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試探
「你看什麼呢？嗯？又看見了什麼嗎？」白桐發現眼前的江河烏黑的眸底夾雜著半絲恐懼。
江河右手捂住了眼睛，搖搖頭，低下頭，深吸口氣，心想，原來是幻覺。
「這是韓小美的遺物？」
「我從她家閣樓找到的，但是照片里的內景我卻完全不認識！小美並沒有其他房產！」
「你交給警方過嗎？」江河慢慢抬起身子，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的內心平靜起來。
「給過，卻一無所獲！」
白桐見江河並未接過鐵盒，就略微起身，將鐵盒放在了車後座上。
「你打開看看！」
車繼續開了起來。
江河心想，不多不少，十五分鐘。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地落在車窗上，幾乎擋住了江河的視線。
他將身邊的破舊鐵盒拿了起來。
鐵盒並不是很特別，只是一個九十年代裝月餅的盒子，盒子已經銹跡斑斑，圖樣僅能看見「月圓」和「團圓」四字。
江河右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蓋子，一種金屬生鏽后獨有的摩擦感穿透著他手心上每一個觸覺神經。
蓋子很緊，他花了點功夫才打開。
盒內有四張照片，內室場景分別是卧室，陽台，閣樓和浴室拍攝的。
還有一些用便利條分析的圖片信息，密密麻麻的小字，幾乎都跟韓小美的案件有關係。
「照片應該是在某個出租屋拍攝的！從色調和裝飾來看，很溫馨，很可能是一對情侶居住的地方。」
「看來他說的沒錯，你確實是個狠角色！」
「是他讓你找我的？」江河似乎知道白桐口中說的他到底是誰。
「怎麼跟你說呢？嗯……其實他是我爸！你們應該很熟！」
白圖。
江河最不願意提及的名字。
白圖以前是個刑警，與江河調查完最後一起案子時，因為衝動，殺了重要的嫌疑人，導致原本可以破的案子成了懸案。
同時也讓江河陷入了重大嫌疑人的圈子裡。
「嗯！白叔還好嗎？」
「不是很好，我比較忙，偶爾才會去看他！」
江河心裡明鏡，白圖早年跟妻子離婚，一直都一個人生活，沒想到找自己查案的人竟然是他的女兒。
「照片有點兒問題，並不能成為主要證據！」
「你的意思照片可能是合成的？可我找專業的人檢驗過，這並不是合成的圖片。」
忽然，一陣狂風捲起一團雨拍在了江河臉旁的窗戶上。
「不是合成的，是畫出來的！」
「嗯？畫出來的？這，這不可能，怎麼會畫的這麼真實？」
「韓小美是畫古典寫實油畫出身，仿造一副達芬奇的蒙娜麗莎還是可以的！甚至繪製鈔票模板！這四幅畫應該是她曾經最美好的回憶吧！」「……」白桐沉默不語，原本平靜的內心突然掀起一陣狂瀾。
車繼續開了一會兒又停了下來。
江河看了一眼手錶，又是十五分鐘。
「你在暗示我什麼嗎？還是想辦法對我催眠！」
江河的話好像一把鋒利的刀，直插在白桐的脊背。
「你，你察覺到了？」
「其實從昨天見面的時候你就對我進行第一次暗示，不過，並沒有讓我記起什麼！剛才兩個十五分鐘，還有你車裡的汽車香水，應該是死藤水混合的香水吧！一股藿香正氣水混合的土腥味！雖然你用茉莉花香混合在裡面，是試圖掩蓋，但這個味道還是暴露了！」
江河心想，死藤水是南非亞馬遜雨林一帶盛行，有一定的致幻作用，這女人想幹什麼？
他恍然大悟，原來這女人身上的味道就是死藤水混合的特殊香水味。
實在令人難以想象，這種特殊刺鼻味道混合其他香氣竟然能成為香水。
車子依舊停在路邊，不時有幾輛車從是他們身邊經過。
雨還在下。
雨水滑落在車窗上，匯聚成一道道水流，好像一根根線索流入江河的心裡。
「你什麼時候開始喝這種東西的？」江河在白桐的身上看見了一些殘象。
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孩躲在衚衕的角落裡哭泣，書本散落一地……
「我不記得了，我只是想嘗試著催眠你，我父親說你受過刺激，想讓我順便幫你治療。」
「催眠療法，別白費心思了，如果可以，我早就出院了！提醒你，不要用這種方法在試探我，否則我不會幫你查下去！」
白桐「嗯」了一聲，不再作任何聲響。
車繼續開，沒有再停下。
江河坐在車裡心想，十五分催眠間隔有點長，但卻是讓一個人放下心理防備，塑造幻覺，讓被催眠者進入幻覺世界，任由催眠者擺布。
白桐應該是通過他父親白圖對自己有過進一步了解。
他開始發現心中的疑惑，平靜下來，拿起四張用繪製出來的完美畫作。
卧室這一張，可以證明韓小美的生活環境清新雅緻，看樣子韓小美那一段時間應該沒有長時間畫畫。
四張照片的中並沒有看見任何有關繪畫的元素，這跟江河了解的韓小美有些不符。
第二張陽台，各種花卉，炫彩奪目。
從陽台的各種繁茂的植物可以看出韓小美是個熱愛生活的女人，而且嚮往幸福。
等等，這是什麼？
江河發現陽台的角落裡有一顆奇怪的植物，所有的植物用古典油畫的寫實風格表現的很完美，只有這顆植物僅僅用了幾個顏色進行點綴，進行了虛實處理，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確實沒辦法直觀察覺。
江河搖搖頭，拿起第三張照片。
第三張閣樓，這部分光感處理的表柔和，是落日時分陽光透過屋頂上的窗戶照在地板上。
畫面構圖完美，明暗對比強烈，十分和諧！
江河並沒有在第三張畫面上發現什麼異常，但是原本平靜的心再次掀起一道狂瀾。
韓小美似乎突然出現在三張照片里，江河的視覺神經好像觸電了一樣，疼痛難忍。
江河不禁用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再盯著畫面去看！
「江先生，江先生！」
白桐從後視鏡發現江河行為異常，忙停下車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