今她卻已經確定了。
如此,就算沒有白青霧剛剛看到的,只要這葯一端上來,她就能發現異常。
「少爺現在身體能好,多虧了這些年服藥的結果,少爺莫要任性,身體重要呀。」
易清朵端著那葯,看著那還冒著熱氣的湯藥,笑得有些意味深長,「蕭風,這葯,我可是每月都服用?」
「少爺,這葯是鳳陽宗的一位長老給你開的調養方子,你每個月都要服用的,有時候你也不喝,只道身體已經如此破敗了,用了那麼多年的葯也沒有用,但每次都被張媽勸著喝下去。」
果然如易清朵最初所料那般,這麼多年了,毒素就這麼一點一點地沉積在蕭清奕的體內,最後身體無法負荷這般毒素,然後一命嗚呼。
易清朵將葯碗放下,手指沿著葯碗的邊緣,一圈一圈的繞著圈圈,目光看著湯藥,頭也不抬,只是語氣卻讓人覺得心中發慌。
「張媽,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張媽覺得今日的少爺,怎麼看怎麼怪異,甚至是陌生。
「少爺,張媽從你出生起,就一直照顧你,至今已經十五年八個月了。」
「十五年八個月,快十六年了,竟是這般久了。」易清朵抬頭看著張媽,「十五年多,就算是養條狗,也該有些感情了!張媽,你跟著我從雲陽,到穆陽,再到元靈,又從元靈回到了穆陽,你對我,可會有感情?」
「少爺,你這是說的哪裡話,張媽從你出生就一直在照顧你,是你的奶娘,自然感情深厚。」
「是啊,你是我的奶娘,呵……」
易清朵有什麼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難怪,難怪蕭清奕出生沒多久就差點夭折,而蕭清朵卻沒有什麼事情。不是因為蕭清奕的身體弱,而是因為他們不是同一個奶娘。
據說蕭清朵和蕭清奕這對雙生子從出生后,所有用度都是相同的,可蕭清奕的身體確實每況日下,蕭清朵卻是沒有什麼問題。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蕭清奕的身邊,就已經被埋下了隱患。
是將毒,塗抹在身上,在給蕭清奕餵奶的時候,隨著汝汁一同進入體加內嗎?
「張媽,不知我問沒問過你,你是如何成為我的奶娘的?」
張媽的目光有一絲閃躲,但是卻也有些傷痛,「舊日里的事情了,說這些也是污了少爺的耳,影響了少爺的心情,不提也罷。」
「說一說吧,今日不說,怕是也沒有機會說了。」
張媽察覺到易清朵怪裡怪氣的,與往日不同,微微蹙眉,問:「少爺今日是怎麼了?好像自元靈回來,就不太一樣了,就連身體都好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嗎?這都多虧了張媽的葯,不然也沒有今日的我。」易清朵諷刺道。
若不是因為她的葯,那般風華絕代的蕭清奕,也不會用著女裝來掩飾身份,也不用被遺棄元靈十多年。如果蕭清奕沒有病弱,他從小便是高貴的大少爺,蕭清朵也不會香消玉殞,更沒有蕭逝雲、蕭勻沁什麼事情。
李姨娘是罪魁禍首,張媽就是那個劊子手。
「這是張媽應該的,也是少爺自己洪福齊天,夫人在天有靈保佑少爺!」
「張媽可是被夫人選中的?」
「是的,夫人曾經救過我,我家那口子,嗜賭成性,欠下了很多債務,為了還上了賭債,我因此入了蕭家,跟著夫人,給少爺做了奶娘。」
「果真是夫人救了你嗎?這倒是讓我意外呢,那你的孩子與丈夫呢?」
張媽嘆了一口氣,「女兒在給大戶人家做丫鬟,我那口子,本性難改,我入了蕭家,就斷了聯繫了。」
易清朵挑了挑眉,既然是斷了聯繫,又怎知的本性難改呢?
「張媽的女兒在大戶人家做丫鬟,怎地沒來蕭家?」
「原本夫人是要安排進蕭家的,只是還沒來,夫人就……」
算算日子,估計張媽的女兒懂事的時候,冷茹心就已經被李姨娘害死了!
