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酒店賓館走廊。

十五樓。

這裡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按理說監控室那邊理應發現這裡的戰鬥前來支援了才對，然而這麼久卻遲遲沒有動靜。

可見敵人是有備而來。

但是舒冉卻因此感到慶幸。

說原因也很簡單，敵人的能力強大且令人防不勝防，這時候旁人的支援便不是援助，而是扯後腿。

當袁鈺持槍對準舒冉的腦袋上時，緊張的氣氛讓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瞬。

他並沒有立即開槍，而是移開了槍口，改成對準舒冉的腳踝。

他要的是活口。

袁鈺看著舒冉，就像看待一隻掉入陷阱的小動物。

他的異能可以修改生物的認知和記憶，針對個體，首次修改的作用時間在3秒內。

別看這三秒的時間很短，但人們作出的某一個決定，往往只是剎那間的一個念頭。

而人的大腦是很複雜的，認知衝突還會造成精神衝擊，具體描述就是，他的異能作用成功后，被施加他異能的人往往會在錯誤的認知中看到認知範圍內的幻覺。

而且……

「而且，你的異能只要成功使用了第一次，接下來每一次使用異能，對那個個體的影響時間就越長。」

袁鈺第一次對她使用異能是在把水果沙拉遞給她的時候，那時他們的手有略微的接觸，也因此舒冉中了袁鈺的異能。

第一次施加異能必須接觸到，而且有種過時不候的意思，首次的異能效果也不強大，不然袁鈺在那一刻就能暴起擊殺她。

在她回到房間后不久，袁鈺就給她思維認知里加上了「看到最恐懼」的東西。

也就是說，她方才看到了黑霧，還有因為不能使用異能而被黑霧擊中的感覺都是她自己想象出的幻覺。

是她自己設定出來的。

只有對準舒冉腳踝那次的子彈才是真實傷害。

當然，因為吞噬的緣故沒能傷害到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舒冉把腳及時的藏了起來，導致袁鈺沒能發現。

不過袁鈺依然警覺地抽出腰間的另一把槍。

這是一把克制異能者的槍，當異能者被擊中，異能者的異能力便會被暫時壓制、封鎖。

他得到的情報中，有猜測流落在外的祁族二子是名異能者，只是他一直沒見少女動用異能，哪怕在被他用槍頂著頭的那一刻也沒有使用，所以從開始到現在他都是用的普通的槍，避免浪費特殊子彈。

只是現在情況有些詭異，他不知道少女是否擁有類似讀心的異能，但在聽到少女對他異能的描述分毫不差時，從各種生死局活下來的他瞬間警鈴大作。

「你是異能者？」袁鈺問著，毫不猶豫的朝向舒冉射了一槍。

冷冽的槍口，精準的對準舒冉所在的位置。

然而見到此目，舒冉不躲不避，只手撐著地面竟像是任命般不再掙扎，眼見著子彈擊中她的腹部，她也只是皺皺眉頭，另一隻手捂住被射擊的部位。

她緩了緩。

也沒回答對方的問題。

「這真是一把好槍。」舒冉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異能被影響到的力量，和她小時候被關在實驗室帶著的那個可以剋制異能的鎖拷的力量一模一樣。

