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母心思

檀香裊裊的內殿，蕭純雪沉吟良久，終於有了決斷。

「天啟朝的公主，一般待婚配之後，才會出宮建邸另住。但瑜兒你此前本就是沈國公府的嫡女，是哀家憐你生母早逝、父又戰死，才接入宮中撫養，既是哀家的義女，說起來跟聖上平輩，如今已經成年，回到沈府居住倒確實也說得過去。」

不出意料，太后同意了。

上一世，沈瑜以下嫁莫青弈而離開了皇宮。

這一世，她自請離宮，太后雖然不舍，但最終還是允了。

所以，沈瑜在想，莫青弈之所以沒費什麼功夫就娶到自己，可能也是因為太后當時有意放水。

畢竟，作為大學士莫明廣的公子，身份地位尚過得去，而且莫青弈才貌雙全，能文能武，自然是良配之選，最重要的，沈瑜對莫青弈一見傾心，「兩情相悅」，太后自然不會「棒打有情」。

還有最現實的一點，沈瑜嫁出宮去，啟賢帝就只能歇了心思。

自己離開皇宮，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

沈瑜點頭，「那沈瑜這幾日便著手準備。」

蕭純雪呷了口茶，慢條斯理道，「不過，雖然你以後不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待著了，但瑜兒你的婚姻大事，可終歸別想繞過了哀家去。」

沈瑜笑笑，「那是自然，太后乃沈瑜義母，女兒的終身大事，難道太后您還想甩手不管了不成。」

蕭純雪微微傾著身子，輕輕捏了捏沈瑜白裡透紅的臉頰，「一口一個終身大事，丫頭你倒是不知羞。」打趣了沈瑜之後，聲音驀然低了下來，只一雙鳳目炯炯盯著沈瑜，「世間事，真的能有多少，是可以隨心所欲的呢？不過審時度勢罷了。」

即便如她蕭純雪這般身居穩坐東宮、母儀天下的高位，也有必須顧忌的東西。

其實，她又怎會不知呢。

明明受委屈的是沈瑜，但是，她不僅不能哭不能鬧，還要自請離宮，以免自己夾在聖上和后妃之間難做-----畢竟，自己並非聖上生母，只有在不違逆聖上的情況下，天子才容得下自己安安穩穩坐在這太后之位上。

再崇高的位置，也不會有毫無約束的自由。

「瑜兒，是哀家委屈你了。」

沈瑜搖頭，淡笑道，「母親仙逝時，沈瑜剛滿五歲，還未記事，在父親身邊痴長到十五歲，在宮中的這三年，是太后讓沈瑜體會到了慈母之愛，何敢說委屈。再說，別人不知道，太后您還不清楚，那種等閑的伎倆，哪能傷到沈瑜。」

「是啊，說到這個，哀家是真的有點佩服沈國公......」蕭太后臉色好看了不少，「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武夫，將你教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倒不奇怪，但他教來教去你卻還是那個水靈靈嬌滴滴的丫頭，性子一點沒糙，還是這般嫻靜，真正的動如脫兔，靜若處子，簡直難得。」

「許是隨了母親罷。」沈瑜輕笑。

她母親林氏的性子定然是很好的，雖然林氏早逝，正妻過世後父親沈國公也納過幾個小妾，卻一直未再迎繼室進門，顯然對林氏用情頗深。

「說起你母親林氏，她雖出身商賈之家，卻是那時候京城差不多年紀的貴女之中嫁的最好的。你父親雖是個粗人，但卻十分專情，如今在沈國公府寡居的那幾個小妾，還是林氏在彌留之際，逼沈國公立下誓言他才肯納進房裡的。」蕭太后的眸子亮晶晶的，那是只在她回憶起往事時才有的活力，「其中就有當時林氏的庶妹，論起來，也是你的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