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課堂爭論

第二天，蕭子風安頓好梁紅玉和楊再興，就來萬松書院讀書了。wenXuemi.Com他今天有點興奮，雖然在蘇過那裡也是讀書，但感覺完全不一樣，這與他前世剛上小學的興奮勁差不多，於是一路過來一路哼著小調：「小么小兒郎，背著書包上學校，不怕風雨......」

「流氓。」趙纓絡迎面走過來又說了一句。蕭子風想不通，這人怎麼回事，怎麼一見面就喊我流氓，我可還未成年呢，神經病呀。想到這裡這高興勁卻再也沒有了。

上午基本上是先生們講課的時間，今天講的是《論語·陽貨》，當先生講到：「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他便向學生們講解起來這句話的含義：『謂處理小事何用禮樂，用以喻做小事情不值得用大的力量，也就是說有的小事情不必小題大做或大材小用。」

聽到這裡，蕭子風有點不以為然，老毛病又犯了：「先生，我覺得你這話有點解釋不通。」

「這位學生你有什麼話說，難道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那先生教了多年的書，還沒有學生反駁過他的意見，不禁楞了一下，但隨後就馬上恢復了，他對《論語》相當熟悉了，自認為不會解釋錯的。

「先生，我從兩個地方來理解這句話，首先從字面上來理解，『割雞焉用牛刀』，這句話本來就不對，自古殺雞有專門殺雞的刀，殺牛有專門殺牛的刀，殺雞的刀是用來割雞的脖子，所以刀口要鋒利，而殺牛的刀是用來捅牛脖子的，它就要求刀尖，兩者工具本身就不一樣，所以用殺牛的刀去殺雞，並不一定比殺雞的刀來的容易，所以我認為這句話有一點問題。第二，從這句話的含義來理解，我覺得先生也解釋的不對，至少是不完全的，每個人看待事情都不同，同樣一件事，有的人認為這是小事情，而有的人會認為是大事情。我舉個例子，『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大家一定聽說過這個故事，東漢時有一少年名叫陳蕃，自命不凡，一心只想干大事業。一天，其友薛勤來訪，見他獨居的院內齷齪不堪，便對他說：『孺子何不洒掃以待賓客？』他答道『大丈夫處世，當掃天下，安事一屋？』薛勤當即反問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陳蕃無言以對。陳蕃沒有意識到『掃天下』正是從『掃一屋』開始的，『掃天下』包含了『掃一屋』，而不『掃一屋』是斷然不能實現『掃天下』的理想的。而他的朋友卻明白這道理，這就是他們對事物的認識不同的緣故。再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一個神箭手和一個書生去射靶，神箭手認為射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書生去射靶會覺得很困難，而讓他們去做詩寫賦，書生會覺得很容易，反之，那神箭手就會覺得困難了，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問題，是因為他們的本領各不相同。每個人判斷事情大小的標準是不一樣的，所以我覺得這句話真正的理解應當是這樣的，每個人做事應當量力而為，做任何事應當選擇恰當的方法。」蕭子風侃侃而談，那些學生是聽的目瞪口呆，先生也是啞口無言，連趙纓絡聽的也呆了。

停了一會兒，蕭子風繼續說道：「先生，我覺得你剛才的解釋還有誤導學生的嫌疑，小事情不必小題大做或大材小用，先人有云：『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好事要從小事做起，積小成大，也可成大事；壞事也要從小事開始防範，否則積少成多，也會壞大事。所以，不要因為好事小而不做，更不能因為不好的事小而去做。小善積多了就成為利天下的大善，而小惡積多了則『足以亂國家』。如果以後我們這裡的學生出去經商，認為坑蒙拐騙是小事，工人做偽劣次等商品是小事，從軍敵人來侵犯是小事，做官，認為收刮百姓的錢財是小事，那麼百姓危已，大宋危已。」

這一席話說的先生是大汗淋漓，他沒想到他講了幾十年的文章，如今居然牽扯到國家大事去了。於是說了一句：「今天自習。」就落荒而逃。

學生們對他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當然他的話仔細想來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他也不是一個胡言亂語、信口開河的人，整個上午那先生再也沒有踏進課堂一步。

下午是五藝課，也就是學習琴棋書畫，蕭子風酷愛書法和畫畫，當然學的很用心，書法他主要學的是行書，這也是他前世寫的最多的字體，因此也寫的更為得心應手，現在他的字溫潤秀勁，法度謹嚴而意態生動，雖無雄渾的氣勢，卻具晉唐書法的風致，也有自己的一定風貌，儼然是一個大家了。

趙纓絡偷偷的瞧了一下的字，心裡也為他叫好，這樣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新的一天又來到了，蕭子風早早的來到課堂，到了上課的時候，昨天那先生卻沒有來，進來的卻是曾肇，「今天你們的先生病了，由我來為大家講課。」說完，又講起《論語》來，《論語》是大宋最重要的學科，也是科考必考的科目，因此在任何一個書院都會花時間來講解的。

今天講解的是《論語·泰伯》，當講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時候，蕭子風又有點坐不住了，但是講課的是曾肇，他不敢鹵莽，曾肇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於是問道：「蕭子風，你對這文章有什麼看法嗎。」

「學生不敢，只是有點疑問不解，希望山長為我解惑。」他在曾肇面前不敢太放肆。

「好，你說，如果我知道一定為你解答。」曾肇說道。

蕭子風又開始他的長篇大論：「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句話的意思:不擔任這個職務，就不去過問這個職務範圍內的事情。山長我解釋的可對。」

「不錯，表面上是這個意思。」曾肇說道。

「那我對這幾句話就不敢苟同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讓人不要去管本職以外的東西，也就是說農民只能做農民的事情，軍人只能做軍人的事情，做官只能做做官的事情，那我就簡單的舉一個例子：現在金人在侵佔我們大宋，屠殺我們的百姓，我們管不管，打仗那是軍人的事情。但我覺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只要是有良知的大宋人，都應該團結起來反抗金人的侵略，這樣我們大宋才不會受欺負。當然我也知道，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在其位，就要謀其政，每個人都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但我想這是最基本的。」

曾肇略微想了一下就說道：「蕭子風問的很好，正如你所說的『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抗擊金國的侵略是我們每個大宋百姓的責任，我們也在其位上，一個人在位並不只有一個，比如說學生，你們的本職是學習，但是同樣你們在家要孝順父母，那是做兒子的本分了，在書院尊敬師長，那是做學生的本分，同窗之間要友好相處，是同窗之間的本分，以後有了妻子兒女，那責任就更加大了，要做好丈夫和父親的本分了，所以學生的位並不只有一個，你不但是學生，而且你更是兒子、同窗、丈夫、父親，這和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並不矛盾，你明白了嗎？」

蕭子風點了點頭，但他還是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往下說，他怕再辯論下去，這一堂課又要報廢了。曾肇見他沒有意見了，繼續往下講解文章，直到下課蕭子風再也沒有提出問題。

這堂課對其他學生來說，真是受益匪淺，尤其是蕭子風提出來的「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口號讓人感觸良深，就連趙纓絡對他的印象也徹底改變了，主動向他道了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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