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夜深人靜,空曠的天空零星點染著幾顆閃爍的星子,樹影婆娑,蟲鳴聲時而響起時而沉寂,就連埋伏在草叢中的人們微弱的呼吸都彷彿融進的空氣里。
忽的遠處響起一聲槍響,緊接著的是悉悉索索壓低的說話的聲音,零散的槍聲並沒有讓埋伏的人們慌亂起來,直到有流彈擦過為首之人的眼角,恰好事先派去試探敵情的人傳來了消息。
前方,港口Mafia和流沙會在交火。
流沙會的人雖然一直有在警惕著港口Mafia偷襲,但誰能想到對面是光明正大的襲殺。
流沙會的這個據點,估計很快就會被攻破。
畢竟雙方的戰力根本是不對等的。
「艹,他們裝了消聲器。」這片區域的第三方勢力——[無角]的頭目暗罵了一聲。
不過也是,流沙會的這個據點裡鐳缽街的死區太近了。
死區是鐳缽街以外的人對於鐳缽街的某些重點危險區域的總稱,死區的分佈少有變更,因為死區往往代表著那裡有強大的勢力坐鎮出沒。
鐳缽街內的組織團體之間的關係向來是涇渭分明,且永遠都逃不開衝突和利益關係,然這只是他們鐳缽街內部勢力的相處方式。
非成長於鐳缽街的組織團體,若是侵犯了死區,便會榮登整個鐳缽街的黑名單。這時候便沒有那些給新人一次活路的機會這種不殺人的難得仁慈的處理方式,登上了黑名單,就相當於立即登上死亡名單。
鐳缽街這種詭異的團結和共識總會讓人不思其解,這其實是一種特殊的秩序,秩序的雛形發生的時間已經不可考,但是這裡有一個只有經驗豐富的「老」人才知道的秘密。
——這是曾經差點統領了鐳缽街,被他們冠以[王]的稱號,外界稱之為「幽靈」的那位強制給予他們的秩序。
如果侵犯死區的人僥倖在鐳缽街範圍內活了出去,為了那人的小命,以後最好離鐳缽街有多遠滾多遠,因為鐳缽街的人們很少會閑得無聊離開鐳缽街去追殺侵犯死區的人的。
可以說,鐳缽街和橫濱的其他地方,也是涇渭分明的兩個地理勢力分布區域,就算是港黑,在鐳缽街的死區周圍,也會自覺收斂猙獰。
誰知道那邊有多少不知其能力、令人畏懼的異能者。
「那我們……」副手在旁邊探出了頭。
「都給老子趴著,等!」為首的男人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試圖從書叢中露出頭頂的副手,藏了回去。
周圍又噤了聲。
男人腦海里又想到了,今天關於港口Mafia的首領外出,和港口Mafia晚上在鐳缽街D6死區邊緣有火拚的情報。
他們在一周前利用異能者在繪畫塗料中下毒沒能成功,今日下午偷襲狙擊港黑首領結果沒想到竟然會全軍覆沒。男人知道,今晚是他們組織最後的機會了。
因為下午的失敗,港口Mafia已經盯上他們了,只看現在與港口Mafia交火的流沙會,最隱蔽的這個據點都暴露出來了,其他的據點也岌岌可危,好像在「雙黑」的眼裡,他們的所以都是全透明的。
不過,聽說今晚「雙黑」之一的一位會來到這裡。
想到這兒,男人舔唇,眼底的陰霾和血腥襯得他嘴角的笑渾噩不堪。
只要能活捉那個「雙黑」,木良社就可以得到喘息,他也可以趁此得到整個木良社。
深邃的黑暗包圍著混亂起來的戰場,場內場外都流動著暴虐的氣息,這是盛放在黑暗之中殘酷的盛宴,以火光和鮮血輔食。
良久,這片有人群埋伏的角落又響起了微弱的蟲鳴。
………
橘發的少女懶散的倚靠在鐵柱子上。
她就站在令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死區內,但是並沒有人對她的侵犯發出警告。
被外界的人稱之為「死區」的地點,這片領地的巡邏力度很大,巡邏的人早就知道這附近會有一場鐳缽街外的勢力鬥爭,且其中之一還是橫濱極道組織中的龍頭組織港口Mafia。
