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冒充
過了七八日,鎮侖身上一直被捆綁著,吃喝都是江府的弟子們喂他。
江天華、謝豺、肖狼走在他身後,他走在最前面。
眼看快到洛陽城,已走在離洛陽不足百里的一個山間小道,忽然前方出現一個一身黑衣的人,攔住在這條小道上。
那人黑衣黑褲黑靴,披著黑斗篷,斗篷壓得很低,看不清眼睛,只露出嘴巴和兩個鼻孔。
江天華立刻勒住馬,其他人也都停下腳步,鎮侖更是注視著那黑衣人。
「你是誰?要幹什麼?」江天華道。
「我要殺了這個老和尚。」黑衣人冷冷道。
「這可是『黃河大俠』欽點的要犯,你若在這兒殺了他,可是要犯死罪的。」江天華道。
「他殺了我全家,今天,他必須死!」黑衣人道。
「你是……」
「復仇人!」
鎮侖一直凝注著黑衣人,卻聽身後幾聲馬嘶,他轉過頭去,只見江天華、謝豺、肖狼三人已勒馬退出數丈開外。
黑衣人突然像一陣風似的來到鎮侖身前,一拳打向他臉部。
鎮侖雖被捆綁,反應還快,閃過對方一擊后,又閃過對方几拳。他上身無法自由,只能出腳來抵擋對方的招式。
黑衣人也看出對方此刻只有下盤威脅最大,便集中精力攻其下盤,誰料僅僅三招,便被對方踩住了一隻手。當他再出另一隻手時,對方已躍身而起,一腳將他踩在地上。
黑衣人一聲大喝,站起身來,鎮侖向後躍出數步。
饒是鎮侖此刻元氣未完全恢復,否則憑黑衣人的功力,是無法站起來的。
黑衣人再攻,只攻了五招,便被鎮侖一腳踢退幾步。
他似乎也是有傷在身,汗水已自他下巴滴下,但仍不放棄,繼續撲向對手。
鎮侖出腳擋住幾招,然後利用自己身體撞擊對方,每撞一次,都令對方站立不穩,連撞幾下,然後躍身而起一腳踢倒對方,自己穩穩落地。
黑衣人站起來似乎很吃力,但他起身後接著進攻,而且出手越來越沒有章法,竟似亂打一通。
鎮侖也消耗了不少體力,況且以他現在的情況,已是強弩之末,是以被對方胡亂的手法給打得措手不及。
只見黑衣人連踹鎮侖幾腳,最後一腳踢中鎮侖下巴,仰天而倒,神色不清。
黑衣人繼續攻,鎮侖不停在地上翻滾,躲閃了對方几下,結果終究難逃厄運,被黑衣人一腳踩在地下。
鎮侖運籌許久,用盡全力,一腳踢中黑衣人肩頭,令其退出數步。
黑衣人原以為對方已沒有還手的力氣,是以對這一腳毫無防備,不過對自身並無太大傷害。
鎮侖嘴角流出一條血跡,而且身體已逐漸發抖,好像他想運功,卻已無法控制自己,只是在地上蠕動著。
他本就毒性未除,之前與江天華出手令自己的靜養白費了大半,如今又遇到這樣一個對手,實在沒有力氣支撐了。
但他迷迷糊糊當中已看到黑衣人緩緩朝自己走來,他更明白自己現在已沒有一點招架的意識和能力,只有死路一條。
於是他閉上雙眼,默念佛經。
過了許久,忽聽兩聲叫嚷,好似有兩個人纏鬥在一起。
他睜開眼,便看到有兩個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衣人在地上翻滾,然後同時站了起來。
「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問這話的是突然飛出來的那個黑衣人,他竟是張少雲。
另一個黑衣人沒有答話,轉頭便跑了。
張少雲回頭看了看鎮侖,只見對方瞧著自己的眼神中充滿感激,好像是在對他說:「多謝施主!」
他看到鎮侖此刻的神色,知道是自己的毒針所致,又想起其為自己以身解毒,心中隱隱有些歉疚,但沒有多想,便去追那一個黑衣人了。
謝豺、肖狼本想同時下馬去追擊,卻給江天華攔住,直接帶鎮侖回府而去。
