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晚上七點左右,鍾皈在小區里散著步,估摸著路特助已經下班了,先給他發了條簡訊。
結果路特助馬上打了電話過來:「鍾小姐,你在哪裡?總裁跟我在你家裡呢。」
鍾皈一愣:「我在樓下,這就回去。」
到家一開門,傅南陌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翻著她的專業書。見她進來,抬臉笑笑:「你這房子現在修整得不錯,一點都看不出原來的影子了。」
鍾皈微惱地搶過書:「你怎麼進來的?」
「中介來開的。」
鍾皈轉臉找人:「錢經理和路特助呢?」
「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鍾皈看了看傅南陌,在他對面坐下。「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這麼不動聲色的,又精於謀算,鍾皈就算明白了他在吊著自己,也不清楚他具體的想法。
傅南陌一直勾著唇,心情好像很好:「你賣房,我當然就來買房。」
鍾皈平靜地看著他:「那麻煩你先讓路特助幫我辦個所有權登記,我才能把房子賣給你。」
「我自己的房子,先送給你,再從你手裡買回來。鍾皈,你很會做生意啊。」傅南陌不置可否地搖頭。
鍾皈抿唇,突然有種被糾纏的錯覺。「你說得對,房子本來就是你的。請你給我三天時間,我收拾好東西就搬走。」
傅南陌又笑,眼神含著逗弄之色:「白白佔用好幾年別人的精裝洋房,現在說走就走,倒是輕巧。」
鍾皈忍不住擰起眉:「傅南陌,你缺錢嗎?沒地方住嗎?到底跟我彆扭什麼?我腦子笨,不像你那些秘書七竅玲瓏的,你有話直說。」
「是笨。」傅南陌慢慢收起笑,盯住她:「鍾皈,跟我在一起。」
很直白,鍾皈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傅南陌這是要把前妻變成情婦啊!
「傅總裁,這樣的玩笑請不要亂開。」鍾皈起身打開門,「如果沒其他的事就請您移步,我要開始收拾東西了。」
「看來,你不想領這份情?」
什麼情?這是偷情!私情!
鍾皈鼓了鼓胸脯,差點沒痛斥出聲。
可是傅南陌的身份與能耐擺在那裡,她只能在心裡暗暗地罵,還得斜伸出一隻手,禮貌地笑:「電梯來了,您慢走。」
傅南陌好脾氣地笑笑,起身朝她走近:「聽說你母親想跟你父親離婚,不過不太順利?」
鍾皈心裡一咯噔:「不,不用你幫忙。」
「我沒說要幫你忙啊,」傅南陌忽地伸手捏了捏她微嘟的臉頰,很愉悅地眯起銳眸:「我給你三天時間,東西不要收拾了,好好想清楚。」
鍾皈盯著緊閉的電梯門,眼睛都要紅了。
什麼讓她想清楚,傅南陌這根本就是威脅。自己也沒做什麼,怎麼就引起他的興趣了?
跺跺腳回屋,給之前定下的出租房的房東打電話:「周阿姨你好,我是鍾皈。本來我們說好的年後交房子鑰匙,但是我現在臨時有點情況,想年前搬過去行嗎?房租我可以再多交半個月的。」
周阿姨說:「房租的事情好說,早幾天也沒關係。只是前天那對小情侶才搬走,屋子裡亂七八糟的。年前事多,我還沒來得及拾掇。」
「沒關係,我自己收拾就行。」
「那就勞動鍾小姐了。你這兩天就來找我拿鑰匙吧。」
鍾皈謝過房東,掛了電話就開始整理打包。
惹不起她就躲,傅南陌不過是一時興緻,看不見她,或許就忘了這回事了。
--
到第二天下午,東西就收拾得差不多了,鍾皈找了搬家公司,連晚就搬到了出租房裡。
租的也是一套,兩室一廳的,雖然比之前的精裝洋房小了不少,但也夠用。
鍾皈正收拾著,路特助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著急忙慌的:「鍾小姐,你怎麼搬走了?房產證也不要了?」
鍾皈冷冷一笑:「路特助,你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我不好怪你,畢竟仗勢欺人的不是你。不過那套房子我也不會要了,房產證還給你,中介那裡我也說清楚了,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鍾小姐你誤會了,真不關總裁的事。是我當時忘了提醒你去辦所有權變更。現在好了,我已經辦完登記,房子是你的了。你不管它,可怎麼辦呢?」
「誰想管誰管。路特助既然有辦法在我不在場時做變更,那再改一下也沒什麼難的。」鍾皈的語氣有點諷刺:「路特助工作繁忙,我就不浪費你的時間了,以後也請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祝你前程似錦、步步高升。」
「總裁很擔心鍾小姐。你現在住在哪裡?方便告訴--」
路特助聽著嘟嘟的掛斷聲,僵硬地朝傅南陌笑了一下:「總裁,鍾小姐成語學得不錯。」
剛才總裁讓他開著外放打過去,他就怕鍾小姐硬起脾氣,讓總裁難堪。果然叫他料中了。
結果總裁不氣反笑,興緻勃勃的:「有文化的小辣椒。。。路特助,你說我捨得放過嗎?」
