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就知道自己不會這麼走運

古代的窗戶冬天糊紙，夏天用紗，這兩種材質都不怎麼能隔絕光線，所以這會兒雖然天色剛蒙蒙亮，但沐小小已經能輕鬆看清屋裡的擺設了。

床鋪不遠處就是一張花卉透雕的高足几案，上面擺放著雙層框架扶手椅式的鏡台，鏡台上層置有菱花形圓鏡一枚。

只是這枚圓鏡似乎並不是銅製的，而是更像現代那種鍍銀的鏡子。

沐小小心中疑惑便赤腳下了床，直接摸到了几案旁邊。

菱花形鏡中出現了一張白皙的瓜子臉，一對杏眼點綴其上，好似一泓深不見底的潭水。

沐小小自己的容貌跟鏡中人有六七分相似，不過現在這具身體的五官更為精緻，別小看這一點點精緻，它給沐小小整個人增添了一股美不勝收的氣質。

單就這副皮相來說，自然是極美的。

沐小小微微扯了扯嘴角，鏡中的美人兒便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這笑容讓沐小小看了都喜歡。

菱花形鏡倚靠在鏡台的「靠背」上，鏡子下部被鏡台上層邊緣所設的花式托頂住，這樣可以防止鏡子滑落。

沐小小將鏡子拿起來看了好一會兒，確定這就是最尋常的鍍銀玻璃鏡，而不是什麼銅鏡。

皺了皺眉頭的沐小小，將鏡子放了回去，單手撐著頭在思考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她這麼一撐頭，目光不可不免地就落到了窗戶上。

此時她眼前的窗欞上並沒有用窗紗，而是明晃晃的玻璃窗。

看著眼前的玻璃窗和鏡子，沐小小心裡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在學院論壇上曾有前輩說過，位面商人會有很小的幾率碰到出現過穿越者的位面。這樣的位面跟廢位面沒多大差別，因為穿越者大多會把能發明的東西都搞了，導致他們這些後來的位面商人根本無利可圖。

難道自己碰上了這種最差的情況？

沐小小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不過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哭喪著臉，也讓人心生憐惜，只想問美人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一身豆綠色比甲的丫鬟，聽到屋內的聲音從外間走了進來，「小姐，今兒怎麼起的這樣早？」

「現在日頭長了，睡不著。」沐小小隨便編了個借口。

翠晴看到沐小小光著腳坐在梳妝台前，趕忙快走了幾步，將床榻旁的一雙繡鞋拿過來給她妥帖地穿上。

「小姐，雖已過了立夏節氣，但是您身子弱，可千萬不能光腳下地，仔細著了涼。」翠晴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鏡台旁的一具多層套奩，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羊脂白玉的梳篦，給沐小小順著頭髮。

不一會兒的功夫，翠濃便領著小丫頭們魚貫而入，什麼銅盆、手巾、豬鬃牙刷應有盡有，這是要伺候沐小小晨起了。

哦不，此時的沐小小應該被叫做沐璟妍了，但是很湊巧，這具身體的乳名竟然是小小，好像是因為她生下來的時候小小的一團，所以才有了這麼個乳名。

眼瞅著翠晴似乎要給她梳什麼複雜的髮飾，沐小小忙說：「輸個簡單的垂鬟分肖髻就行了，又不出門不必那麼隆重。」

「一會兒小姐要去給夫人請安，若是梳了那樣簡單的髮飾，恐怕……夫人會不喜。」翠晴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沐小小的臉色，似乎生怕惹了小姐不快。

如今的威遠伯夫人並不是沐璟妍的生母，她的生母早在十多年前就過世了。沐璟妍五歲的時候，威遠伯迎娶了這位繼夫人李氏。

繼室的地位跟正妻是一樣的，所以名義上這位李氏就是沐璟妍的母親。但這些年兩人之間總是隔著一層什麼，再加上沐璟妍生母過世前，派了兩個能幹的媽媽給她，這十多年來兩位媽媽一直全心全意地負責她的一應起居生活，那位李氏完全插不上手。

這樣十多年下來，倆人也就維持著表面上的母女情分而已。

李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意她繼室的身份，對府里的方方面面要求都非常嚴苛，好像生怕自己比沐璟妍生母做的差一樣。

平時沐璟妍若是衣衫、髮型不符合伯府嫡小姐的身份，李氏便會說上幾句，當然不外乎就是：

「作為伯府的嫡小姐，怎麼能打扮的這麼素凈，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苛待了你呢。」

「翠濃、翠晴你們兩個不能由著小姐的性子來，你們既是姐姐選中的人，那更要仔細服侍。」

「璟妍你別怪我說得多，我這也是為了你和伯府著想。」

沐小小略微一回想，就浮現了之前的畫面，那個李氏看著面容和善，但在沐小小眼裡總覺得她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嘆了口氣之後，沐小小便沒再堅持，而是任由翠晴擺弄起她的頭髮，不過一看到鏡子和玻璃窗，沐小小的心情就沒辦法愉悅。

「翠濃，我記得之前生日，二妹送了一套《武朝九州志》，你去找出來我想看看。」

「是。」翠濃應了一聲，就去了外間尋書。

翠晴從小伺候沐璟妍，十多年的情分不是一般丫鬟能比的，「小姐，您可別怪我多嘴，哪有人給姑娘生辰禮送書的，說起來也太不吉利了。」

「二妹她是庶出，又不得爹爹喜愛，能買套史書就不錯了。這話你也就是在我跟前說說，到了外頭可不許多嘴。」

威遠伯府，除了老爺、夫人之外，小一輩的主子只有她這個嫡女和一位庶出的妹妹，在子嗣方面完全可以用凋零來形容。

聽說宗族長老已經委婉地提了兩次，讓她爹過繼一個兒子，也好有人承繼威遠伯府的香火。

這話可是讓這位威遠伯氣了好一陣子，他今年也才三十五歲，算起來正值壯年，能繼承香火的兒子肯定會有的。

這不，前幾日她爹納了第四房小妾，據說是個戲子出身，如今正得寵。

李氏對於威遠伯納妾，從來不反對。只是這些年，除了春姨娘生下了二妹沐馨蘭之外，別姨娘別說孩子了，蛋都沒下過一個，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威遠伯的身體出了問題。

當然，李氏她也沒有孩子。

忽然沐小小心念一動，抬手摸了摸菱花鏡，「翠晴，小姐我考考你，你可還記得這鏡子是幾時變得這麼通透的？」

沐璟妍從前最不喜丫鬟們一問三不知，所以沒事就喜歡拿自己從書上看來的東西考校身邊的丫鬟，翠晴、翠濃她們幾個都習以為常了。

翠晴抿嘴一笑，「小姐，這個問題您可難不住奴婢，我朝太祖驚才絕艷，不止開創了武朝，還有諸多發明物件，這鏡子就是其中之一。」

沐小小點點頭，看來這穿越者就是武朝的開國皇帝了，「那你倒說說，太祖還有什麼其他發明。」

「那可是真不少，除了鏡子之外，香胰子、香露也都是太祖發明的。」

「就只有這些了嗎？」沐小小心說要是就這些那倒還好。

「還有細鹽、琉璃、新紙都是太祖的得意之作，昨天小姐不還吩咐去裁了兩刀新紙，說是要送給二小姐練字用。」

沐小小：(⊙_⊙)，一條活路都不給人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