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賜禮物
禁地的凶獸?華寧峰皺了皺眉。雖然他不記得有這麼個模樣的東西,但看著眼下的狼藉,他還是做出了決定。
「把它交出來。」華寧峰對著蓂兮冷冷道,「此物兇險,還是早些處理的好。」
「兇險,何為兇險?難道防衛也有錯?」蓂兮抬眼看他。
她的眼神其實並不是什麼冰冷的、淡漠的,實際上那一眼沒有任何情緒,可是華寧峰看了就煩得牙痒痒:「你還敢狡辯?花苑是給明蓉和明蓮修鍊的地方,你怎敢擅闖?!」
「擅闖?」蓂兮咀嚼這兩個字,忍不住笑了:「同樣都是華家的女兒,莫非吾就不配進去?莫非『華明溪』就不姓華?」
兩連素質拷問,聽得華寧峰怒意暴漲,他開口想要大罵,卻瞬間愣住了。
面前的女孩從容不迫,冷冷清清,他像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兒,突然產生了一種陌生感。
「好了蓮兒,別哭了。」白素娥在一旁適時地安慰道。
「母親!」華明蓮哽咽道:「那慄慄又做錯了什麼,大姐姐為何要下這般殺手?對於我們來說,靈獸豈是個寵物那麼簡單,靈契融於骨血,註定相伴一生,等於半個親人了!」
一番話,把華寧峰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
他望向蓂兮的眼神重新變得冰冷,沒有一絲溫情:「我剛說了,那是修鍊的地方,你一個廢物過去,不是故意滋事還能幹什麼?」
「寧峰!」話說得太重,華老夫人出聲喝止。
一時間,這裡靜默無聲,連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
半晌,蓂兮才彎了彎唇角,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她道:「這個世界以強為尊,弱者就該被淘汰,對嗎?」
華寧峰負手而立:「不錯。」
蓂兮就著他的話點點頭:「既然這是這片大陸的生存法則,那麼那隻靈貓因為太弱被淘汰,你有什麼理由去責怪一個強者?」
華寧峰臉色微變:「混賬,你說什麼?!」
蓂兮罔若未聞,只是隨意走了幾步,總結道:「因為吾弱,所以被丟在後院;因為吾弱,所以就該承受僕從的羞辱,外人的羞辱,甚至你的羞辱。倘若今天吾的靈獸被她打死,你會像這般,指責她一句嗎?」
「你——」華寧峰一哽,竟然無言以對。
蓂兮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只覺凡人愚不可及。
「你倒是會扯。」半晌,華寧峰才開口道:「我可以不追究你跑出後院一事,但這白犬來歷不明,是一定要調查的。」
「沒什麼不明的。」蓂兮淡淡道,「這是母親送吾的禮物。」
母親?忽然從她口裡聽到這兩個字,華寧峰居然有些陌生,他甚至下意識地看了白素娥一眼。
「欸?」白素娥一愣,張口就要解釋:「老爺,我沒......」
「吾說的母親,自然不是你的續弦。」蓂兮勾起一點嘲諷的笑意,道:「是親生母親,衛晚秋。」
在場的人皆是一怔。
也許太多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華寧峰的目光突然有些許空洞,他獃獃地看著蓂兮,像是沒有明白她在說什麼。
「昨日夜裡,吾夢到了母親。她說這麼多年來沒有陪在吾的身邊,實在愧疚,所以送來了一件禮物。」蓂兮撫摸著懷中的諦聽,隨口捏造:「待吾醒來,就看見了它在身邊。」
諦聽相當配合,當即小叫了兩聲表示附和。
「禁地設有封印,凶獸若是出逃你會察覺不到么?」蓂兮道,「所以它是天賜的禮物,是母親送來保護吾的靈獸,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動它。」
「你!」白素娥臉色微變,她求救似的看向華寧峰,柔聲道:「老爺......」
華寧峰罔若未聞,他只是抿著唇,似乎在看諦聽,又似乎在透過它看別的東西。
「夠了。」華老夫人用手杖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溪丫頭說的不錯,禁地的凶獸怎麼有能耐偷跑出來?無論它是撿來的也好,是衛......天賜的也罷,總之是歸了溪丫頭所有。」
「可是,」白素娥勉強笑了笑:「我是擔心明溪的安危,萬一這白犬哪天不小心傷了她,該如何是好?」
「管好你自己。」華老夫人毫不客氣道:「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對錯一說,也不要責怪她了。至於那貓,重新養一隻便是。」
「祖母!」華明蓮不甘華老夫人如此偏心,她抱緊自己的靈貓,悲傷道:「再養一隻,還是慄慄嗎?」
「那你想怎樣?」華老夫人反問道:「它已經死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可以選擇不養,也可以讓你父親給你馴一隻更強的靈獸。堂堂一品,竟連條狗都打不過,它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蓂兮看著看著,忽然記起了什麼,說道:「吾倒是想起來了,花苑之所以弄成這樣,主要還是因為三妹妹的那隻靈貓。」
「什、什麼?」華明蓮一臉懵逼。
「不知三妹妹餵了它吃什麼葯,那靈貓突然變大了許多,發癲發狂,四處破壞。至於它為何死了么,搞不好是那葯出了副作用,所以才暴斃。三妹妹,你可別將鍋全扣在吾的頭上啊。」
「你胡說!明明是你的......」
「什麼葯?」華寧峰捕捉到了重點,眼神冷厲:「蓮兒,拿出來看看。」
白素娥詫異地看了華明蓮一眼,顯然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我、我沒有......」華明蓮本想辯解,無奈華寧峰面色沉沉,她一時后怕,咬著牙從懷裡掏出一粒藥丸——
蓂兮眯了眯眼,這並不是之前那顆。
但華寧峰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他徑直給了華明蓮一巴掌,斥責道:「我當時怎麼跟你說的!照顧靈寵決不能使用禁藥,這是歪門邪道,是不入流的腌臢手段,你怎敢明知故犯?!」
華明蓮白皙的臉上逐漸浮現一片紅紅的巴掌印,但她捂著臉,一聲不吭。
「老爺消消氣。」
白素娥急忙上前勸慰,但這件事顯然觸及了華寧峰的底線,他怒道:「禁足半月,抄家訓十遍,給我好好反省,否則永遠不準踏出祠堂一步!」
他說完,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估計看到這兩個沒出息的孽女就感覺糟心吧。
白素娥心疼地看了自家女兒一眼,追著華寧峰而去,華老夫人嘆了口氣,對著蓂兮道:「好了,溪丫頭也回去休息吧,過兩日賈神醫還要給你問診,可別出什麼岔子。」
「嗯。」
一時間,花苑的人都散了個七七八八。
蓂兮不打算久留,她抱著諦聽就準備離去,不料,卻被背後的人叫住。
華明蓮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白衣上血跡斑斑,甚至凝成了一種污紅色,怎麼看怎麼恐怖。
「華明溪,此仇不共戴天,我絕不會放過你。」她咬牙,一字一句,恨意滔天。
可是凡人,怎能妄想和神斗?
蓂兮頓了頓,微微笑道:「那吾......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