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舞蹈是能夠最好展現一個人身材的方式。」
「動作,表情,以及你呼吸的力道都缺一不可,最重要的卻還是自身的氣質。」身穿訓練服的舞蹈老師有條不紊的教授著最簡單的理論知識。
語氣溫溫柔柔,下一秒,後腦勺跟長了眼睛似的,反手揮動手中的尺子揮了過去。
「啪——」
清脆的響聲伴隨著的是一身弱不可聞的倒吸氣。
沈茗繃緊神經站直了身子,不敢再鬆懈半分。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挨打了。
兩天前,江躍飛將劇本送去節目組,當天下午沈茗就被一通電話叫去了節目組準備好的練習室。
就為練習舞蹈。
負責這一項的舞蹈老師也迅速上崗,逮著沈茗就是開始往死里練古典舞。
要說起靈活度,沈茗完全是沒問題的。
下腰、劈叉、後空翻,再厲害點飛檐走壁她都不在話下。
可要她妖妖嬈嬈的扭動腰身,跳起舞來?
那可真是要了命。
「都說了,古典舞的精髓在於神韻二字,看著外型是個好苗子,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女老師手中的戒尺『啪』的一下拍在沈茗的腰上,厲聲道:「給我綳直了,這個基礎動作練好后換下一個。」
動作並不難記,組合在一起也就來回那麼幾個。
示範一次后,女老師抬抬下巴,示意道:「按照我剛才跳的來一遍。」
沈茗:「……」
沈茗突然有一種被基地教官支配的恐懼。
周圍還有幾個鏡頭在,沈茗僵硬片刻后,將所有動作連貫起來跳一遍。
嗯,動作沒錯。
就是這個舞蹈感覺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跳的什麼玩意兒?」女老師恨鐵不成鋼道:「我要的是形神勁律,四者合一的古典舞,你倒是給我來一出跳大神,這合適嗎?合適嗎?」
沈茗站在原地,不發一言,看似虛心聽講。
只有女老師知道,她下次還敢,跳的還是一毛一樣,絲毫不離。
「算了,也就這麼一段舞,你先練著,我去給你想點別的法子。」
被氣的腦子發昏的女老師扶額離去。
沈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僵著身子開跳。
說不準這東西多練練就可以了?
一遍。
兩遍……
沈茗埋頭苦練,直到敲門聲響起她才停了下來。
「叩叩叩——」
「嗨,沈茗。」
江躍飛探了個腦袋,隨即推門而入。
「抱歉啊,路上堵車,我現在才來。你是已經開始在練習舞蹈了是嗎?台詞和舞蹈都記好了?有什麼需要更改的地方嗎?」
「別的沒什麼要改的。」
沈茗微喘道:「不過如果可以,舞蹈方面或許可以把它去掉?」
這東西實在不是她的強項。
江躍飛心中暗喜,這不是把所有出彩的地方都給他了?
不錯不錯,挺識相。
看來經紀人的建議沒錯,找她做配,既保證了自己的演技,又保證了話題度!
「劇本已經弄好了,那段舞蹈只要你表現好,絕對可以出圈。」江躍飛故作貼心道:「這個劇本你本來就吃了不少虧,這一段最精彩的必須要留下。」
不是他不想去掉這一段。
而是去了這一段,不管他們演的什麼,都跟《貴妃醉酒》的題干不符。
改來改去,也就只能保留這一段了。
沈茗:「明白。」
既然刪不掉,那就只能硬著頭皮練了。
「你練舞練挺久的,不如休息一下,先對對台詞吧?」
江躍飛殷勤的遞水,轉頭掏齣劇本翻了頁,不容拒絕。
沈茗不置可否,甚至鬆了一口氣。
對台詞什麼的,總比跳舞簡單吧?
十分鐘后。
沈茗後悔了。
「沈茗,我都跟你說了,你得要給我回饋,不然我怎麼入戲?」江躍飛惱怒的放下劇本,指點江山,「唐玄宗和楊貴妃是一對愛侶,柔情蜜意的愛侶感覺一定要表現出來。而且在這個劇目里,我們就是一對情侶。」
「哪一對情侶是像我們這樣苦大深仇的,你好歹笑一笑。」
「還有我碰你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用充滿殺氣的目光盯著我!」
「……」
面對江躍飛的厲聲質問,沈茗陷入了沉默。
柔情蜜意是什麼。
愛意反饋又是什麼?
