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把你臭脾氣改改
「本侯來的倒是巧,剛來辭君就睡了?」
顧崢不聽,繞到床前,席靈便抱著辭君背轉過身去,用身子擋著辭君不讓顧崢看到。
這舉動,剛好叫顧崢巧了個正著,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將心頭沉重的感覺衝散了些許。
一手撩起袍角,順勢坐在圓桌前,正面著床榻。
「你可是氣惱我送白卿卿?」
一語中的。
席靈耳尖微紅,卻冷笑一聲,「真是笑話,侯爺愛送誰便送誰,我有何要氣惱的?」
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刺耳不中聽,換做往常顧崢要拉下一張臉來,眼下卻還是輕鬆如常。
「你我二人與卿卿一同長大,本是朋友,可你飯桌上卻幾次出言刁難人家,我再不送送人家,豈不是叫外人說我武安侯府沒有禮數?」
聽他一口一個「卿卿」叫的順嘴,席靈眉心一斂,扭過頭來。
譎艷的臉因怒氣而顯得有些緋紅,好似開的正艷的花,嬌艷欲滴。
那紅唇開合,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刺一般直扎人心。
「是,侯爺有禮數,武安侯府,只我席靈沒禮數,可行?」
「你……」顧崢眉頭斂起,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頭又鬆開,「我知你覺得是卿卿派人害辭君,對她有恨,但是一點證據都沒有,平白無故如此待人,畢竟不好……」
「平白無故?」席靈冷笑一聲,心下冰涼,「侯爺若是為你那卿卿當說客的,還是請回吧。」
「本侯的意思是,總得有證據……」
「慢走不送!」
席靈挺直了脊背,冷眼在他面上一掃而過,絕美的臉彷彿有霜凝結,毫無商量餘地。
顧崢深吸了口氣,沉著一張臉,拳頭緊了又緊,倏地起身,朝外走去。
「你改改你的臭脾氣,本侯也不至於每次都與你不歡而散,鬧到如此地步。」
席靈坐在床頭,緊繃著唇,眉眼之間滿是倔強。
待人走遠,肩頭忽然一垮,彷彿耗光了渾身所有力氣。
懷中辭君嗚哇叫了一聲,她垂眸看去,眼底光芒化為柔和光芒。
「別擔心,爹跟娘不是在吵架,你爹還是愛你的……」
安撫了一句,辭君重新笑了起來。
席靈眼底光芒褪去,取而代之的濃濃的疲憊。
不一會兒,杜鵑端著奚茹熬好的湯走了進來。
「小姐,慢用。」
感覺她面上神色不太對,便道,「方才侯爺來,可說了什麼讓小姐不開心的?」
「無事,」席靈笑笑,「他說我針對白卿卿是平白無故,無理取鬧。」
「杜鵑也覺得……小姐表現的太過明顯了些,如此對未來計劃,可能不利。」
席靈抬手揉了揉眉心,「我自然知曉,只是看到害辭君的兇手,實在是忍不住……」
若是換成自己的事,她定然不會如此。
上一世辭君沒能生出來,好不容易老天有眼,重新把這孩子還給了她,她心中自是萬分珍惜寶貝。
看杜鵑還是擔憂的盯著她看,席靈無奈的嘆了一聲,「我知曉了,日後不會了。」
傳聞中相府二小姐八面玲瓏,只在孩子的事上犯了沖。
只這一回,便不會了,畢竟計劃還得繼續。
那碗湯喝的見了底,席靈捏著帕子沾去嘴角多餘的水漬。
「奚茹這丫頭手藝越來越好了。」
只她沒什麼胃口,都能叫她胃口大開,一碗普通的雞湯都喝的乾乾淨淨。
「小姐可還要?」
「不必了。」席靈頓了頓,看了一眼床榻上睡著的辭君,「雇幾個人去相府每日打掃,明日起,我要重新開張做生意了。」
杜鵑一愣,「侯府的生意,小姐不都交給侯爺做了嗎?這怎麼……」
「侯府的生意,那是侯爺的,我要做的,是相府的生意。」
若顧崢不能逼的白卿卿露出馬腳,她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侯府,還得為日後的自己跟辭君做打算。
畢竟自小便跟著席靈,席靈說什麼,她便能立即會意,用力的點了點頭,「杜鵑這就下去安排。」
「後日,好似就是白卿卿的生辰了吧?」席靈忽然道。
杜鵑點點頭,「是了。」
「順帶備些薄禮,那日,可得去一趟才行不是?」
「是,杜鵑明白。」
說完便躬身退下。
席靈坐在圓桌前,一手捏了捏眉心,臉上疲憊之色浮現,漫吸了口氣,又將那疲憊之色壓下,手指輕敲桌面,捋著最近的事情脈絡。
顧崢拜託白卿卿辦事,辦的會是什麼事?
驀然想起,那日顧崢來尋她,問她什麼時候才能告訴他顧蝶的下落,她給拒絕了。
「莫非……」
席靈暗吸了口氣,眼中光芒有些發沉。
若是如此,那麼白卿卿說有了眉目,那便是有了顧蝶的下落。
怪不得她前日去了青城山,將顧蝶重新接了回來……
散碎的片段彷彿連成一串,清晰的脈絡浮現在席靈眼前。
白卿卿一直想要的就是武安侯夫人的位置,以顧蝶討好顧崢,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需得告訴顧崢,這顧蝶,是被白卿卿一直攥在手裡,為的就是今日。
但是該如何告訴?
席靈又頭疼了起來。
這些年她一直謊稱顧蝶在她手中,顧崢早已對此深信不疑。
如今她忽然說顧蝶多年以來一直在白卿卿手上,顧崢會信?
怕是會覺得她想報復白卿卿已經想發瘋了。
「罷了罷了……」席靈唇角笑容有些苦澀,深吸一口氣,將胸腔中濁氣替換,「總歸顧蝶還活著,能回來,就是好的。」
如此,顧崢也不至於整日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無所事事,流連花樓。
等到時候她離開,也不必再掛心這個男人,走的乾脆利落些。
心思斂起,起身朝外走去。
院落空空,沒有顧崢的身影,只怕早都被她方才那番話氣的不知去哪兒了。
天晴了些許,一縷光芒從雲層中透出,刺的她有些晃眼。
抬手遮了遮,眼角餘光卻瞥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從拱月門前走了進來。
一襲玄衣,猿臂蜂腰,劍眉星目,鐵骨錚錚的七尺男兒。
冷不防看到她正站在門口,腳下步伐驀的一滯,停頓了片刻,還是舉步朝她走來。
席靈心下微顫,臉上卻沒有半點波瀾起伏。
「侯爺可是有東西落在這兒了?」她嘴角勾著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