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麼牽絆著,他們度過了忙碌而緊張的高三生活。
隱竺空閑的時間就是用來粘著吳夜來,同陶大勇他們接觸得自然少了。他們也要到各地高校參加選拔,在校的時間也有限,座位經常是空著的,老師也習慣了,他們曠課毋須請假。
吳夜來自從進入高三后,就進入他自己設定的衝刺階段,所有的課餘時間,只是複習,做題,再無其他。
隱竺有時就追著他問:「這次模擬,你又是前十名啊,你要考哪裡,北大,清華?」
吳夜來不肯透一點口風,他絲毫不懷疑馮隱竺要追隨他的決心,而他也同樣有一定要甩掉她的決心。他已經能做到對這個小尾巴無動於衷,無論是挑釁還是調戲,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當然,對付她,面不改色已經遠遠不夠,要充耳不聞,要熟視無睹。
馮隱竺對他的這種態度已經很適應,她在得不到回應之後,會自顧自的聊下去。時間長了,她偶爾也會調侃自己,「吳夜來,你發覺沒,我能去說單口相聲了,絕對不冷場。」
吳夜來卻說:「你不需要說相聲,單看錶情就夠熱鬧了。」
「像小丑?」隱竺努著嘴,揉了揉鼻子湊近問他。
他伸手蓋住她的臉,推向一邊,「別壞了小丑的名聲。」
隱竺讓他的大手在臉上停了一會兒,才雙手抓住他的手腕,拉下他的手,「你是想說,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丑吧!」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套句目前已經晉陞為隱竺閨密的楊月的話來說,屬於戀人未滿。雖然經常在一起,但超越普通同學的那種接觸,實在是有限。隱竺同其他男生也經常拍拍打打的,可同吳夜來,她就是不敢那麼隨便。楊月說,那是因為她對吳夜來同別人不一樣。
隱竺並不知道對吳夜來和大個兒他們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可說心裡話,她對著他有的時候就是會犯怵。同他說話,都要看著他的臉色,太不靠譜的話,像以前和那些男生在一起學的一些說話的小羅嗦,她漸漸都不敢說了,規矩得堪比大家閨秀。
變了一點,也不算是壞事,爸爸媽媽都說可算是長大了,有點大姑娘的樣子了。以前的那些夥伴就不大適應了,沈君飛就說:「你這是受過特訓了啊,說話的勁兒彆扭死人了。」
他對吳夜來始終是頗有微辭,「你看上那小子什麼了?」
「誰說我看上他了,我是埋伏在他身邊而已,揪住他的小辮子,一次搞定,讓他永不翻身。」
沈君飛伸手在她額頭上面彈了一下,「我看你是被他搞定了吧。天天傻乎乎的跟在他後面,我都嫌你丟人,出去別說認識我啊!」
隱竺揉著被敲疼的頭,很鬱悶的說:「認識你很光彩么,我幹嘛要和人到處說。」
「重點是認識我么,重點是你只看得到那個了不起的吳夜來。」
說起吳夜來,隱竺的眼睛忽然就眯成一條縫,「你也覺得他的確了不起吧,學習也好,球打得也好,人也正直。我跟他成為朋友之後,改掉了很多壞毛病呢。你看到我這次模擬的成績沒,你說我進京有沒有希望?」
「進京幹嘛,繼續追隨吳大帥?」
「沈君飛,你那是什麼語氣,拿我說故事呢啊?」隱竺有點不樂意,這節課是體活,對於高三的學生來說,多寶貴的一節課啊。見到他來了,顧不上沒完成吳夜來昨天布置的習題,湊過來跟他聊天,反而被他嘲笑。
見隱竺撅起嘴不高興了,沈君飛擺擺手,「你也得有故事讓我說啊,到現在,你別說名分,連個眉目都沒弄出個樣子。」
「沈君飛!」隱竺的眉毛一立,「你越說越下道兒了啊,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您什麼時候理過小的啊,」話說到這裡,沈君飛真是有點兒情緒了,「你就不識好人心吧。」
