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家是心安處

大戰已經過去三天了，明斯朗格城大勝歸來，格雷卻還不見身影。外婆眼見消瘦，憂思至極。明斯朗格城新軍才成立不到一個月，她卻如老了兩三歲似的。

愛，也是一種負擔。她一方面希望格雷能在戰場上殺敵立功，光耀阿斯提家族，一方面又時時擔心格雷的安全。

「格雷，你怎麼還不回來？」

她天天翹首以盼，茶飯不思，夜裡也睡不著覺。她已經兩天沒有去餐廳了，法蒂非常擔心。剛剛她又在廚房精心烹制了一道老夫人最喜歡的蓮子羹，希望老夫人能喝點兒。

「阿斯提女士，你喝點羹湯吧，不然身體會垮掉的。」

外婆喜歡大家叫她阿斯提女士，而不是阿斯提夫人，城堡內也一樣，因此有時候格雷也這樣叫她。

外婆輕輕地搖了搖手，表示不需要。

「華森先生從軍營回來了嗎？」

華森這兩天一直守在軍營，等候著格雷歸來。法蒂搖了搖頭，憂傷地望著自己的主人。

「阿斯提女士，格雷少爺有黑兜帽魔導師保護，不會有危險的。」

「你們不知道，黑兜帽魔導師這回的任務非常危險，華森打聽清楚了，他殺了莫斯堡的大薩滿，然後落入莫斯堡的萬丈深淵。他自己都生死不知，哪裡能保護格雷？」

「黑兜帽魔導師……他……他殺了莫斯堡的大薩滿？這太……太瘋狂了吧？」

法蒂嚇得臉色慘白。精靈世界，神殿的人是神聖的，不管是精靈神殿還是蜘蛛神殿。神殿的神職人員，受到神的保護，殺了他們等於與神做對。

普通人對這樣的事情想都不敢想。

這件事在軍營當做最高機密保護，但蒙娜麗絲將軍也不敢對阿斯提隱瞞。格雷沒有回到軍營，蒙娜麗絲也很擔心，特意讓特布里提勛爵到城堡安慰老夫人。

特布里提勛爵，將事實告訴了外婆，外婆聽了同樣嚇得不輕。不過特布里提勛爵告訴外婆，格雷沒有進莫斯堡，但也不知道現在身在何方。

旁晚時分，華森又垂頭喪氣回來了。

「阿斯提女士，對不起，我沒有等到格雷……我本想去黑森林尋找格雷，但蒙娜麗絲將軍不允，她說已經派出一個二十人的隊伍去黑森林尋找格雷去了。」

外婆沒有吱聲，似乎又衰老了不少。半晌后，才抬起頭來開口問華森。

「蒙娜麗絲將軍沒有得到任何信息么？」

華森沒有回話，只是搖頭。

樓梯咚咚地急促響起來，法蒂一邊跑一邊激動地喊：「阿斯提女士，少爺回來了。」

聽到法蒂的喊聲，外婆與華森一愣，然後華森就向外跑，外婆站了起來，但差點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幾天的擔心，讓她身體虛弱，驟然叫到好消息，心中激動，身體輕飄飄的，眼前便發黑。

一個優雅的女精靈，竟然變得這樣，她自己也苦笑了笑，喝了點水才好一些兒，然後走出房間。阿斯提城堡所有人都在激動地向大門外叫喊，華森已經快步走了過去。

「阿斯提女士，少爺回來了。」

激動的法蒂，眼裡含著淚水。

「回來就好……」

外婆強忍著眼淚，但眼角還是濕了。格雷那熟悉的身影進了大門，她怕自己摔倒，輕輕地扶著身前的欄杆。

華森一路跑上前去重重地擁抱著進門的格雷。

「格雷，你怎麼今日才回來？阿斯提女士提心得……幾天沒有好好睡覺吃飯了。」

「真對不起外婆，又讓她擔心了。」格雷遠遠地望著站在樓上的外婆，眼裡全是歉意。

「你知道嗎，這兩天阿斯提女士一直讓我在軍營等著……我想去黑森林找你，可是我對這裡不熟悉。」

「多謝你了，華森叔叔，你還得往軍營走一趟，去告訴將軍我回來了，但太累了，要明天再去報到。」

「好呢。」

華森跑出城堡，格雷也快速走向外婆。他身上有許多布條在飄揚，看起來就像在身上掛了許多小旗子。

一路上城堡中的護衛與傭人們向他打招呼，但他只點點頭表示回答，小跑著跑向外婆。

「外婆，又讓你擔心了。」

「擔心不要緊，回來了就好。」說著，外婆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終於流出來，「看，我是不是老了，近來總是忍不住眼淚。」

「外婆不老，還是那個最美麗優雅的阿斯提女士，我讓你操碎心了。」

「你個小滑頭……怎麼把衣服弄得這樣了？」

外婆終於笑了。

「山林里的荊棘想把我留下了，我想念外婆，強行與它們告別，它們就把我的衣服撕成了這個樣子了。」格雷哈哈笑著，「我身上臭死了，外婆我沒有薰著你吧？」

「趕緊去洗澡換衣服，法蒂，趕緊弄一席豐富的大餐，我們好好吃一頓。」

外婆吩咐法蒂，格雷去洗澡換衣服。

「好呢阿斯提女士。」

法蒂輕快地回答。她一直擔心著老夫人的身體，看著老夫人恢復了笑容，終於放下心來。

「在小宴會廳擺席，今晚大家可以喝點酒。」

「多謝阿斯提女士。」法蒂尤其高興，「大家一起動手。」

城堡里又恢復了快樂。現在人多，但主人不高興，大家心裡都沉重，特別是幾個一直在城堡里的仆佣，就像家人一樣。

洗漱一新的格雷，穿著舒適的白色棉紗長袍出來，看著城堡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晚飯，心情非常好。

「還是家裡好啊，家才是心安之處。」他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著，「要是沒有這個家，我就成了個流浪漢了。」

「格雷，你在嘀咕什麼呢？」

外婆走了過來。

「我在說家是世界最好的地方。」格雷微笑著，「可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喜歡流浪的行吟詩人呢？」

外婆啞然一笑。

「你喜歡家，你的爸爸喜歡瘋狂冒險，還帶走了我的女兒，那些神秘而兇險的地方是他們的家，行吟詩人喜歡到處流浪，他們不但是詩人，還是音樂家與歷史學家，酒館是他們的家。」

「要是沒有戰爭就好了，我還與以前一樣上學，天天伴在外婆身邊，外婆就用不著為我擔心受怕了。」

「傻孩子，你已經長大了。長大了就有自己的功業與責任，我雖然會為了你擔心受怕，但為了女神的信仰，你必須去戰鬥，我為會你立功而驕傲。」

「但是你一定要好好地保護自己，這一回你與黑兜帽魔導師太冒險了，殺死了莫斯堡的大薩滿，雖然立下大功，但……我心中非常害怕，害怕你再也回不來。」

外婆顯得非常矛盾。她希望格雷立功，重現阿斯提家族的昔日榮耀，為精靈女神的信仰而戰鬥，但又害怕格雷遇到危險。

「放心吧外婆，女神會保護我，我的實力也在成長，而且還有黑兜帽魔導師的庇護，一定會安全的。」

「嗯，女神一定會庇護你，保佑你！」

這一夜，城堡里所有人都聚積在小宴會廳，不分長幼，不講尊卑，熱熱鬧鬧地聚在一起，大家紛紛向老夫人與格雷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