路特助陪著笑臉,心裡不由得同情起鍾小姐來。看總裁這架勢,是要繼續仗勢欺人了。
--
掛斷電話后,鍾皈心裡難免忐忑。只盼望過了年,該過去的都過去,一切能順順利利的。
等新住處整理得差不多了,鍾皈也累得不輕,決定再休息一天,就回外婆家去過年。
正準備午休,手機就響了,是楊素麗:「娓娓,你什麼時候回來?」
「舅媽,我剛搬了個家,才拾掇好,打算明天回去呢。媽已經過去了吧?你聲音怎麼不對,是不是累著了?」鍾皈覺得楊素麗的嗓音有點沙啞,帶著股疲憊。
楊素麗嘆了口氣,欲言又止的:「你要是沒什麼要緊事的話,現在就回來吧。」
「怎麼了?家裡出什麼事了?」鍾皈的心猛地一跳。
「電話里說不清楚,到家你就知道了。」
「好,舅媽你別著急,我這就回去。」
鍾皈掛了電話,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急忙去趕高鐵,一個小時就到了山海市。
到了家,冷楊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見到她就讓她坐上電動車,邊走邊說:「我爸跟大姑都在社區診所呢,在吊水。我媽在那照顧著。」
鍾皈嚇了一跳:「出什麼事了?外公外婆呢?」
「爺爺奶奶走親戚去了,明天回來。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正在朋友家搭模型呢,我媽就火急火燎地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等你,帶你到社區診所去。」
到了診所,姐弟倆一進輸液室,就看到坐在一塊打著吊瓶的兩個大人。冷寶琢卷著褲腿,腳脖子一片烏青,臉上好幾處擦傷。冷珠玉臉色青白,無奈地看著一旁憤憤低語的楊素麗。
「媽,舅舅舅媽。」鍾皈拉著冷楊走過去,「你們這是怎麼了?」
冷寶琢立刻瞪向妻子:「就你嘴快。大人的事,你讓孩子摻和什麼!」
「都這麼大了,什麼孩子,從家裡大人嘴裡知道,比從那些想挑撥離間的壞人嘴裡知道強多了。」楊素麗撇撇嘴,示意姐弟倆坐下。
鍾皈連忙抓住冷珠玉的手:「媽,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哪裡不舒服?舅舅是跟人打架了嗎?腳脖子崴著了?」
冷珠玉看看冷寶琢,「上午你爸跟你大姑帶了一堆人來,說我應該負擔一半的債務,逼著我拿錢出來。你大姑還說我有精神病,離婚自己都做不了主。你舅舅氣不過,就跟他們打起來了。」
鍾皈氣得連連深呼吸:「他們這是顛倒黑白鬍攪蠻纏。馮律師怎麼說?」
冷寶琢沉著臉:「老馮跟你爸那邊的律師溝通過幾次了。之前談得還行,雖然你爸一直想拖時間,但也沒別的說辭。今天不知道受誰唆擺,突然來這麼一出,卻讓我們陷入被動了。老馮說,本來你爸幫人借的還有擔保的外債都跟你媽沒有關係,但你媽按時支付利息,等於默認了它們是夫妻共同債務。還有,你媽這麼多年一直在吃抗抑鬱的藥物,就被他們揪著,說是精神不正常,離婚很可能不是真實的想法。」
「我爸明明知道,媽吃藥是助眠的,還這麼污衊她。」鍾皈攥緊拳頭,「他們可真狡猾,想打法律的擦邊球。」
冷珠玉哼道:「你爸他們說得沒錯,我就是精神失常了,才忍了他們這麼多年!」
「大姐,你要有信心,不要說氣話。」冷寶琢安慰著姐姐,看著鍾皈,又沮喪起來:「你媽當時提離婚的主要依據是你爸有多年的婚外情,可是我們現在的證據頂多只能證明他跟別的女人有曖昧。老馮說,如果再拿不出有力的證據,依照你爸現在這個不依不饒的勁頭,要是你媽不撤訴的話,他們就要反告我們誹謗了。」
「大過年的,你們不要喪氣,都打起精神。他們越這樣,我們越不能讓步。」楊素麗情緒平靜了些,勉強擠出笑意:「娓娓不是找人去查了嗎?說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說完又轉頭看向冷楊:「楊楊,事情你都聽明白了吧?」
冷楊點點頭,一臉堅定:「媽,大姑跟姐姐很辛苦,我作為咱們家裡的男子漢,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們。以後也要向爸爸學習,做個保護家人的好男人。」
楊素麗很欣慰,面上卻嫌棄:「學他幹什麼?吵不過別人就上手嗎?」
說得幾個人都笑起來。
又研究了會兒後面的事,護士就進來拔針頭,對冷寶琢說:「你臉上的傷沒事,過幾天就好了。腳脖子也沒有大礙,回家多敷幾遍熱毛巾,血氣活絡了就行。」
轉向冷珠玉,表情變得嚴肅:「這位女士要注意了,你的慢性胰腺炎比一般人要嚴重,原因也不太尋常。以後切忌生大氣,不然萬一轉成急性的,我們也沒法預料後果。」
鍾皈連連應著,心裡著急又擔心。
明明已經看到光明了,怎麼又橫生了這麼大的枝節?照這種情勢,這婚還不得離個兩三年?可是依媽媽的性子,就算是把自己氣病耗死,她也絕不會撤訴的。
到底是哪個黑心肝的,這麼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