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壽終正寢，王木為魔

王木走了，走得極其安詳。

雖稱不上長壽，但也是高壽了。

八十有六的年紀，無病無災，壽終正寢。

回憶一生，稱不得波瀾壯闊，不過也是有起有落。

從生到死，要說沒有後悔的事，那是不可能，不過也能問心無愧。

正因為如此，王木才能做到含笑西去。

或許是西去吧，從古至今，不都是說「駕鶴西歸」，亦或是上了「西天」么！

王木也不知怎的，或許是死了的後遺症吧，總感覺有些不對，但是卻想不起來到底哪裡不對。

忽地，王木感覺有人在說話，人還不少，以至於滿耳聽到的都是雜亂之音。

猛地一怔，難道人死之後真的有靈魂存在。

剛才只顧感慨了，這時四下看去。

嗯，這是哪裡？

有些不對，這裡並不是他的家，因為他是自然過世，並沒有死在病床。

這裡很是明顯，不可能是他的家，熟悉的身影一個也無，不僅如此，入眼儘是灰濛濛的一片。

應該是入眼吧，不過也有些不對，王木這時才發覺，自己或許大概沒有了身體。

不能怪他，生在紅旗下，活在新中國的王木哪裡見過這種怪異。

求證良久，王木發現他還是有軀體的，一團無形無相的意識體。

也不能說是求證，只是在觀察周圍之時，腦海里突地冒出來的想法。不僅如此，王木心裡在知道這事之後，並沒有產生懷疑的想法，好似他本來就該知道。

「想不明白不想」，這估計是每個過來人的處世之道。王木很是能隨潑逐流，也就如此了。

在往下的日子裡，王木本來以為自己會先去地府報個到之類的，然後由判官來判自己的一世善惡，最後就是轉生之類的。不過到時候是做牛還是做馬，這就不是他能左右了。

本能的認為自己已然成為了鬼魂，雖然這個鬼魂的樣子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當然，畢竟沒有見過，也或許鬼魂就是這樣也不一定。

然而事實卻是和王木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一個看不到陽光，感受不到任何風景的立體空間，哪能讓人分辨出來東南西北，自然不能分辨自己到底是不是往西了。

入眼可見的儘是一片灰濛濛的景象，再就是偶爾出現的奇怪雜音。也是在此時，王木才清楚的感知到這些雜音是直接出現在他的意識里的。

不過這種情形倒是不多，並且王木本能的感覺自己得離這樣的地方遠些，於是王木每次聽到這種雜音便第一時間遠離。

更讓王木奇怪的是，儘管他變成了這鬼樣子，但是竟然還能感覺到餓，雖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總歸是要吃飯的。

人餓了必須得吃飯，這是老祖宗說的。還記得原話是這樣說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現在王木覺得這句話放在鬼身上一樣適用。

雖然王木也感覺自己無臉無口的吃飯應該是件難事，但是事實上比他自己想的簡單多了。

在他第一次找到食物時，自己還沒來得及思考如何下嘴，整個身體就自然變化，向著「食物」包裹過去。等王木恢復意識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吃得好飽。

而且好像不只是吃飽了，貌似自己好像又知道了些東西。

嗯，是記憶，對，就是記憶。

這片渾渾噩噩的空間是天魔界，他們就是天魔。

王木有些苦澀，本來還有些激情的意識頓時有些沮喪，難道是自己作孽太多，以至於被老天懲罰了。

還好王木沒有忘記過來人的處世之道，在糾結了不知道多久之後，他終於不糾結了，因為他又餓了。

上輩子，是的，王木已然想通了，自己現在是天魔了，那身為人之時，當然就是上輩子了。

上輩子的王木雖然稱不上吃貨，但是也從來不虧欠自己，於是王木再次踏上「覓食」之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就是吃了餓，餓了吃。王木對於自己所處的地方有了更深處的了解。

天魔界，獨立於三界之外，外人極難進入。不僅如此，這裡的天魔也極難出去。

唯一的方法就是修士渡劫之時，他們才能出去「放風」，但是大多出去多少死外面多少，成為了修士們煉心的資材。

而他原來聽到的雜音，就是天魔們根據修士渡劫聯通上天魔界之後，修士產生的幻境。

說是幻境，其實就是修鍊以來發生的大小事情，這些事情有好有壞，而後像他現在這種大天魔便幻化成修士幻境中遇見的各種「人」，以此來消磨修士神魂，直到自己能取而代之。

這就是天魔能出的此界唯一的方式。

當然，也可以不出去，一直吞噬同類，成為天魔界中天魔的王者，這樣就算是不出去，也能一直存在於天魔界。只要天魔界不消，就可以不滅，算是另類的永生。但是前提條件是別被同類吞噬。

不知道別的天魔怎麼想，但是王木是想出去的。

成為大天魔之後，王木也不在避諱出現雜音之地，雖然王木並不上去，但是這並不妨礙王木觀察。

是的，王木一直清楚，自己和這天魔界天魔的唯一不同之處就在於自己有思想。

剛出生的天魔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直到其成為大天魔才能生出靈智，不過智力並不高，要不然也不會受本能驅使，只要碰到修士渡劫，附近的天魔便一窩蜂似的蜂擁而至，以至於一去不回。

還別說，一段時間之後，王木還真總結出了一點經驗。

雜音多的，證明修士修鍊以來經歷頗豐，這種人往往不好惹，因為見得多了，心性大多堅韌不拔。所以往往雜音來得快，消失的也快。

雜音少，漸等於無的，這種修士應該就是那種「赤子之心」的，很難為外物所動，天魔往往無處下手。這兩種情形下，天魔上去幾乎都是送經驗的。

當然，因為素材少，或許有些遺漏，但是王木覺得也差不離。

事實上，王木感覺自己要做出決定了。

不是不想在觀察，而是王木總覺的自己又快要進階了，不止如此，心裡總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如果他再次進階，那麼終此一生，只能呆在這天魔界了。

王木成長到現在，每次吞噬完同類時，總會多出些知識，但是自從進階大天魔以來，就再也沒有過，雖然無法判斷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但是王木決定不賭，不能再吃了，王木下定決心。

不僅不能再吃，而且還要儘快找到雜音之處，這幾日總有些心驚肉跳的，總感覺要出事。

王木不清楚身為天魔是否有第六感，但是他決定相信。用莫大的毅力剋制住自己的本能，對經過自己身邊的同類不聞不問。

因他身為大天魔，這些小天魔也不敢找他麻煩，在遇見同是大天魔的時候，雙方往往都是自動規避。這些頭腦簡單的同類，總感覺王木的氣息很是危險，這倒是省了王木不少心思。

也就在王木感覺自己要壓制不住的時候，身邊突然一個裂縫出現，隨即雜音響起，王木身體激動的一陣晃動，隨即再不猶豫，一股腦投入裂縫。

也正在這時，一股遠超過大天魔的氣息出現，望著王木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

「哎，可惜了。」隨即便又驀然消失。

這時那些晚來的大天魔才「面面相覷」，恢復行動。不過在看到王木已然進入那裂縫，幾個大天魔互相望了望，這才一股腦的進入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