「如此說來,夫人倒是對張媽頗為照顧啊!」易清朵感嘆一聲,想到蕭清奕的遭遇,滿心複雜。
張媽只覺得易清朵性子里都透著怪異,怎地喝個葯,還說起了這些來?
善惡到頭終有報,凡事都有因果報應。做人一定要分清善惡,只能把援助之手伸向善良的人。對那些惡人即使仁至義盡,他們的本性也是不會改變的。易清朵繞到張媽的身後,負手而立,側著腦袋看向張媽,「張媽覺得,我待你如何?」
「少爺待張媽很好!」張媽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一直潛伏在蕭清奕身邊這麼多年,而沒有被蕭清奕發現一絲異樣。
「既然很好,為何張媽卻做出毒蛇一般出賣主子的事情,張媽,你的良心,可還安好?」
張媽突然很是慌張,但是多半卻是震驚,彷彿受到了很大的冤枉一般,「少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張媽一直盡心儘力的照料少爺,可是沒有做出一點對不起少爺的事情啊。」
「是嗎?」易清朵又繞著張媽,走了回去。
「少爺!少爺為何要這麼說,張媽很冤枉!」
「冤枉?」易清朵伸手,慢慢的將桌子上的湯藥重新端了起來,「那這湯藥,張媽如何與我解釋呢?」
張媽眼中閃過慌張,卻還是做出鎮定的模樣,「這是鳳陽宗的一位聲望極高的長老給少爺開的調養方子,張媽不過是按照方子抓到煎藥。」
對於張媽的死鴨子嘴硬,易清朵不怒反笑,桃花眼妖冶異常,「難不成這緋衣草,也是那長老開的方子裡面的嗎?如果真是這樣,我倒要找個機會向你口中這個聲望極高的長老好好討教一二了,緋衣草居然可以入補藥?」
「緋衣草?什麼緋衣草?我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是嗎?」
易清朵對著蕭風挑了挑下巴,「張媽也照顧我多年了,既然這是那個德高望重的長老開的調養方子,那麼今日,就也給張媽調養調養吧。」
蕭風接收到了易清朵的意思,若是到了現在,他還沒有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也不用在易清朵身邊跟著學什麼了,明白了原來少爺的身體,竟然都是拜這張媽所賜,蕭風的脾氣立刻上了來。
「張媽!少爺和夫人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此等忘恩負義的事情,簡直該死!」
蕭風的玄氣,在同齡人之間也算是高手,相比玄氣平平,還沒有到玄王的張媽來說,張媽的玄氣簡直不值一提。
只見蕭風上前一步,便將張媽扣壓在桌子上,端起桌子上的湯藥就要向張媽的嘴裡灌。張媽自然是掙扎的,但是在蕭風手上,所有的掙扎都無事於補。
「少爺!少爺,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做出對不起少爺的事情啊,我不知道緋衣草是什麼,我沒有在葯里下緋衣草啊!唔……」
一碗葯,在張媽的掙扎,易清朵的冷眼注視之下,還是全部被灌了下去。
易清朵坐在椅子上,看著張媽匍匐在地,扣著嗓子要把葯吐出來。
「咳咳……嘔……咳咳……」
「不是說葯沒事么?此葯是我每個月都喝的,既是補藥,張媽也操勞奔波了一輩子,本少爺念及你辛苦,賜你喝一次補藥,不應該謝主隆恩嗎?怎地,還是這般不願,或者,這葯真的有問題,你是知情的?」她淡淡道。
「我……」張媽啞口無言。答什麼都不好。
「張媽,我今日能問你,便是代表著我已經全然知曉了,不過是念在你跟了我多年的份上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說,還是不說呢?」易清朵冷聲道。
「少爺!張媽真的不知道,張媽是冤枉的!」
「張媽莫要急著喊冤,我且再問張媽一個問題,張媽可是要想好了再回答。」
「少爺請說。」
「執法閣的名聲,怕是普天之下沒有幾人不知曉的,張媽覺得,我身為執法閣的執法使,麾下率領著執法閣的人,想要查到一個人的所在,需要幾個時辰?想要平白無故的將一個人關進執法閣的詔獄,需不需要理由?」
易清朵這明顯的威脅,是要告訴張媽,她只需要一聲令下,就能查到她的底細,她的女兒,她的丈夫,她家裡的上上下下,甚至是養的狗什麼性別都能調查的清清楚楚。