她歪歪頭，甩開面前遮擋住眼睛的髮絲，竟有一種虛弱的瀟洒：「你不打算殺了我嗎？」

這種時候，經驗豐富的殺手都會選擇殺掉對面的不確定因素了吧。

還是說，因為她把自己的臉和嘴唇塗了白，導致外觀過於弱不禁風？

這個難道還是個顏控？

舒冉胡猜猜對了。

哪怕舒冉自己並沒有把這一點放在心上。

誰還不是個顏控啊，只要在重要的事情上掄的清，那便無傷大雅。

作為一個合格的潛伏者，袁鈺雖然是被舒冉外觀的「柔弱」影響到了，但他也知道，越是脆弱的人，心裡越容易住進瘋子。

他已經開始認為舒冉有「瘋」的因素了，這一發現，讓他突然覺得自己撿到寶了一樣，有些激動，他用那雙帶了黑色美瞳的雙眼更加認真盯著舒冉。

他與少女橘色的眸子對視著，他這才看清，少女的眼睛里有著對他的警惕，卻沒有敵視和厭惡；有忍耐，卻依然盛放著笑意。

真美麗啊。

但還不夠，袁鈺沒說話，平日里克制的情緒愛好此時像水葫蘆一般瘋狂的蔓延生長。對舒冉抱有某種期待的他已經打算送舒冉第三槍了。

舒冉終於有了種對面脫下了那一身假皮的感覺，她不禁感嘆。

又遇到神經病了。

沒法，幹這一行的，尤其是屬於異能者的一批人，總會有或大或小的怪癖。

只不過這次遇到的對手能力還算不錯。

舒冉內心冷靜，但在肢體上表現得更為緊繃，像是在強忍著恐懼，也像是孤注一擲來面臨死局。

袁鈺突然覺得自己眼睛上的黑色美瞳有點礙事。

舒冉放輕聲音。

「你不敢靠近我，嗯？為什麼？」她察覺到袁鈺的殺意，依然語氣嘲諷，也不怕激怒對方，「我明明被你擊中了兩槍，一槍在腳上，一槍在腹部。」

「你大可以對自己有點信心，畢竟你的異能……你離我越近，你的能力效果越強不是嗎？」

「砰砰——」

袁鈺眸中蔓延著昏暗的顏色，他沒克制住自己的手，他憑藉自己的心意朝向舒冉開了兩槍，子彈擦著舒冉的臉擊中舒冉身後的牆面上。

出乎他的意料，但也能夠接受，子彈在少女的臉龐擦過後，灼熱的氣流並沒有劃破少女的臉頰，那有些蒼白的臉上，連一絲紅痕都沒能留下。

看起來陶瓷一般的身軀，原來是鑽石嗎？

「哈哈哈哈哈哈……」青年破開了面無表情的假面，低聲笑了起來。

笑聲變態極了，哪怕舒冉聽多了這種笑聲，此時也覺得毀耳朵。

袁鈺目光灼灼看著舒冉，就像看到一隻可口的、可以細細品味的獵物一般，帶著興奮和熱情。

還有殘虐的毀滅欲。

「surprise！你很有趣，親愛的小姐。」

舒冉惡寒的抖了抖。

最近這種類型的變態怎麼這麼多，難道變態的方向也有流行趨勢嗎？

還有這個正宗的嘆詠調，這傢伙難道是個法國人？

她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他聽完舒冉的話，竟真的向舒冉的方向慢慢走近，依舊是高高在上宛如上帝的語調：「你放心，我現在不會殺了你的，」他看著舒冉的臉，越看越滿意，「你會是我們最精緻的人偶！」

舒冉注意到了他說的「我們」這個詞。

看來他和他同伴關係不錯。

好到可以共享獵物。

她用一種鄙視挑釁的目光，打量距她足有半米距離便停下步子的袁鈺。

「呵，你這麼膽小，莫非你的好兄弟也是這般？難怪狼狽為奸。膽小鬼，你的異能在觸碰時才能夠發揮最大的效果吧，你為什麼不敢過來呢？」

「你真是個聰明的姑娘，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袁鈺睜大眼睛，少女每一句話都說中了他的異能能力。

他很興奮，甚至完全不在意舒冉貶低了他的兄弟。

他果然邁開那不足一步的距離，蹲下身，在發現少女右手將要撩開裙邊時，伸手按住舒冉大腿邊的匕首柄部。

並且在少女準備反抗掰開他的手時，他迅捷的握住少女的手腕，掰到少女的背後。

「不要用這種小動作，雖然無傷大雅，但實在沒有意義不是嗎？」他說話的語速像個貴公子一般，在握住舒冉手腕的時候，他緊接著發動了異能。

看著神色終於倉皇起來的少女眸光漸漸變得黯淡，袁鈺小心翼翼的把少女抱在懷中，這便是研究員對珍稀的試驗品愛護的態度。

他快樂的抱著戰利品：「小人偶，你安心的睡吧，我會認真改造你的。」

當男子說道「改造」的時候，懷裡少女的指尖動了動，把兩指指縫間的針狀物丟了出去。

黑色的細針落在地毯上，和男人落地的腳步重合在一起，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此時，認為自己滿載而歸的男子殊不知，自己懸懸躲過了一次危機。

所以，當祁煜寧和商芮趕回來后，面對著就是空無一人的房間和牆壁被損壞的走廊。

祁煜寧站在門外，可怖的氣息一瞬間浮起。忽然間，她的眸光定在走廊地毯上的一處，走過去彎腰蹲下，在地毯間看到了一個不應存在異物。

她要來一雙手套，捏起了躺在地毯上的一根黑色啞光的細針。

商芮從房間里走出來：「房間里只多出一盒水果沙拉，和樓下確認過，是二小姐點的。盒子里雖然水果是滿的，但叉子有使用過的痕迹，我檢查了一下，初步發現裡面沒有可疑物質。」

