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3)
匯通商會的會長蔡同躍,又是一個鹿都舉足輕重的人物。三青嘴角冷笑了一聲,還真是湊巧啊。
尚忠誠心領神會說:「我在等您的時候就已經安排人去署里調匯通商會的資料了,一會到了鏡花堂酒樓,應該就可以看到相關的資料。」
三青點了點頭,並沒有表示出欣賞的神色,在他的眼裡,這些事尚忠誠必須要做到。
「因為……因為找不到您,我在鏡花堂酒樓停留的時間大約一小時左右,初步了解情況以後便趕往菊花商會的玩具廠,那邊的情況……」
「別急,一個一個來,」三青打斷了尚忠誠,「鏡花堂酒樓的報案人是誰?」
尚忠誠點了點頭:「報案的人是酒樓的女經理,叫戚美美。」
「戚美美?」三青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沒有任何的印象:「在酒樓里發生這麼大的動靜,酒樓的管理人員期間就沒有絲毫的察覺嗎?」
「科長,鏡花堂酒樓說是酒樓,實際上與沉雁一樣是個私人會所,私密性做的非常好。」尚忠誠解釋道:「雖然鏡花堂酒樓地處市區,但佔地面積並不算小。裡面的環境……您到了之後就什麼都明白了。此外,一旦客人進入包間后,服務員除非得到特別的允許是不會也不能靠近房……房子的。這也就是為什麼酒樓的管理人員沒有絲毫察覺的一個原因。」
「房子是什麼情況?」三青聽得出來尚忠誠似乎在描述上有困難。
尚忠誠想了想:「鏡花堂酒樓里沒有所謂的包間、房間,實際上是獨立的房子……」
「好,」三青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到了現場一看就會明白了:「女經理又是怎麼發現的呢?「
尚忠誠又翻了翻本子:「從戚美美的口供來看,她與蔡同躍非常熟悉,是長期而且穩定的客戶。按照她的說法基本上她會在熟客用餐一個小時左右,不用通報就可以進去敬酒。敬酒也屬於她們的服務內容之一。」
這些聽上去到也合情合理,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在三青看來太合乎情理的卻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太自然。
尚忠誠似乎想起了什麼,補充說道:「科長,差點忘了。這個鏡花堂酒樓也是菊花商會的旗下的產業。」
三青先是詫異,而後嘴角又露出亢奮的神色,冷哼了一聲:「到哪都離不了菊花商會啊。」
說話間,他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鏡花堂酒樓很好找,也很好認。因為它與周圍的建築物有著天壤之別。在霓虹閃爍的現代化建築群里,它就是一個鶴立雞群的存在。
鏡花堂酒樓座落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門頭是古代中式府邸,檐篷飛峭,紅牆碧瓦,氣魄非凡。門前兩隻巨大的石獅更是厚重崢嶸。中間的紅色牌匾上寫著三個燙金大字「鏡花堂」。從外面看裡面就是一座宏偉巨大的高樓。
此時,門前已經停了幾輛警察署的公務車,也拉上了警戒線。在門口的警員見三青來了,便迎了上來,紛紛舉手致敬。
三青並沒有理會,而是由尚忠誠領著直接進了大門。他們繞過影壁時,三青留意了一下,上面的石刻是在一片祥雲中,有上下兩個人物呈對角構圖,卻不知道是個什麼故事。他們穿過露天的滿是花草的庭院,便是古香古色的大堂。這種庭院的設計讓三青感到無比的熟悉,暗自思忖:菊花商會對中國文化還真是從一而終,無論是孫大義的家中布置,沉雁會所,以及這鏡花堂都是相似中式的古建築風格,到哪都一樣。
大堂里除了有兩個警員之外,一個迎賓都沒有,顯得有些空曠冷清。
「科長,我把鏡花堂的服務人員全部控制在後面的員工休息室里了。」尚忠誠解釋道。
三青點了點頭,尚忠誠這樣處理是對的。
「往這邊走。」尚忠誠領著三青向大堂右側走去,不遠就是一條愜意的游廊,兩排紅色的燈籠一直蜿蜒到很遠,看起來裡面的空間不小。游廊的下方是個淺水人工池塘,池塘底部布有燈光,能看到水中的魚、蛙;上方的空間是不是露天的,層高不低,目測有十幾米高,頂部同樣也零星布了一些燈光,似乎有點仿夜晚星空的樣子,上下呼應把池子映襯的波光粼粼,聽著水聲蛙鳴,頗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意味。
