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搶1

「他是我們班的學委。」

林悅嘴角抽搐：「不是吧？又是班長又是學委的，本科生而已，還搞官官相護那一套？」

黎珂：「他們是室友。」

林悅：「哦。」

她撇撇嘴，顯然室友這層關係作為葉鵬飛下場為劉明坤干臟活的理由並不充分。

其中的彎彎繞繞黎珂自然也能想得到。葉鵬飛自己根本不參與推免競爭，和她又向來沒有舊怨故仇，為什麼願意替劉明坤做這種事？

直到坐上車返程，黎珂依舊被這個問題困擾著。

傅百城突然說：「不是被許以恩惠，撈得著好處，就是有把柄握在別人手上吧。個人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黎珂從沉思中猛然警醒。她扭頭看向傅百城，只見他雙手抱胸放鬆地靠在椅背上，已然在閉目養神。

他的側臉流暢俊美，眉毛桀驁地上揚著，自帶一種清爽而不羈的少年氣。如果世界上真有人足以恃靚行兇，傅百城絕對是其中的殺.人狂.魔。

單單是看著這張臉，黎珂緊繃的神經就略微鬆弛下來。

葉鵬飛、劉明坤、楊詩竹、李孝凌……到底哪些是表面，哪裡還有被遺漏的隱秘？一道近在咫尺，卻又觸不可及的靈感幾從腦中浮出。

傅百城能感覺到身邊有道目光一直定格在他的臉上，專註而熱烈。

哼，膚淺的傢伙。

黎珂思考了半天，餘光掃到自己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

「消零」發來兩條新消息。

李孝凌的消息她一直都是秒點秒回，此刻她的手指卻猶豫地在旁邊劃了划，才點開他的聊天框。

「消零」：黎師妹，楊學姐的事有機會我會向你解釋清楚的。

「消零」：我還是站在你這邊，我不敢說繼續期待你能信任我，但請你知道我絕對不會做出害你的事。

黎珂緊緊抿住嘴唇，鼻子酸酸的。

一句話在對話框里輸了又刪刪了又輸的心情，再也不復從前的歡欣雀躍，心動期待了。

她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對李孝凌的喜歡就像一架槓桿，他的好會把甜蜜和期待統統放大，他的搖擺亦能讓失望和難受成倍增加。

黎珂的手指頓住了。

李孝凌此刻是不是也盯著聊天框？要是他看見」黎珂」的備註名後面跟著時停時現的「對方正在輸入……」，就好像她的小心思被盡數看穿了那樣。

那道目光消失了。

傅百城忍不住睜開眼睛佯裝不經意瞟過去一眼，黎珂眼眶微微發紅，望著快要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發獃。

「誰啊？」

黎珂被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師……是我的一個同學！」

她見傅百城表情有一絲不愉快，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加上一句：「……女的。」

傅百城顯然不信，冷哼一聲，把臉撇過去不再理她。

雨和街景一齊後退著，迷離的路燈下，似乎不是車在前進，而是整個世界在向後奔跑。

他像受到這副景象的蠱惑一般，說：「我今天休息。」

時間已過了日期線，慢慢走向凌晨一點。

黎珂還在跟李孝凌的聊天框里打字，聞言隨口應了句：「哦，今天周末嘛。」

她分出一分心思注意到林悅和陳秘書兩雙耳朵豎起來關注著後面的對話，這才反應過來傅百城這句話難道是……情侶功課？

「不過明天就是申訴的最後期限，今天是我尋找證據的最後機會。嗯……沒辦法陪你，下次吧。」

她這麼回答本來合情合理，但沒想到傅百城斜了她一眼：「誰問你了？我是在跟林悅說話。」

一心吃瓜結果吃到自己頭上的林悅連忙推辭：「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去聽計算機網路安全講座，續集。」

知道內情的黎珂：「……」好傢夥，計院小男友連續集都安排上了？

在此之後，沒有人再說過話。

黎珂被傅百城甩臉色，傅百城被林悅拒絕，林悅又沒法解釋她一個純種哲學生為什麼要去聽計算機網路安全講座。傅百城一句話就能讓車裡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陷入尷尬，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很厲害了。