然而巡邏的人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小場面,見慣了。
每次的槍林彈雨,就屬港黑出現的次數最多,存在感最高。
更別說,港黑和流沙會交鋒前的第一聲槍響,還是他們朝天開了那一槍加速了戰鬥的開始。
巡邏的人警戒著四周,走過橘發少女旁邊時,完全無視了少女頭頂帶著兜帽、臉上還掛著口罩把臉捂的嚴嚴實實的可疑著裝,徑自略過她像沒看見她這個人一樣。
並不是沒有看見,而是不敢招惹這位不知在鐳缽街混跡多少年了的「前輩」。
「前輩!」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清脆的女孩子的聲音劃破了只有腳步聲的寧靜。
女孩奔跑的身影無人阻攔,舒冉離開柱子站直身體,胳膊張開穩穩的接住了像個小炮彈般風風火火跑過來的女孩。
從面相起來了養尊處優的女孩跑了了長長的一段路臉頰有些紅潤,她沒兩下就緩下了呼吸,深咖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珊瑚紅色彩的短捲髮如同甜蜜的蘋果的顏色。舒冉看著她又是激動又是興奮的模樣,看著女孩粉嘟嘟的臉頰,也分不清女孩是累的還是純粹的喜悅。
總之,很可愛就是了。
舒冉親密的捏住了女孩的鼻尖:「怎麼又熬夜了,小心以後變成醜八怪哦。」
長谷川螢小臉苦哈哈的,倒是沒有掙扎:「唔唔——我不是小孩子了前輩,我馬上就要升二年級了!」
神奈川立海大國中二年級。
還是個小孩子嘛。
「繪畫比賽,我可是第一名哦,」因為看出前輩的臉上明晃晃的說她還是小孩子的意思,長谷川螢超認真的向舒冉邀功,「比幸村前輩還厲害的第一名!」
幸村前輩?
立海大有一個打網球很出名的幸村精市,舒冉前些日子還遇見過那個少年,就是不知道阿螢說的幸村前輩是不是她知道的這個幸村精市。
舒冉問出來了,長谷川螢聽到這個問題,有些吃驚又自我理解了一番:「是,就是他,沒想到幸村前輩的名聲已經傳到橫濱了。」
而她只是得了一個小小的縣第一名就沾沾自喜,真是太驕傲了。
「阿螢的畫是第一,那一定是很漂亮的畫吧。」
「誒?」長谷川螢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
「雖然我不懂畫,但是還是很期待想看一看阿螢的作品。」
「不行!不不、不是不行,我——」女孩如同炸成一團的小刺蝟,幼小的軟刺只是略有些扎手卻不傷人,但小刺蝟還是小心翼翼的避開以免划傷重要的人。
「……等、等我畫的再好看一點,我把更優秀的畫送給前輩!」
嗚,太得意忘形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決不能讓姐姐看到她得獎的這幅畫。
長谷川螢想到了她所畫的,有著前輩的朦朧背影的畫作。
臉又紅了。
這次紅的更厲害了。
哪怕是在一片漆黑的夜晚,也不影響舒冉視物的能力,她有些好奇,於是揉了揉小女孩茸茸的捲髮,惡作劇一樣的,聲音故作低落:「可是我想看一看阿螢的榮譽啊。」
阿螢的畫不可能如她所說不夠好看,這孩子從小就對藝術敏感,外加她的異能「映色」,她對色彩的敏銳度可以說是最強的。
長谷川螢:……
這種聽起來就讓人感到愧疚的語言……
「前輩的樣子,好有幸村前輩的既視感。」長谷川螢小聲的吐槽。
這是舒冉這短短的時間裡聽到阿螢說到兩次「幸村前輩」了,而對於長谷川夫婦來說,這是第數不清的無數次。
「是今天第五十五次。」長谷川爸爸散發著吃了醋一般的酸意,臉色黑了一大半。
長谷川夫人驚訝的看了眼丈夫,沒想到丈夫還細心的數了數,很給面子的、在長谷川會內的一眾部下面前,偷偷的笑了起來。