原來張少雲在江府門口放下江天義后便四處行走,只不知該再往何處探查自己仇人的線索。過了半個多月,也沒有一點進展,這一日在城外找了個僻靜之處歇息,沒想到碰上有個和自己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人要殺鎮侖,便立即現身阻止。
眼下那個假扮成張少雲的黑衣人已跑到了無人之處,四周觀察,確定無人跟來,便摘下斗篷,露出來的竟是江天義的臉。
他剛走出兩步,忽然一陣風吹來,張少雲已到他身前。
「你為什麼冒充我?」張少雲冷冷道。
江天義低下頭,似是不願直視張少雲。
張少雲冷冷地瞪著他,沒再多說一句話。
江天義忽然一拳打出,不料對方早有防備,但仍將其震退到一棵樹邊。
張少雲飛身而起,一腳向江天義踢去,也將對方震退到一棵樹邊。
江天義欲轉身離開,卻被扯住了斗篷。他解開纏在胸前的鎖鏈,回手一揮,將斗篷罩在張少雲頭上,然後趁機溜走。
張少雲被擋住視線,迅速扔下那件斗篷,四處看時,江天義已跑得遠了。
他看著江天義的身影,心想:「江嘯宏口口聲聲說不是殺害我父親的兇手,但他的兒子為何又要殺我?
「他既要殺我,為何在關鍵時刻收手?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冒充我殺害鎮侖?」
他又回到剛才遇到鎮侖那個地方,已不見鎮侖等人的蹤影。
種種疑團,皆在他腦中集結。
原來江天義此舉是江嘯宏所指,就是為了殺死鎮侖,並將矛頭指向張少雲,豈料剛好被張少雲給撞見,致使功敗垂成。
江天華將鎮侖帶回江府後,解開了其繩索,並將其關進地牢。
鎮侖始終堅信:「清者自清,人正不怕影子斜!」
此刻已是傍晚。
江天華去正堂,江嘯宏、徐鼎勝都在。
「爹,鎮侖已關入地牢。」江天華道,「只是可惜,路上出了點意外,那小子竟然半道殺了出來。」
「本想藉此機會除掉鎮侖,結果被他給攪和了。」江嘯宏道,「一定要儘快將他也給除了。」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讓阿義去不就行了?」江天華道。
「阿義尚未完全復原,功力還不夠。」江嘯宏道。
「爹,別怪孩兒說話太直,阿義的武功雖然不及我,但他的心眼,卻不是常人所能及的。」江天華道。
「為父擔心的是他的正直和草率。」江嘯宏嘆了口氣,道,「這孩子雖然和你一樣桀驁不馴,但有時也會心軟。」
「爹爹此言,孩兒就更不懂了。」江天華道。
「別忘了,那小子就是張少雲。」江嘯宏道,「當年為父剿滅他家的時候,一時大意,才留下這個禍害。阿義也知道此事,萬一他動了惻隱之心,不忍對那小子下手,那可如何是好?」
「既然這樣,那孩兒親自對對付他!」江天華道。
江嘯宏轉向徐鼎勝道:「先生,請你為老夫算算,那小子現在在哪裡?」
「他就在府上。」徐鼎勝回答得自然。
「現在?」江嘯宏微微變色。
「此時此刻,他就在江府之中!」徐鼎勝道。
「當真?」江天華道。
「正是。」徐鼎勝道。
「爹,我馬上去把他給抓出來,您先避一下吧。」江天華道。
「不行,老爺不能躲。」徐鼎勝道,「他來府上就是為了見老爺,老爺若躲起來,他也就不出現了。」
「好,那老夫就等著他現身!」江嘯宏徑直去了「演武廳」。
他在聽中央擺下一張桌,桌上布滿酒菜,一個人吃得悠閑,喝得悠閑。
天色已黑,張少雲如幽靈一般出現在門口,向江嘯宏扔出一件物事。
江嘯宏伸手便接住,原以為是他的暗器,沒想到竟是那顆佛珠。
江嘯宏微笑著道:「賢侄一路勞累,辛苦了,喝杯酒吧。」他桌上一杯酒推了過去
張少雲伸手接住,沒有灑出一滴來,但他隨手便扔掉,道:「現在你該告訴我真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