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圍觀四方台炮樓
山村裡消息閉塞，夫妻間夜裡吵架了都能被人津津樂道許久，更不用說是保安隊的炮樓被英雄好漢給燒了。
那四方台炮樓的大火黑煙，就算村民看見了，偷著樂還來不及呢，根本就沒人救！
有人說炮樓里的漢奸全都變成烤豬了，一個都沒跑了，這是共識。
這是哪路神仙乾的?
有說是國、軍乾的，有的說是西北軍乾的，有人說是共黨乾的，更有說是東北軍乾的，更有甚至說這像是土匪幹的！
不管是誰幹的，總之弄死這幫漢奸的人都是好漢子。
敢拿活人練槍，變成烤豬這種下場就算是好的了，下地獄到了閻王殿那還得過油鍋呢！
百姓們用能想到最惡毒的法子來詛咒這幫漢奸：就算死了，閻王爺也不會放過你。
哥倆磕著瓜子站在人群中，聽著眾人的討論，瞧著破敗的四方台炮樓，臉上露出笑意。
在壕溝另一側站崗的大井村據點裡的保安隊，臉色有點難看！
說不定什麼時候，這種遭遇就落到自己頭上了，以後還是夾著尾巴做人吧，這是遭報應了，死的太慘了。
「李子，你可快點！」周扒皮坐在獨輪車上催促道。
李子階累的滿頭大汗，停下腳步道：「老爺，您要想趕時間，出門前就得套車，趕著騾子出門。」
「那騾子不得喂精細草料啊！在把騾子給累瘦了，動不動就套車，敗家子才那麼干呢！就這麼一截路，瞧你這壯小夥子的體格！至於嗎？」
「我的老爺哎，小的昨天陪您撿了半夜的玉米棒子，啥都沒撿到。您不死心的想從老趙家牆上拽一把玉米，結果小的可是背著您被狗追啊，就這一天兩頓稀的，我這壯小夥子肚子里沒食，哪來的力氣啊？」
「啥稀的？那粥里沒米啊？盡說廢話不干事。」
周扒皮扇著扇子催促自己的貼身佃戶快點趕路。
李子階推著獨輪車，心裡埋怨，那粥里要是沒米全放水了，還能叫粥嗎？
周扒皮坐在獨輪車上，獨輪車上有一把張開的紙傘，給周扒皮遮陽用。
「班長，這幫看熱鬧嘴裡說的話可不是那麼好聽，要不要我教訓教訓他們？」
「你他媽的想找死別拉著我，好好待著，等日本人來！」班長忽閃著大蓋帽訓斥道：「你還想讓咱們那成為第二個四方台炮樓，瞧見那幾個死人了嗎？
他媽的骨頭渣子都不知道誰是誰的，連個全屍都沒有，還咋進祖墳？以後都給老子收斂點，誰敢他媽的背著老子幹壞事，讓老子跟著吃掛落，別怪我翻臉不念舊情，轟出炮樓，任別人宰你們了。」
班長拿大蓋帽當扇子，躲在破敗炮樓的陰涼里，偶爾聞到一些讓自己想吐的味道，可又怕日本人突然來了，怪罪自己擅離職守，沒有看護好現場，只能幹戳著。
保安隊的班長心裡正咒罵著日本人咋這麼慢，就瞧見一個瘦小的乾巴老頭站在土堆上。
佃戶李子階給周扒皮打著傘，周扒皮站在一塊土堆上，瞧著人群，中氣十足的道：
「別的村我管不著，三庄的人全都給老夫回去，照顧照顧地頭也比在這瞧熱鬧強。倭人就要來了，出了這麼檔事，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不想惹麻煩的全都走遠，走走走！
聽到周扒皮說這話，大多數百姓都走了，一是日本人要來，二是大熱天的人擠人看熱鬧真的不好受。
在說了周扒皮他可是維持會會長，身後有日本人撐腰，知道消息應該比較準確。
小胖子看著土堆上瘦小的老頭，又瞧了一眼三哥，撇嘴道：「怎麼哪都有他的事？」
「不用管他，既然日本人來，那咱們就看看日本人的反應。」周智看了看四周：「這不還剩下好多人呢嘛，甭搭理他！」
「對了，哥，拉隊伍打鬼子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昨天問你一路你也不說。」
「我準備幹了，裴五爺說的不錯，獨狼死，群狼生！」周智小聲道：「現在不著急找太多人，先找些知根知底的，有點本事的人，多干小鬼子幾票，先把咱們隊伍的名聲搞起來！」
「那哥你有人選沒？」
周智點點頭：「王炸那小子從小跟他爹做鞭炮，咱們村裡獨一份，以後要是炸炮樓說不定就能用到他。」
四方台炮樓周圍一里地都沒有樹，就是為了防止有人來打炮樓，守在炮樓上的人視線被遮擋了。
哥倆拿著荷葉遮擋大太陽。
過了沒多久，一輛軍車塵土飛揚的從遠處開過來，遮著苫布，車頭上露出一挺大正十一式輕機槍，還有一個頭上戴著軍帽的日本鬼子。
一瞧見這架勢，又散了大多半的百姓，大井村據點的保安隊班長立刻整理衣服，戴好帽子，日本人就算大熱天也得戴帽子，真特娘的蛋疼，也不怕長痱子。
保安隊班長心裡暗罵一通日本人的迂腐，但臉上帶笑，畢竟現在是吃人家的飯。
軍車停下，從副駕駛下來兩個人，一個是日軍少尉龜梨洋二，另一個是小隊隊副曹長鈴木久。
車廂下來十二名日軍十名民團的人。
周智點了點人頭，一個少尉，一個曹長，總共十四名日軍，看來日軍是出動來了一支分隊。
聽說縣城日軍隊長是個中尉，叫山口一郎，那應該不是眼前的這個少尉。
一個縮編班的保安隊人員的死活還不值得日本人的頭頭出動，縣城就一個小隊日軍的編製，手上的機動兵力沒有多少，全靠這些保安隊與民團撐場子呢。
周智猜測此番前來不過是為了安穩這些保安隊人員的心，在一個就是查清楚到底是哪方勢力乾的。
「太君好，太君辛苦了，裡面請！」大井村據點的班長急忙招呼道。
瘦高個的龜梨洋二握著軍刀，瞟了一眼周遭的百姓，沒說話，等待部下列隊完成，這才往炮樓里走。
這群日軍才過了弔橋，從最後一個開始慢慢離隊，從外到里找最佳的射擊位置，輕機槍上了被燒壞的裝物資的房頂，機槍一架，拉栓上彈，瞄準外面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