這讓從小信奉實力為上,武力解決一切的沈茗百思不得其解。
至於被觸碰到,不經意露出殺意著實不在她的控制之下。
她並不習慣被人觸碰到。
更何況,還是個陌生人。
到底還是十萬塊錢有誘惑力,沈茗在記憶里翻了又翻,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最終僵硬著手臂攀住江躍飛的肩膀,略微揚起嘴角,「三郎。」
美人臉近在咫尺,江躍飛甚至能夠看清沈茗眉心那並不顯眼的一點硃砂紅。
江躍飛:「……」
江躍飛可恥的臉紅了。
……
正在倆人『深情對望』之際,練習室的大門被推開了。
「咳!」
「看來你們開始對劇本了啊?」
旁邊輕咳聲響起,江躍飛用最快的速度往後撤開,不自覺的撓撓後腦勺看向來人。
舞蹈老師往後挪挪,「哎?我只是進來拿一下東西,你們繼續排,繼續排。」
江躍飛迅速恢復如常,轉移話題道:「老師,沈茗她舞蹈練的怎麼樣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舞蹈老師一肚子苦水,開始巴拉巴拉往外頭倒,直言自己這十幾年的教學生涯第一次看到這麼不開竅的,能將好好的古典舞變成跳大神,也是不容易。
沈茗抬頭望天。
她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江躍飛還沒見過沈茗跳舞,當即起鬨讓沈茗來一遍。
舞蹈老師立即伸出爾康手,「先別急著跳!我現在有個新思路讓沈茗來試試,過來,做個準備工作。」
說著便從袋子里掏出一瓶東西。
江躍飛湊過去一看,神情怪異道:「酒?」
「Bingo!」
舞蹈老師將買回來的白酒拿出來,侃侃而談,「《貴妃醉酒》的跳舞片段我看過了,編劇差不多把它放在最後兩場,反正動作沈茗是記熟了,就是跳的時候太僵硬,放不開。倒不如試試喝點酒來刺|激刺|激。」
「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效果呢?」
舞蹈老師的目光聚集在沈茗身上。
江躍飛沒說話,眼睛里卻是三個大字——「你瘋了?」
沈茗目光落在那瓶白酒上,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酒這個東西,她以前從基地教官那邊聽說過,至今還記得對方是如何將它誇到天上有地下無的。如今有機會嘗嘗看,她怎麼可能不答應?
沈茗從舞蹈老師那邊接過杯子,一口喝下肚。
滾燙的燒灼感從嘴裡瀰漫到嗓子眼,最後落到了胃裡。
「咳咳,咳咳咳……」
沈茗臉色微變,扭頭咳了好幾下。
舞蹈老師連忙伸手拍她脊背。
「我為了效果好,可是買的白酒。這東西後勁兒大,抿一口就好,你怎麼全喝下去了。」
沈茗:「……咳。」
你也沒說只抿一口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茗臉上未曾有半分變化,眼神也清明的不行。
舞蹈老師仔細看了她兩眼,說:「沈茗,過去,把那支舞再跳一遍。」
沈茗微頓,隨後利落的起身跳了一遍。
舞還是那支舞。
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完全變了個調。
如果說只前只是形似,那麼現在卻有七八分的神似了。
雖然感情方面依舊很單薄,幾乎弱到沒有。
但是一想起沈茗拿的是天譴劇本,下一期就走,舞蹈老師倒也不那麼苛刻了。
就現在的感覺上台,不出錯就行。
一支舞跳完,舞蹈老師贊道:「看來酒精刺|激還是有點用,動作就那些,就按照你現在的狀態多練習幾次就慢慢開竅了,剩下我也幫不了你,得靠自己努力了,加油!」
說完揮揮手,利落出了練習室。
深藏功與名。
江躍飛憶起沈茗剛才的那支舞,喃喃道:「現在我算是從此君王不早朝是個什麼心態了。換做我是玄宗,我也不想上早朝啊。」
起早貪黑幹什麼?
有這麼個絕色大美女陪在身邊,還理什麼朝政。
「什麼?」沈茗問。
「沒什麼,我就說你舞蹈絕對可以的。」江躍飛迅速換上笑臉,伸出友誼的小爪爪,「來吧,我們繼續對戲。只要努力,我相信我們在現場,絕對可以給觀眾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好。」
沈茗應了聲,眼神清明一片,走路都筆直一條線。
唯獨落座的一瞬間,不經意晃了晃身形。
江躍飛恰巧低頭,並未看見,就連說話都春風化雨了起來。
但,狗改不了吃屎。
暴躁老哥溫柔了三分鐘依然還是那個暴躁老哥。
江躍飛眼看著自己無論給了多少情緒給對方,沈茗始終跟個硬邦邦大石頭似的不給任何回饋,氣的人都快瘋了。
好不容易順完第二遍台詞,江躍飛忍不住將屁|股底下的凳子拖動,咬牙道:「沈茗,你什麼意思?之前演戲雖然沒什麼演技吧,好歹還會簡單的喜怒哀樂啊,我又不是你的殺父仇人,你配合演一演行不行?」
「哦。」
沈茗配合的露出一個笑來。
好看是真好看,漂亮也是真漂亮,就是讓人瘮得慌,直讓江躍飛后脊背發涼。
江躍飛沒忍住吐槽了句:「花瓶就是花瓶,笑都笑不好。」
沈茗突然擰頭,「你再說一遍?」
墨色瞳孔里蘊藏著寒芒,慢慢凝聚成一個漩渦。
江躍飛被看的一陣心虛,但一想對方能拿到這個資源還是托自己的福,當即理直氣壯道:「說一遍就說一遍,我說你演技不行,還不如老老實實回去做你的花瓶呢。整個也就臉能看了,你看看你剛剛演的什麼……」
就算鏡頭在,江躍飛也忍不住大聲吐槽了。
只不過話音未落,江躍飛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耳邊『嗖』的一下飛過。
再下一秒,他只聽得身後『砰』的一聲巨響,似是什麼東西被打穿了。
他睜大眼睛,透過沈茗身後的那面鏡子看清了練習室里的景象。
沈茗那纖細的右腿此時正踩在他的椅子腿上,而剛才還完好無損的椅子四分五裂,散落一地。他甚至還眼尖的看到了鐵管做的靠椅彎曲了一個偌大的弧度!
沈茗:「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沈茗側頭看他,面無表情。
江躍飛:「……」
江躍飛喉結微滾,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口水。
現在他收回剛才的話,還來得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