她當然看的出來阿螢這孩子對她那個幸村前輩沒有任何戀慕之情,而且阿螢也不是不明白她身處混亂的鐳缽街內黑手黨的家庭,不會去喜歡純粹的陽光下的孩子。
黑手黨倒也沒什麼,但鐳缽街這個地名太特殊了。長谷川夫人又一次的,擔憂起她女兒的未來。
「哇,爸爸媽媽,你們走路怎麼都沒個聲響。」
長谷川夫人搖搖頭:「是阿螢只顧看著你的前輩,把爸爸媽媽忘了吧。」
長谷川夫人也是喜歡「欺負」她女兒的。
舒冉和長谷川夫人對視一眼,默契的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
長谷川螢:突然後背冰涼。
長谷川是古川組的老大,長谷川螢見父母來了,爽快的給自家父母和前輩留出一個安靜的談話場所。她在和舒冉打過招呼之後,像是完成了什麼目標,見不到絲毫留戀的回去睡覺了。
「阿螢越來越活潑了。」
「那個小丫頭,現在醉心於畫畫,我這個大老粗啊,唉——」長谷川組長嘆著氣,卻是自豪著的,「也只能金錢支持她了。」
這話說的,就像說「我窮的只剩錢了」一樣燒包。
「畫家是個燒錢的職業,」有錢支持就夠了,「你希望阿螢未來成為一名畫家?」
長谷川組長點點頭,又搖頭:「她還小,看她的意願。」
提到這個,長谷川組長彷彿遇到了某個世紀難題,他面上不顯,口上卻轉移了話題:「您這次是為何而來。」
舒冉知道長谷川組長為何不願提阿螢的事。阿螢雖然酷愛繪畫且天賦可以稱之為天才,但是阿螢作為父母都是黑手黨的孩子,她的父親甚至還是古川組的老大。
——也許阿螢曾經幻想過為了成為畫家或者其它的某種光明的職業,然而阿螢現在只想繼承家業,具體表現為她一到放假的時間就會回到橫濱,並且多次暗示父母她也想參與古川組的事情。
舒冉沒想到的是,讓長谷川螢下定決心放棄理想涉入黑手黨的原因,不止是因為家庭,還有對舒冉這個「前輩」的嚮往。
「隨便轉轉。」
「您說笑了。」長谷川組長不信舒冉沒有任何目的。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舒冉作為鐳缽街傳說中的[王]每次出現在明面上必定會掀起或大或小的波瀾。
舒冉抬指點了點下巴:「那麼就是——巡視領地?」
長谷川組長:這種編理由的話還打上「問號」,也太不走心了吧。
男人在心裡瘋狂吐槽。
再說這位[王]原來在鐳缽街是有領地的嗎?他怎麼什麼風聲都沒收到。不對,對於這位來說,整個鐳缽街都是她的領地啊。
男人的聲音乾巴巴的表忠心:「若是有人冒犯了您,古川組願為您出手。」
雖然他覺得,若是有誰真的不長眼惹了這位,可是生不如死。
他可看透了,這位總打著「要做個好人「的幌子不殺人,但是與她為敵的人最可憐的是他們會變得特別倒霉。
他曾見過這位被氣狠了,親手以玩溜溜球的方式揍了一個不知是怎麼招惹到這位的倒霉鬼一頓。而那倒霉鬼雖然從[王]的手下活了下來,卻總會很巧合的撞上某些組織的交易或交火現場。最終那個倒霉鬼好像在各個組織的追殺中去局子自首了。
還活著真是可喜可賀(bushi)。
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來好像純粹的是那個人倒霉,然而在出現第二個第三個類似的案例后,大家細思極恐,縮回想要打壓這位氣焰的爪子,更不敢招惹這位看起來又小沒什麼威脅似的[王]了。
等等,這段時間在外界出現了一個四處殺人的[幽靈使徒]。鐳缽街內眾所周知——[王]被外界稱之為[幽靈],所以這不是有人故意在這位身上倒黑水嗎!
是哪位仁兄這麼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