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父與子
被人敲醒那一刻，雎陽長久積壓發起床氣馬上就要爆發了。
雖然她不是大娘親生的，可是她在顧家哪裡還遭遇過這待遇沒想到到了皇城，她貴為天子，卻淪落到在自己的龍熙殿打地鋪，說好的她是老大她說了算呢
似乎天子的生活還沒有她一介鄉紳幺女的生活安逸自在。看來前面給她的承諾都是假的。
瞳孔無限放大了那個女人冷冰冰的臉，是伏嘉沒錯。雎陽剛想發怒，可是伏嘉卻沒有給她發脾氣的機會，不經意間已湊到她耳畔，輕吐蘭香，嘴角帶著一絲不易捕捉的笑容：「再過一會兒，婢女便來了，你不想讓他們看到皇帝衣衫不整地躺在地板上吧。」
這有意無意地氣息似乎壓制了雎陽的火氣，雎陽恢復了幾分清醒，她咬著牙起身滿臉怨艾地瞅著神色姣好的伏嘉，有火不敢發。看來這個女人休息的不錯，可倒是苦了她。
心中不免來氣，為了皇室，她還是忍了。
雎陽穿好衣衫，準備將被衾抱回龍塌之時，門不合時宜地被撞開了，從門外走來一個圓不溜球的小不點，後面緊緊跟著隨行的女婢。
「陛下，娘娘，奴婢該死，沒有照顧好小太子，這才讓太子闖了進來。」女婢見太子硬生生地闖了進來，沒有攔住，知是犯了大錯，嚇得花容失色。趕忙跪下身去，把頭埋的很低，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
「好了，退出去，將頃兒一併帶出去。」伏嘉臉拉了下來，不怒而威。
「我不走。」子頃一把抱住雎陽的大腿，朝著伏嘉搖搖頭：「母后，頃兒不想離開，頃兒已經有些日子沒有看到父皇了，頃兒想念父皇。」
「頃兒已經四歲了，不得小孩子心性。」伏嘉再次呵斥，這聲音中竟然透著絲絲溫柔，聲音中的異常讓雎陽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
雎陽看著正抱住自己的大腿不撒手的小鬼頭，心中一動。這便是太子子頃，公子暻的嫡子，宣國的太子。
雎陽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子，湊到子頃的臉龐，這麼近的距離，她可以更好地打量這孩童。雖然未張開，可是眉宇之間卻像極了先帝，也像極了自己。尤其是那靈動的眼睛，倒像母親一些。她初次見到子頃，卻覺得這孩子可愛的緊，或許這就是血緣的奇妙之處。
她的心猛烈地顫動了一下。
「頃兒是想念父皇了嗎」雎陽翹首以待，朝子頃咧嘴一笑，她的手摸了摸子頃的腦袋。
見雎陽朝他燦爛一笑，子頃也跟著笑了起來，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皇從未對他笑過，小子頃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這樣燦爛的微笑好看的緊，心裡就像吃了糖一般甜蜜，極力地點頭。
他確實很想念父皇。
「父皇，頃兒想你，你好久沒有陪過頃兒了，他們都不陪頃兒玩。」子頃說著，不由得癟癟嘴，滿是委屈，十分惹人憐愛。
雎陽也是個喜歡小孩子的主兒，尤其是自己的侄兒，這也許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面對孩童如此燦爛可愛，一把將子頃抱起，大笑，朗聲道：「今天天氣如此好，走，頃兒，父皇帶你放風箏好不好」說罷，便抱著子頃頭也不回塌門而去。
「好啊~父皇要帶頃兒放風箏去了~」小子頃聞言，眼睛立馬變成星星眼，一臉雀躍。
「侍奉好陛下和太子。」伏嘉焦急地命令道，但看到雎陽已經大步流星地離開殿內，不好組織，只能朝李安使個眼色，好生保護雎陽。
這個雎陽，當真是如此狂妄，狂妄到忘記了這是在皇宮。
日已落西山，小子頃緊緊貼在雎陽的後背睡熟了。夕陽撒在子頃和雎陽的身上，是那樣的燦爛奪目。
伏嘉遠遠地望著這樣的畫面，抿嘴不語。這樣的畫面，她也是第一次見過。似乎，只有在子頃出生的那一刻，陛下才抱子頃久一些，至此之後，再也……
「送太子回寢宮休息。」不知何時，伏嘉已走到雎陽身邊，朝旁邊奉的太監小聲低聲道。
「父皇，你以後還要陪雎陽玩耍哦。」小子頃睡眼朦朧，手上還是緊緊握著雎陽為她編的草螞蚱，閉著眼囈語。
雎陽見子頃如此，嘴角不禁上挑，這樣的小娃娃簡直是太可愛了，忍不住撫了撫他的額頭，露出慈父般微笑。
「望陛下收斂起方才對子頃的笑，先帝從未對子頃如此。」待眾人屏退，伏嘉沉聲對雎陽警示道，雎陽笑的如此沒心沒肺，很容易讓人疑惑。「陛下知不知道，最近宮中已經對陛下最近怪異的行為議論紛紛了。」
可是雎陽並非尋常人，她的腦迴路也不像尋常人一般，雎陽聞言，挑眉凝望伏嘉，一臉恍然大悟，話鋒一轉：「怪不得，子頃言語中儘是委屈，他言父皇從來都是一臉嚴肅，也言父皇很少與他獨處，他每日的功課便是功德聖賢，他很不開心。」
「先帝十三歲登基為帝，少時便已讀萬卷書，若此時不對子頃嚴苛，將來家國重任子頃如何扛下來子頃喪父，他若不快點成長，如何看當大任望陛下今日之行為，莫再出現。」
伏嘉儘是嚴母之辭，這一番話將雎陽堵的心裡並不舒暢。她只是盡了一個父親的職責而已，看到自己的「兒子」這麼伶俐可人，她只是沒忍住……
「可是皇后並沒有阻止我，不是嗎你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是渴望的，渴望朕能與子頃多些接觸，多些疼愛，不是嗎」雎陽駐足，雙手負后，側目包含深意地凝視了伏嘉。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小孩子應該在開心的環境中生長。她雖然不被大娘和另外兩個兄長喜歡，可是爹爹和大哥，卻視她如己出……
可是，先帝卻從未願意對子頃和顏悅色。
一種莫名的氣流在兩人之間涌動，令伏嘉輕輕皺眉。其實內心糾結的最是她，她一面想……
正當雎陽再想開口之時，發覺他們的不遠處一抹粉色的倩影，在眾丫鬟的攙扶下正向他們走近。
呵，好大的陣仗。
「這什麼人」雎陽直起腰板，眼神目不轉睛地盯著朝著她款款走來的女人。
呵，這女人帶著侍從居然比她這個皇帝還多，看來身份不一般。
「這是遠安太平侯徐坊之女徐如意。」伏嘉的視線也朝向了那邊，面無表情地開口。近日事情諸多繁雜，她倒是把她忘了。
哦，侯爺之女。怪不得。
「先帝為拉攏徐坊，上個月娶了侯爺之女，可是大婚之後，先帝身體便每況愈下。」
不是吧，才新婚一個月，就當了寡婦。作為女人，雎陽替徐如意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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