「還有，洗漱間內您的防晒和粉底液有被移動使用的痕迹，旁邊還有二小姐帶來的橘子味的香料粉，二小姐說裡面摻雜了橘子味的香精還有其他東西，警告過我不要用它泡水喝。」

原因是給她喝了浪費。

聽聽，這是人話嗎！

商芮想到她剛在洗漱池看到的地面分散著的不起眼的粉末，還依然殘留著橘子的氣味，一看就是用時倒撒了的場景。

所以二小姐的意思是，灑在地上也好比給她沖果汁喝！

可惡！

未曾見過橘子汁和涉谷源一郎出產的香料的商芮內心凄苦。

完全沒想到這是舒冉難得的良心發作。

房間內的大致物品擺設祁煜寧也都看過一遍，商芮也就省略彙報了。

「監控旁邊被貼了屏蔽裝置，無法查閱最近兩小時的信息，除了這些，二小姐沒有留下其他訊息。」

也就是說，舒冉此次離開，並不在最初的計劃內。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看到了祁煜寧手中的細針，細針的模樣非常眼熟。

「這不是二小姐前幾天削的木針嗎？這針是泡了什麼？」這麼黑。

一看就有毒。

「是燊燊從那邊帶來的，據說是獨有的麻藥。」知道這件事的祁煜寧回答。

她叫了舒冉的小名。

這個小名原本是她的，但她們六歲那年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綁架，使得交換名字后沒能更換回來，直到現在。

祁煜寧身上的氣息越加的浮躁，縱然她看出來這木針大幾率是舒冉有意扔在這的，她也不可避免的擔心突然失蹤的妹妹。

六歲那年的那場綁架，同樣是她最大的陰影。

「少主？」

祁煜寧目光移向商芮。

商芮被祁煜寧眸中類似於想要鞭屍般的殺意嚇了一跳，她意識到少主心緒不穩，連忙安撫道：「二小姐的實力我們都有目共睹，這針一定是二小姐故意留下的……」

「我知道，」商芮的話被祁煜寧打斷，「但現實就是，哪怕我們知道她現在暫時沒事，但是失去所有線索的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但是，這場計劃明明是她安排的。

是她在妹妹回國前，她跟妹妹商量了關於回國的計劃，她們會在回國后不立即回到家族，而是在外逗留玩樂，以此引起不法組織的注意，藉機清除卧底在自己國家的蛀蟲。

畢竟她和祁族族長，也就是他父親不和，是有目共睹的。

結果，蟲子冒了頭，她不僅沒能抓住，還又一次丟了妹妹。

她怎麼這麼蠢！

商芮此時也很苦惱。

原本的計劃是讓二小姐拖延時間，如果能把敵人全部捕獲是最好的，實在不行，她們也能留住襲擊二小姐的那一個。

畢竟二小姐的能力對於敵人來說也是很猝不及防強大，為防萬一，少主有交代過抓不到活口直接殺了也無所謂。

二小姐本人的安全最重要。

二小姐她……

嗯？

商芮忽然間靈光一現。

「少主！」

用不著商芮繼續說下去，顯然祁煜寧也反應過來，她甚至在商芮叫她之前，拿出了口袋裡舒冉給她的手機終端。

在追蹤錶盤上，竟莫名多出了一個信號，此時在高速移動著。

兩人下意識呼出一口氣。

商芮一時失笑，不由得佩服二小姐。

這後手布置的太充足了。

祁煜寧終於緩和了心緒，她招呼著商芮；「走，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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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的主角在搶我的筆！

我原本只是想寫舒冉撞到了一起兇殺案。

我原本是想讓姐姐抓住居民樓的那個殺手，舒冉活捉偷襲她的潛伏者……

但我萬萬沒想到，目前結局的朝向很微妙……

我就不應該認為舒冉會乖乖跟隨大綱走，她很能搞事！

她都把她姐整出心理陰影了……

——這一章開始顯現了姐妹倆的衝突。

有點不明顯，大概說一下。

姐姐常年作為老大，在彭格列指揮守護者、部下做事。她的部下不會刻意跳出她事先安排的計劃，即便有，也會事先向她報備。

她的配合是將整體歸一的聯合，屬於「穩定」。

舒冉作為情報網的指揮官，通過操作多條零散的線使之匯聚一點，達成她想要的巧合。

她的配合是高高在上的，她在一切行動中起到干擾或者聚合的作用，是讓敵人琢磨琢磨不透的「變數」。

穩定和變數的合作其實不難，難就難在她們倆都是發號施令的人，她們的性格都不是會退縮的，相互包容的前提只能是通過時間來磨合，提高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