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哎呀，被發現了呢。」

立香在三眼鬼和在場兩個人類中間現出了身，舉起純黑的鐵扇擋住了半邊臉，只露出了一對璀璨的金眸，以及右眼下的一道妖紋。

三眼鬼愣愣的看著面前的虛空中彷彿被誰用看不見的毛筆蘸著濃重的墨汁在空氣中作畫一般，漸漸地顯現出了一個發色奇怪的少女，少女銀白色的長發自腦後浮動飄起，下面半截是像蘸了墨一樣的黑色，與上方的銀白色相互交織，黑色的振袖和服外披了一件暗紅色的羽織。

沒有帶刀，只有一把扇子，所以不是鬼殺隊的人。

原本三眼鬼應該放下心的，可這個少女的氣味太奇怪，明明散發著人類甜美的香氣，但其中混雜著一絲奇怪的味道，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明明看起來弱的要死，但竟然讓他感覺到了畏懼。

「你是……人類？」

回答他的是一道凌厲的刀光，三眼鬼只覺得眼前一花，兩隻胳膊就掉到了地上，根本反應不過來。

「哦……好厲害，又長出來了。」

三眼鬼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但察覺到雙臂正在再生后便知道這個人類是殺不掉他的。

「哈哈哈哈不過是區區人類！沒用的！除了日輪刀和陽光沒有東西能殺死我！」

立香甩了甩扇子，試圖把扇子上鬼的臭味扇掉，聽到三眼鬼的自曝后忍不出揚起了笑臉：「原來如此，日輪刀嗎？謝謝你的情報。」

三眼鬼遲鈍的腦子轉了一圈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頓時惱羞成怒。

「可惡！我要吃了你！」

短短一分鐘不到，三眼鬼的雙臂就已經長了出來，他揮舞著極長的指甲朝立香抓去，隱隱泛著金屬色光芒的利爪顯然可以輕易切斷人類脆弱的肉/體。

「小心！」

看到立香躲也不躲的立在原地，癱坐在地的婦人忍不住喊了一聲。

但所有人想象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三眼鬼的利爪揮在眼前這個一動不動像是傻了的人類身上后，根本沒有擊中的實感，立香的身體像是水墨一樣從抓痕處暈染開來，在三眼鬼的震驚中散成一團墨汁消失不見。

「你在往哪抓呢，我在這裡哦。」

少女夢幻縹緲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三眼鬼立刻轉身攻去，卻又是和之前一樣的結果。

一來二去，三眼鬼完全沒有碰到立香一片衣角，反而被對方的扇子割了好幾道口子，而且傷口不知為何癒合的速度極慢，這讓三眼鬼焦躁了起來。

「喂——！可惡的小鬼，有本事出來光明正大的對決！」

「呵，你一個見不得光的鬼談什麼光明正大，可笑。」

立香在剛才的幾次試探攻擊中已經弄清了她想知道的東西，便不再吊著這隻鬼。

「明鏡止水·引刃櫻火，還好一直都有隨身帶著妖銘酒的習慣。」

黑色的隕鐵扇上燃起青藍色的火焰，鋒利如刀鋒的扇刃劃過三眼鬼的脖頸，惡鬼甚至還沒有感覺到疼痛，頭顱就已經落地，青藍色的妖火瞬間蔓延上惡鬼的頭顱與身體，不出片刻便被燒的精光。

「呼，還算輕鬆。」

看來畏也能殺死鬼。

立香輕輕揮了揮手中的扇子，青色的妖火便消散於虛空，連帶著惡鬼難聞的氣味也被妖火少得一乾二淨，空氣中只剩下了淡淡的酒香。

將鐵扇插回腰間，立香才想起來這裡還有個傷患。

「對了，我給你治療一下吧。」

立香趕忙跑向躺在地上已經暈過去的男人，蹲下身，手掌間浮現出金色的光芒罩在傷口斷面處，男人的傷比較嚴重，再加上立香也沒有完全繼承到祖母桜姬的治癒能力，效果勉勉強強才和老爸鯉伴差不多，用了不少時間才讓斷面止血結痂。