張媽聽懂了,既然是聽懂了,臉色就變得慘白,神情也變得驚慌。
「是李姨娘!是李姨娘讓我這麼做的!我是李家的家養奴婢,遇到夫人,其實都是李姨娘計劃好的,夫人心善,在夫人懷了孩子的時候,李姨娘就一手策劃了這件事情!」
易清朵並不是純粹的威脅,如果今日張媽不說出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向來都是言出必行,今日就必定會一聲令下,將張媽調查個清清楚楚。
果然,在易清朵沒有一絲質疑的目光之下,張媽感受到了這種壓迫感,將一切都從實招來。
「李姨娘把我安排在夫人的身邊,就是以防夫人生下少爺,沒想到夫人竟是一胎雙生,真的生下了少爺,李姨娘就想著要除掉少爺,讓我在身子上塗抹了緋衣草,敗壞了少爺的身子。隨後每個月,都給少爺服用少量的緋衣草,緋衣草用量極少,卻無法清除,便是連鳳陽宗的醫師都無法查出來,可是服用的多了,就能徹底的毀了身子,少爺卧床十多年,也是因為服用了緋衣草的緣故。」
易清朵原本以為,張媽或許是被李姨娘收買的,或許是被李姨娘威脅。只是沒想到,張媽竟從始至終都是李姨娘的人,李姨娘竟是在十五年前,甚至更久遠的時候,就下了這樣的一步棋!
果然是好手段!
「你真該死!」白青霧聽得怒火中燒,拔劍相向。
「霧丫頭!」易清朵看著要暴走的白青霧及時喊住。這丫頭平時溫柔理智,今日可有些沉不住氣了,不理智了。她可是留著人還有用的,可不能就這麼被她殺了,就這麼殺了也太便宜她。
「哼!惡奴欺主,簡直罪該萬死!」白青霧氣得一腳踢了過去。張媽瞬間被踢遠了幾步,口頓時吐出鮮血來。可見白青霧這一腳不是吃素的。
白青霧氣鼓鼓地收了劍,立在一邊,冷著臉頭扭到一邊去。
張媽顧不得疼痛,艱難起身爬過來,跪下,不停地「咚咚咚」磕著頭。
「少爺!張媽對不起少爺,也對不起夫人!但是除了這件事之外,張媽對少爺的確是真心的,還請少爺看在張媽這十幾年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要牽連張媽的家人!這一切都是張媽犯下的錯,做下的孽!就讓張媽一人償還吧!張媽願意已死,以贖罪孽!」
「死?太便宜你了!」
雖然說各謀其職,她做了一個李家奴婢的本分,但是她害了蕭清奕的十五年,卻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償還得了的。
「張媽一切都聽憑少爺發落!」
「既然你要聽憑發落,那麼我就讓你,做一件事。」
「少爺請講。」
易清朵勾了勾唇,顯得有些邪魅詭異,「我要你去……」
……
易清朵最喜歡的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現代,她與單莫鑰聞名江湖的除了暗殺和醫毒雙絕之外,還有便是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之法。在這個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的奉行之法下,所有高深廣泛的武學功法都顯得遜色不少。
二人的以牙還牙的做派在業內是出了名的。單莫鑰有時候還動動腦子想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而最為學以致用的則是易清朵了。他們最善於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用對手的功法打敗對手,是在功法和心裡上對對手的絕對碾壓。
但其實沒有人知道,二人是因為懶,特別是易清朵最為懶散,懶得在無所謂的人身上浪費心思,過招的時候懶得去想用什麼招式破解,用什麼招式去打敗對方,簡單幹脆又直接的,用對方的招式戰勝對方。
所以,哪怕換了時空、地點,易清朵還是習慣性地沿用自己之前奉行著這般行事之道。對於李姨娘,事情發展到現在,她已經不願再多花什麼心思去對付李姨娘了,剩下的事,便也讓李姨娘嘗一嘗,她自己的手段是什麼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