隱竺最怕別人語重心長了,偏偏飛人都被她弄得婆媽起來,「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我就剩那麼一點點自尊了,」說著話,還伸手比了一下,「我顏面無存,你這個做兄弟的臉上也不好看是不?」
沈君飛不再理她,自己隨便拎出本書翻著。隱竺見他真的生氣了,就想拿開他的書,再說幾句,緩和一下。
兩個人誰都不肯放手,正你拉我扯間,就聽得外面喊:「馮隱竺!」
隱竺回頭一看,吳夜來站在班級門口。二班三班兩個班前後門緊挨著,但都是隱竺去找他,他可從來沒過來找過隱竺。
隱竺馬上鬆開手,她已經習慣了課間的時候要老實的坐在座位上學習,為的就是讓吳夜來偶爾經過門口,偶爾瞟一眼過來的時候,看到她確實在老實的學習。沒想到,這麼久的努力,而今功虧一簣。那麼多練習題沒做不說,還在這裡跟男生打鬧。
她三步並成兩步的往門口跑,「來了,來了!」
「我的習題集呢,下節課要用。」吳夜來剛剛是去廁所,走過去的時候,已經看到馮隱竺在那裡和飛人嘻嘻哈哈的。他洗手的時候,還決心隨她去好了,可回來的時候,都走到了自己班的後門,還是折了回來。
隱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習題集啊,我本來就要給你送去來著,你等我一下啊。」她沒敢提自己還沒做完的事情。
兩個班的數學老師不一樣,複習資料選擇的也不盡相同。因為隱竺最近總是虛心求教的樣子,所以吳夜來有時候會把自己做過的比較典型的題給隱竺做,她不會的題,他也會給她詳細的解題步驟。隱竺做這些題比本班老師布置的卷子還用心呢,總感覺他在題號上面畫的紅圈圈都是紅心一樣。當然了,他標出來是為了給她看的,自然當時會想著她。
把書還給吳夜來,隱竺又殷勤的要送他回去。
「你回去吧,不是忙呢么?」這話酸得,連吳夜來自己的臉都紅了。介意么,他承認,還是有一點點的。馮隱竺有她的本事,她能讓人產生錯覺,讓他都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對她而言唯一重要的人。當然,現在看,錯覺畢竟是錯覺。
隱竺搓搓手,解釋道:「沒忙,我和飛人聊會兒,他昨天從北京回來的,下午才來上課。」
吳夜來拿著書,轉身進了教室。隱竺探著頭,發現三班教室里沒有幾個人,她就微躬著身,沖看著她的同學討好的點點頭,愣是跟到他的書桌前。
「昨天的題,我是沒做完呢。本來想晚自習前能做完的,可有幾道題,我琢磨著是要和物理公式結合起來做吧,怎麼也沒解出來。」
「我能給你留超難度的題么,哪幾題不會?」一碼歸一碼,吳夜來對他留給隱竺的作業還是負責任的。
隱竺就賴在他們班直到下課,把那幾道題的解法弄明白。她聽他講題是很認真的,不敢胡思亂想。以前有過一次,她只顧著看他,根本沒在聽他說什麼,結果被他罰把那幾道題做了一百遍。從那以後,她就記住了,跟吳夜來交往,需要注意的是專心,除了專心之外還是專心。他最討厭漫不經心的人,而她馮隱竺,恰恰是以漫不經心為性格在過日子,所以,戰勝自己,是她的五年規劃,也是她的遠大目標。
喜歡他,或許吧。儘管她不會像別的女生,把喜歡啊,愛啊放在嘴邊;儘管他們即使在一起,也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儘管誰對誰都沒有什麼甜言蜜語,可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他,每次考試,緊張他的成績超過緊張自己的,聽他一句不經意的好評,甚至比聽到老師的表揚還興奮,喜歡他,是啊,喜歡。在想到是否喜歡的問題時,就已經很喜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