此時男人的妻子也緩了過來，抹去臉上的淚水，朝立香行了個跪拜大禮，鄭重地道了謝。

「敢問恩人如何稱呼？」

婦人只看到救了自己的恩人一如來時化作濃墨消散於空中，留下一句縹緲的回答傳入婦人耳中。

「只是一個路過的好心滑頭鬼罷了。」

滑頭鬼……

婦人似是想到了些什麼，突然睜大了眼睛。

這位大人竟是傳說中會在傍晚時分悄無聲息潛入人家中的那位客人神嗎？

傳說滑頭鬼是「妖怪頭目」，作為眾妖怪的首領，實力必定不凡，所以才會輕而易舉就殺死了那隻恐怖的食人惡鬼。

就是不知滑頭鬼什麼時候會治癒的法術了。

在滑頭鬼的各類傳說中，除了喜歡進別人家蹭吃蹭喝，從來都不會傷害人類。

雖然沒有人真的見過妖怪，但鬼都出現了，看來那些妖怪傳說也不一定是假的。

……可滑頭鬼不是個禿頭老人嗎？

不不，妖怪也應該是有後代的，恩人看著還很年輕，說不定恩人的爺爺就是傳說中的模樣呢。

一定是這樣的！

婦人在心裡一頓分析，頓時對立香妖怪的身份接受良好。

如果婦人的腦內活動被立香知道，她肯定要為婦人鼓鼓掌，爺爺的事情都被她猜到了。

解決完食人鬼，立香回去告訴了一聲美紗一家事情已經解決了之後就打算離開這裡，今晚這個村子註定安靜不下來了，不能好好休息那就直接繼續趕路吧。

說不定還能再遇到幾個鬼，運氣好還能遇到拿著惡鬼口中的日輪刀的人。

走之前立香沒有忘記給美紗留了個謝禮，摘下了自己偶然間逛街買到的掛著金色日輪吊墜的項鏈悄悄放到了小姑娘枕邊。

當時是覺得和迦爾納送的耳墜挺配的就買了下來，現在身上除了這個項鏈也沒什麼能送出去的了。

嘴裡小聲哼著歌，立香維持著妖化從容地走在夜晚的山林中。妖怪都是能在夜間視物的，妖化了的立香也不例外，金眸在黑暗中奇妙的散發出了紅光，遠遠看去倒是和鬼沒什麼差別。

她已經走了至少兩個小時了，一路上遇到了四隻鬼，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世界的鬼都這麼孬弱，在被立香壓著打了一會兒就沒骨氣地求饒乖乖給她指路最近的城鎮了。

當然，立香在得到回答后就利落地斬下了他們的腦袋。

雖然一路上都沒見到其他妖怪，但立香在一個鬼的身後看到了一個人類的靈魂，在立香斬殺那隻鬼之後，女性幽靈明知沒有人能看得到她，但還是朝立香行了一禮，道了一聲感謝。

似乎是那隻鬼的家人。

就在立香快要懷疑這些鬼是不是在騙她的時候，終於在遠處看到了房屋的輪廓。

「好可憐，明明已經快要不能呼吸了不是嗎？我都能聽見肺泡不堪重負的破裂聲了，為什麼還要徒勞掙扎呢？」

好不容易走近鎮子最邊緣的房屋前，立香就聽到房子對面有個悲傷的男聲像是在哭著說話。

風中隱隱傳來了血腥味。

「我都破例邀請你和我一起前往極樂了，你為什麼要拒絕呢？要知道我以前從來不會對教徒以外的人說這些的呢。」

仗著鏡花水月的特性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立香暗搓搓繞到房子背後探出頭偷窺。

「咳……花之呼吸·六之型——渦桃！」

身披蝴蝶羽織帶著蝴蝶發卡的女子持著刀朝白橡發色的男人攻去，刀鋒所經之處飄落下無數桃花花瓣。

立香能看出這個像蝴蝶妖怪一樣的大姐姐早已經是強弩之末，白橡發色的男人只是揮了一下手中金色的鐵扇就擋開了這一擊。

「早就說了你的劍技對我是沒用的，血鬼術·玄冬冰柱。」

空中的水汽迅速凝結成一根根菱形冰柱，懸浮於依舊堅持握著刀劇烈喘息的女子頭頂，隨著金色鐵扇的揮舞從半空中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