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密謀
蘇靜安喝醉了。
儘管活了兩世,她的酒量還是差得可以,一點長進也沒有。
一口下肚頭暈眼花、小臉通紅,兩口胡言亂語,張牙舞爪,三口就徹底迷糊了,安靜得很,只有僅存的一點點意識讓她時不時含混不清地嘟囔幾句。
第一口喝下去的時候,莫瞿就看出了蘇靜安薄弱的戰鬥力,想著讓她少喝些,於是就出現了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一邊,莫瞿好心好意地為她擋掉別人敬來的酒,另一邊迷迷糊糊的蘇靜安還覺得自己沒醉,拚命地搶過莫瞿手中的酒,說是要好好敬敬大家。
最後這場鬥爭以莫瞿七杯,頭腦清醒:蘇靜安三口,不省人事告終。
蘇靜安慘敗。
飯局結束,莫瞿將蘇靜安扶上車的時候,她死活不肯進去,望著黑洞洞的車廂,硬說莫瞿這是要把她送入虎口。於是就有鼻涕眼淚什麼的透明物體竄了出來,莫瞿也不嫌臟,用手帕將她的臉抹了個乾淨。他看著她通紅的委屈的小臉,半分不像剛剛那個在T台上熠熠生輝的優雅女子,不由得撲哧一笑。他背朝蘇靜安緩緩蹲下,語氣里是如夏夜晚風般的溫柔:「喏,上來。我,帶你回家。」
喝醉的蘇靜安心滿意足地一笑,歡快地上了莫瞿的背。
這一局,莫瞿慘敗。
這座城市漆黑的夜算不上寒冷,只能說涼爽。蘇靜安只覺得自己在莫瞿的背上很安心,很暖和。許是因為莫瞿有規律的步伐,又許是蘇靜安醉得實在太厲害,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坐旋轉木馬。
莫瞿的氣息像是薰衣草的花田,有些清冷的意味,但更多的,此刻蘇靜安可以感受到的,是溫暖。於是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背,希望能永遠記住這個味道。
華燈初上,微風吹拂,蘇靜安的長發不時撩撥著莫瞿的脖子和臉頰,他並沒有覺得心煩意亂,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歡欣。
他為什麼喜歡她,他至今都想不明白。只是習慣著看她的嬉笑怒罵,看她埋在書本里的樣子,看她得意洋洋朝她炫耀的樣子,看她孤單迷惘時向他索求溫暖的樣子。給予著給予著,他好像已經習慣這樣了,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早已經抽不開身。定神一想,不知什麼時候,角色轉換,反倒是他,在瘋狂地索取。好個溫水煮青蛙,哼,蘇靜安,真是耍得一手的好把戲!
這一路,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聲而勝有聲。
飯店離蘇家並不是很遠,再加上蘇靜安輕得約等於沒有得分量,使得莫瞿到了蘇家后還能有力氣給她脫去鞋襪和衣物,幫她清洗身子。
當然,門是岳母大人給開的,洗澡這事嘛,自然也是岳母大人提議的。
本來莫瞿是想試試讓蘇靜安一個人洗的,但是看她那樣子也算半個植物人了。那就只能算了,自己便寬宏大量地幫她洗個澡。況且,她的身子,自己又不是沒看過,咳咳,根本沒什麼可激動的!
誰知,莫瞿剛把身著單衣地蘇靜安抱進浴室,她便像突然清醒了似的,用力地抓住了他正在解開她衣物的手,一臉嚴肅地對著莫瞿振振有詞:「莫瞿,你是不是要給我洗澡?」
莫瞿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難道這丫頭就這麼醒酒了?
正在疑惑,只見蘇靜安又像失了智似的露出獃獃的笑容:「那你可得洗乾淨些,知道嗎……」
莫瞿一時語塞,俊臉上划滿了黑線,真是,高看她了。
隨後開燈關門一氣呵成,不多久便響起了水流聲。
水霧朦朧中,莫瞿看著蘇靜安尚顯稚嫩的臉龐,被水打濕的黑髮,白皙纖瘦的身體,努力維持著自己的防線,彷彿時時刻刻都快要潰不成軍。
給蘇靜安洗的這個澡,對他來說有一個世紀之久。好不容易將她和自己捯飭完了,莫瞿終於能消停一會兒了。
他細心地將蘇靜安的身子擦乾,輕柔地為她換上睡衣,吹乾頭髮。女孩子到底是愛乾淨,莫瞿替她刷牙的時候很主動地把嘴張開,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還很配合地用清水漱口。
當莫瞿把她抱到床上,仔仔細細地蓋好被子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
蘇靜安顯然累得不輕,頭一沾床,便昏昏沉沉地睡死過去。
彎彎的眉毛,輕輕顫動的像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嘟起的粉色嘴唇,長發如同一朵黑色大麗花盛開在絲絨質地的枕頭上。
莫瞿看著她恬靜可人的睡顏,突然想到了報復這個壞東西的辦法。
他來到客廳。蘇母還並未就寢,看到莫瞿從卧室出來,就拉著他坐下——這個女婿不知怎麼的,她越看越歡喜。
莫瞿坐在沙發上,抿了抿蘇母沏好的茶,臉含笑意地開了口:「既然靜安已經與我訂婚了,我看這婚事宜早不宜遲,不如今天我們就把各項事宜趁早定下來。伯母,您看怎麼樣。」
蘇母拉開抽屜的手頓了頓,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莫瞿隨即反應過來:「哦,媽,您看怎麼樣?」
蘇母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拉開抽屜,翻找出一本看起來有不少年頭的相冊。
「您放心,婚房婚禮我都會安置妥當,婚服讓靜安挑自己喜歡的,我會給她一個完美的回憶。」
「媽從不是在意這些虛禮的人,這些東西並不重要,只要你這個人靜安歡喜就好。我只希望,在她的餘生里,你都能好好地待她,不要教她為你流一滴眼淚。」蘇母翻著手中的老相冊,微微嘆了口氣。
莫瞿鄭重地看向蘇母:「媽,我莫瞿發誓,她,蘇靜安,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我會用生命愛護的人。」
莫瞿想起一句他喜歡的話:「我從來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是因為你,我相信有來生。「
夜色濃重得如同一抹舒展不開的濃墨,月明星稀,想來明天又該是個晴天。
此時在床上睡得香甜的蘇靜安並不知道,她的終身大事已被兩個在客廳里的人悄悄密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