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她為什麼不來找自己呢
拔腿沖了出去,可出去沒幾步,又停下來。狠拍了拍自己腦門,囔囔道:「哎,東西!」
於是折返回來,收拾起他們這一月以來所用的東西。
哼著支輕快小曲兒,面帶笑意,連動作也不由自主地比平時快了很多。
他先把自己和妻子周莉嫚的帳篷行囊都收拾好,也正側方面等著看有沒有人回來?然後再把謝淩那複雜的帳篷和衣物也都收拾好。
左一包右一包,直到全部收拾完畢,沒一人回來。眼看那飛機從剛開始的小白點徹底顯行,到現在變成連旋翼和尾槳都隱約可辨,乃至艙門上以紅漆印著「某某電視台」字樣及商業圖案。
沒辦法了,大概是大家都在岸邊直升機預訂降落的地方集合了。於是他也匆匆趕往岸邊。
腳下不由自主地連蹦帶跳,哪怕山路崎嶇蜿蜒,樹根和碎石凹凸不平,並不能阻止他的步伐。卻在途經一段較為稀疏矮小的林中,他停了下來。他看到兩個身影。
謝淩和余東瑞。
謝淩把余東瑞的雙臂抓得很緊,臉龐微揚,臉上掛著淚痕。她的眼睛在盯著余東瑞,神情中卻透著絕望。
而余東瑞,臉面微側,有意避開謝淩的目光。由於後腦對著范久宇,他看不清余哥的神態,卻清清楚楚看到一個動作。
他推了把謝淩的肩,待對方被迫退開后,垂下頭撣了撣剛剛被謝淩抓過的衣袖位置,似乎很是厭棄。
看到這個動作,范久宇腦子裡第一反應是暴露了。自己剛才「欺負」謝淩的事,余哥可能知道了。
她們現在,估計就是在說這事兒。
而自己沒有勇氣甚至權利上前解釋兩句。剛剛想好的一系列說辭,基本毫無用處。
隨著余東瑞一聲低沉的「滾開!」剛準備要走,謝淩再次跟上去抓他的手臂,說道:
「算我求你了。一定要幫我,只有你能幫我了。余東瑞……」
這次余東瑞沒有回答,他冷酷地一甩手,「啪——」耳光清脆而響亮地打在謝淩臉上。
范久宇愣住了,謝淩也愣住了。與此同時,他看到就連明明故意而為之的余東瑞也愣住了。神情之間,竟有著意想不到訝異。
他還是不能做什麼,沒資格做什麼。除了眼睜睜看著,一個男人施暴一個女人。
不過說來也是,自從余哥他們家集團的實力在圈子中嶄露頭角到現在蒸蒸日上,兩人從十歲起就互相認識,到現在,從來都是他對感情不認真,卻沒見過哪個女人對他不認真。
他可以對女孩子們一夜情義,卻沒有哪個女孩子敢對他水性楊花。至少門面上不會,都忌憚他F集團三公子的身份。
如今謝淩是他的未婚妻,還在糊裡糊塗的情況下和自己……算做兄弟的和准妻子都對不起余哥,他氣不過是情理之中的。
可恨自己,竟什麼都做不了。
只見余東瑞趁著謝淩沒回神期間,用力拽回胳膊又走了。謝淩又追上去,又拽上他的胳膊連哭帶求,看起來似乎已經到了崩潰邊沿。
她很衝動,幾乎沒有理智可言。因為這件事,她這個身份是四人中最尊貴的人,甚至可以向余東瑞下跪。
眼看著膝蓋已經彎曲身子下沉,就要跪到地上。
「余哥!謝淩,原來你們在這兒!」
自己的突然出現,果然另兩人都愣了神。
對視中,謝淩連忙別過臉去不願看他。也順勢站直身子;而余東瑞,吃驚沒多會兒,看范久宇的眼神立刻變得極其古怪。
意味深長中,帶著狡黠。讓人捉摸不透。但有一點可以確認,他確實已經知道自己和謝淩的事了。
范久宇深深吸了口氣故作鎮定,換上喜悅的表情跑過去,說道:「快點快點!直升機來接我們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吶,東西我已經替你們收拾好了,我們快走吧!」
聽到這句話,兩人神色並沒有意料之中的興奮,看來都已經知道了。而遞出右邊的包,始終沒人來接。
范久宇看向余東瑞,余東瑞雙手插在褲袋之中,看向謝淩。范久宇也看向謝淩。而謝淩,始終別著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和哭得紅腫的眼睛。
「咳,我替你們拿著吧。不過我得去找莉嫚,得先走了。你們快點啊!趕緊去岸邊集合。」說完,又挎上包,轉身快步離開。
沒人挽留他。
出了那個是非之地,沒走幾步,忍不住刻意放慢腳步,他屏息凝神豎起耳朵,聽到身後響起窸窣的腳步聲。先是一個,沒走幾步,變成兩個。
范久宇默默回頭,果然又看到謝淩追趕上余東瑞,去拽他胳膊的動作,又被粗魯甩了開來。
余東瑞刻意壓低聲音吼道:「夠了謝淩!你是不是瘋了?我警告你,別再胡說八道了!趕緊走。」
「余東瑞!」謝淩喊出這句話時,可聽出那聲音中有著無限哀怨和悲憤,她已經神志不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眼淚流入口中,苦澀無比;唇瓣咬出血來,又帶著腥味。苦澀和血腥混合在一起,就像她現在的神情一樣。愁腸百結。
她摸了把眼淚,放開出血的唇,點頭道:「好,你就算不幫我,替我轉告給謝家人總可以吧?這你都要拒絕?」
余東瑞皺起眉頭鄙夷地看了一眼,扔下兩個字,走了。
「妄想。」然後又說道:「要是不想惹麻煩,就把你脖頸上的紅痕遮一下。」
謝淩頓了頓,立刻拉上外套拉鏈直至下顎處,又追趕著過去。
其實認真算下來,認識謝淩也已經五六年了,范久宇實在想不明白,以謝淩那孤高自傲的脾氣,尤其變美了之後,都被這麼侮辱了到底為什麼還要對余東瑞糾纏。或者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在被一拒再拒之後,寧願不顧尊嚴下跪來請求幫助?
這島嶼上生存的可不止余東瑞一個男人啊!但凡她能夠看得到自己,說一句「范久宇,幫幫我」。自己也不會拒絕。尤其是……那件事發生以後。
無論歉疚還是人情債務,可別忘了在物質上余哥能給她的,自己一樣能給。甚至更多。
只要她要,只要我有。
可她,為什麼不找自己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