他們走了一會,越往深處走,水霧之氣越重,燈光便越顯得羸弱,除了水聲蛙鳴之外就只有他們踏在木板上的聲響。三青明白了為什麼尚忠誠說到了這裡就清楚了的緣故,一兩句話確實很難描述清楚。他們路過了一個水中亭之後,就隱隱約約看了一個飄在水霧中的閣樓。閣樓並不高,分了兩層,上面一層是一個觀瀾閣,不大,卻也顯得有些氣魄。飛檐的四周掛滿了紅色的燈籠。隱約看見上面掛有一個牌匾,上面寫著「煙波浩渺」。
他們走過一個木拱橋以後,便看到了「煙波浩渺」的宅門。隔著潮濕的霧氣就聞到了血腥的味道,除了流水的聲音,蛙鳴已經聽不到了。
太安靜了。
三青皺了皺眉頭,這股熟悉的血腥味讓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安。他一把拉住了正在前行的尚忠誠。
「科長……」尚忠誠好奇的問道。
三青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睛緊盯著「煙波浩渺」,裡面有燈光。
「你走的時候,這裡你留了多少人?」三青壓低了聲音。
「我走的時候,這裡我留了七八個人,門口應該有……」尚忠誠這才注意到門口竟沒有人站崗,也沒有任何的聲音,頓時反應了過來,迅速將槍掏了出來。
「別慌,」三青盯著「煙波浩渺」,從裡面的光亮來看,裡面完全沒有人走動的影子:「記住,如果裡面有變異人,切記不要糾纏,也不要追擊,自我保全是優先選項,明白了嗎?」
尚忠誠驚訝的看了三青一眼,點了點頭。
三青交待完后持槍在前,尚忠誠緊隨其後,兩人一步步靠了過去。
水霧瀰漫,紅色的燈籠將水面映襯的越發的詭異。三青的頭髮已經完全浸濕了,頭髮貼在頭皮上讓他感到不舒服,更讓感覺不適的是潮濕的空氣里混合的血腥味,陰冷、令人反胃。每踏出去一步,腳下的木橋都會發出輕微的響聲,此時此刻,這些輕微的響聲都像是響雷一般讓他心驚肉跳。他把呼吸的頻率盡量降到了最低,讓自己的神經調整到了最敏感的程度,變異人的兇險他是深刻領教過的,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這段距離並不遠,他們卻像是走了一年,未知讓他們感覺時間被無限延長。他們終於摸到了大門處。
三青耳朵貼在大門聽了一會,對尚忠誠點了點頭。尚忠誠心領神會,雙手猛的一推門,滾了進去,三青沒有停留,緊隨其後閃身闖了進去。兩人迅速抬槍探看了正堂里的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西側的飯廳一片血海,顯然就是案發現場,東側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警察,所幸的是沒有任何人受損,應該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兩人並沒有停止行動,快速在側廳、後堂以及二樓的觀瀾閣又仔仔細細的搜了一遍,並沒有任何的發現,才轉回來。
三青皺著眉望著飯廳,場景還是那麼觸目驚心,其血腥程度不亞於孫大義家中的慘狀。大到離譜的圓形餐桌,還在緩慢地旋轉,原本上面應該盛滿了美食的餐盤,現在卻堆滿了人體的各種器官、內臟和肉塊。這哪裡還是什麼美食盛宴,分明就是惡魔的餐桌。四個人頭被一字排開,放置在桌面上,雙目瞪圓,被恐懼填滿。
尚忠誠從東側跑了過來:「科長,警員們都沒什麼大礙,應該是受到了重擊沒有任何損失。一會就能醒過來。」
三青並沒有搭話,他感覺到了異樣,發現了什麼。他拉過尚忠誠的武裝帶,將警棍抽了出來,輕輕一甩,警棍便伸長了。他向人頭走了過去,在中間的一個人頭觀察了一會,這顆人頭的嘴唇間露出了一個褐黑色的小角,如不細心觀察是很難發現的。他皺了皺眉頭,將警棍塞進人頭的嘴裡,漏出了小角的更多面積。尚忠誠也看見了,快步走了過去,右手捏住人頭的下巴,左手掐住上顎,雙手用力一分,嘴巴被掰開了,在舌頭的上面躺著一方三分之一手掌大小的東西。
三青捏住小角把東西抽了出來,看清楚了上面的東西,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尚忠誠把頭湊過去一看,這褐黑色上東西上有一個三角的圖案,三角的中間是一個圓點。他感到奇怪,想問卻又不敢打斷三青的思考。
「你是不是很想問這是什麼?」三青將東西遞給尚忠誠,尚忠誠接了過去,看不出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