黎珂乾脆專心看起了李孝凌的消息。

「消零」：多元統計分析的出卷人是我們的導師，這個你知道吧？

「狂吃鳳梨酥」：嗯。

「消零」：y大的電子教務辦得步驟繁雜，一些年紀大的教授不會操作，就會把成績記錄在紙質的成績單上交給學習委員讓他們代為錄入。

說起來，就業指導課的劉老也是這樣。

把紙質版成績單交給……學習委員嗎？

「消零」：你說你的多元統計分析成績不可能這麼低，但是教授這裡也沒有存底對吧？

「消零」：成績單錄入之後還需要交還到教授這裡，和試卷原件一起封存留檔。所以我沒猜錯的話，成績單應該還在學習委員手上。

在黎珂預期中，她熬夜複習了這麼久，多元統計分析怎麼說也不可能只有68分才對。當時這門成績一下來，她腦子裡頓時只有「嗡」的一聲，天昏地暗。

誠如李孝凌所說，成績單應該還在葉鵬飛那裡，他錄入完成績后並沒有把成績單交還，而是暫時壓了下來。

「消零」：y大有一個一直為人詬病的規矩。學校官方一旦正式公布某件事情，就不會因為有學生申訴而再做修改。

也就是說，葉鵬飛和劉明坤打的主意是……

拖。

只要握著這份成績單拖過了正式推免名單公布，縱使黎珂再有本事，校方也不會為她區區一門課程分數而推翻名單重新調查了。

到那時，劉明坤擠掉她推免名額的事情塵埃落定。

而她，回天乏術。

同是九年義務教育出來的，同在一個高等教育體系之下，為什麼這些人可以懷揣如此惡毒的心思，踐踏他人的努力，毫不在意有人被毀掉未來？

她……不可能是第一個，更不可能是唯一一個吧？

黎珂緊緊咬住牙，拳頭因過於用力而微微發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憤怒席捲了全身。

手背上，不經意間傳來微涼的觸感。

黎珂的理智瞬間回籠，居然是傅百城換了個坐姿，無處安放的手無意中挨上了她捏緊的拳頭。

但當她忍不住看向他時，他又收回了手，從頭到尾沒有給過她一個眼神。

*

黎珂回到宿舍，小小的方窗上透出微微暖光。

她小心翼翼推開門，周末一向不住校的齊裕的座位上竟還點著檯燈，上床的階梯前也擺著她的拖鞋。

齊裕這星期怎麼沒有回家？

她正準備幫對方關掉檯燈，頭頂的床簾掀開，齊裕探出頭來，用口型說：「證據找得怎麼樣了？」

黎珂比了個「ok」的手勢。

齊裕向她露出微笑，無聲地：「快去睡吧。」

黎珂點點頭，回了一個無聲的「晚安」。

黎珂輕手輕腳洗漱回來，齊裕那邊的發出一陣被子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真的睡下了。她拿著齊裕收集來的劉明坤及其室友資料，在陽台上打著手電筒翻到葉鵬飛的那幾頁。

葉鵬飛因學習成績不佳，課外活動也參加得不多，早就放棄了升學準備實習。他近來正向廣州各公司投遞簡歷，不論是條件好的還是條件一般的，只要能給他面試機會他都來者不拒。

而劉明坤宿舍里除了葉鵬飛，其餘的人都是想走升學這條路的。另兩個人應數方向，正在準備考研，雷打不動，早八晚十地出入圖書館。

多元分析成績單多半就在葉鵬飛手裡。

畢竟是要上交留檔的東西，遺失的後果是很嚴重的，他不可能總是隨身帶著，也就是說他會把成績單藏在宿舍里。

要想拿到那份成績單……

黎珂立刻在通訊錄里找到一個號碼，從黑名單里揪了出來，就要按下通話鍵。

現在都一點四十多分了，傅百城不會已經睡了吧？會不會把他吵醒？

深夜給他打電話是不是太冒昧了？

……

「喂，幹嘛？」

直到傅百城慵懶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讓她的耳廓不由得開始發燙，她還在迷迷糊糊想著：誒？她不也被拉黑了嗎？傅百城什麼時候把她放出來的？

*

要想拿到多元分析成績單，辦法當然只有一個，那就是——

明搶。

傅家涉獵的範圍極廣，幾乎與各行各業都有聯繫。用形象的語言來說，就是傅家的手觸及社會各界，如同一隻巨大的八爪魚……不，N爪魚，通察四海，聯絡各方。

正快樂地盤算著這星期唯一一天休息日該如何度過的陳秘書被地震警報一樣震耳欲聾的電鈴從美夢中驚醒。

傅百城的聲音傳出來：「查一下近一個月我們這裡有沒有哪家公司收到過葉鵬飛的個人簡歷。」

一聽到老闆聲音就睡意全無渾身每個細胞都進入工作狀態的陳秘書：「……」

好的傅總，沒問題傅總，您可真是見縫插針，連休息日都不放過。

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還真有收穫。傅家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前天剛收到一封署名為「葉鵬飛」的求職信，本科應屆生，教育背景為y大數學院統計學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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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飛自我，直接更新兩章好了Y(^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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