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闖陵
每逢到了日落後,皇陵的守衛便格外嚴格,一來是為了防備盜墓賊,二來皇陵乃蘭國幾十年的根基所在,萬萬不得有任何動蕩。
雖然出發時間比原先計劃晚了幾個時辰,但是諸子劍快馬加鞭,只在中途換了三次驛馬。
終於在第二日申時前,趕到遠離蘭國古埔城約莫兩百公裡外的皇陵所在處,百銅陵。
百銅陵雖不似宏大如宮殿,但也佔據了半個山丘。
其四周築以硃色的牆壁,從高處看去,皇陵分為內圍和外圍。
外圍布有林木植被,內圍則分東南西北四個門。
四門又各修四個不同大小的宮殿。每位上位的君王死後,均會依據先前祖上的排位而定下死後所屬皇陵宮殿。
東位皇陵宮殿屬蘭國祖先那輩,南門屬旁系後代君王,西門屬直系後代君王,最後的北門為所有已逝的蘭國親王。
威王乃直系蘭國子孫,所以一定會葬於西門皇陵宮殿。
因為身居高處,諸子劍剛好看到下方的四位宮殿,各隊的守衛兵皆在等待今日最後一場換隊交接時間。
她迅速飛身躍起,直朝西位皇陵。皇陵宮殿外約莫有兩對人馬,共計十人分散布在四周。
以她的功力如若現在強攻,想必進到內圍不是問題。
但是,內圍什麼情況尚且不知,如若因此引來外援,那就難上加難。
仔細巡視一番后,諸子劍留意到在離宮殿大門左方的一個轉角處只有一人把守。
「就是他了!」
強闖不成,只能渾水摸魚。
諸子劍迅速向角落處轉移,一掌將那名士兵打暈拖向旁邊的草嶺處。
等所有人交班期間,她穿上兵服乘機潛入宮殿,這樣便可一時讓人難以察覺。
來不及多加思索后,諸子劍迅速調換了衣服,返回角落處等待換班。
終於在接近半刻鐘后,內圍的士兵陸續從外圍出來。
諸子劍數了數共計十人,與她收集的情報所屬一致,乘雙方彼此閑聊之時,她行動敏捷已翻牆而入。
內圍宮殿中央設有明塘,四側各有多處陵寢,其中的陵寢殿便是各任君王死後葬身之處。
殿內大殿之上擺有一座高約十五尺的金佛像,兩側各設有五對小佛像。
但是在殿內四處查看后,諸子劍卻沒有找到通往地下玄宮的入口。皇陵警備森嚴,探子無法進到內圍進行勘察。
所以,她也並未收集到有關地下玄宮的更多情報。
「萬萬不能在此刻喪失了理智。」
每次只要事關蘭國,諸子劍便容易缺乏冷靜。
眼看僅剩一盞茶的時間,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內圍的士兵即將對接完畢,到時各方巡邏,只怕更難查找相關的機關。
諸子劍越發緊張,思緒也越來越迷茫。
「咻咻」
一枚飛鏢朝諸子劍飛來,最後釘在她前方的一個圓柱上。
諸子劍一時情緒萬千,如若那枚飛鏢向她射去,她恐怕未能及時做出應對,就必定中招。
有人在暗處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諸子劍非常肯定她被盯上了,可是她竟完全沒有察覺。
現在她進退兩難,外有守衛的士兵還有位未知的高手,她必須要打破這被動的局勢。
這時,又出現了一枚飛鏢出現,只是這次還隨了一枚字條,上面寫著兩排字:
入口位金像後面,蠟燭照影處。
有人在幫她?
時間急迫,諸子劍不得不冒一次險。
她根據指示走到金佛像後方,結果真的在蠟燭照影下方地板上找到一個圓體機關。
打開機關后,金像後壁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道暗門,諸子劍立即進入,隨後暗門也自動閉合。
暗門內並不是一片漆黑,兩側牆壁上各擺有金體籠罩的蠟燭。在蠟燭的燭光照映下,很快便看見一個呈現半圓形的洞口。洞口內部有很多小殿,內部都有一個偌大的棺槨。
四處尋覓了一番后,諸子劍終於在中殿找到蘭國威王,諸裴鈺之墓。
「父皇,兒臣來看你了」
諸子劍雙腳跪地,在棺槨面前叩拜。
一次次的叩拜,強壯有力,在這地下玄宮清晰觸耳。
她眉間流下的血液和眼角流淌下來的眼淚,很快便把地面侵濕。
悲泣的哭聲,在這無人的空間內回蕩著。
八歲離宮那一晚,她抱著最後的期望以為母妃會為她送別,卻沒想等來了不敢妄想的父皇。
「蘭國第六皇子,諸子劍聽命,到了宣陽宮定要勤勉學習,不得有任何懈怠,父皇一定在你十八歲那年等你歸來,兒啊,去吧!」
父皇堅定的語氣,溫暖的擁抱,至今她都記憶猶新。
為了能夠履行與父皇的承諾,她在宣陽宮從來不敢鬆懈。
每次拼勁全力不敢發生任何意外,努力訓練讓自己變得更強,在艱巨的任務和困難前從不輕言放棄。
當徘徊在死亡的邊緣,她靠著全心的意念在支撐著自己,提醒自己,父皇在等著她的回歸。
這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能夠再次回到蘭國,能親眼看見父皇。
可是當她欣喜若狂終於等來宮內傳來的第一份信后,卻遭遇了人生中重大的變故。
父皇因身體不適倒在了朝堂上,從此昏迷不醒,最後不治而亡。
淚水止不住的從諸子劍眼角流淌,連帶著這八年的時光,她所承受的一切。
父皇再也等不到她回去了。
諸子劍神色悲痛,望著那冰涼的棺槨。
「父皇,你說過會在我十八歲那年親自在都城門口接我回宮,你說過我們會去吃都城最好吃的酥餅,你說過,你會等我回來的!你騙人,你騙人。」
諸子劍無所顧忌地放聲大哭,她在哭訴著她的思念,她的苦,她的委屈,還有她的恨。
為什麼她要經歷這些命運的多舛?
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
諸子劍跪坐在地上,沒有先前的放任縱容,沒有了一直壓抑的情感。
這樣的她就像一個空洞的軀殼,彷佛這大千世界的一切與她而言都沒有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