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來玩木頭人2
我從以前開始運氣就挺好的。不是說那種非常歐皇或是會踩到狗屎的運氣,而是普普通通會中幾個「再來一瓶」或者是「四等獎小檯燈」的一般走運。
經管我覺得我這一次能在飛蟲手裡活下來已經把我下輩子的運氣都用光了,但總得來說,我現在活的還不錯。
舉著三根辣條,我趴在窗口,看著北樓底下被那扇牆擋住的樓梯。
我就這麼一邊想象著陸雨晗學姐的笑臉,一邊對這大概在那個方位的的屍體禱告了一下。
雖然我不信佛也不信教,但總之,安息吧學姐,阿門……。
吸吸鼻涕,逝者已去,而活著的人必須考慮接下來的事。
我一點點啃著手裡的辣條,一邊整理這線索。
從下午到現在,那個守著飲水機的喪屍依舊站在原地。
他的出現,帶給我的情報除了一部分體育館那邊的情報,還有一些可以說是令人驚悚的事實。
這是我蹲在這裡期待著他會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的。
我們學校里,居然一隻鳥都沒有!
乍一看好像我只是意識到了一件沒什麼意義的事。但是……,學校里居然沒有一隻鳥啊!一隻都沒!!!
講道理,既然喪屍是靠視覺尋找獵物的,我就漸漸有一些期待外面出現一點別的什麼動物把這隻該死的喪屍從我的飲水機旁邊引走。
結果我等了一下午了,天空中不說麻雀,就是一隻蟲子我都沒看見一隻!
這什麼意思啊……那些鋪天蓋地的飛蟲是連小鳥都沒放過嗎,就連動物你也吃啊?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畢竟的集中精力看了一個下午,這樣子用眼怎麼都會有些疲勞。
雖然才一個下午還不至於會餓,但是為了今後考慮,那一大罐飲用水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不過現在的我還真拿那傢伙沒有辦法。我已經試過藏在他附近,丟空瓶引他離開了。
可惜那並不管用,這隻喪屍還意外的挺聰明的。
我撓著頭髮發愁。沒有沒想到現實中的喪屍居然不像電影里那樣會到處遊盪,而是採用的守屍戰術。
哎……,雖然這樣的喪屍少了很多壓迫感但是也更加的麻煩了啊。
我現在能做的事不多,也就是勘察一下周圍然後找著吃的,努力活下去。
為了給之後前往體育館做準備,我可以先找個教室看一看那邊的情況,可那樣就必須撬開一個特殊教室的門。
別問我為什麼直接下樓,問就是未知的世界太過可怕。
雖然去南樓的天台也看得到體育館,但是四樓樓梯的入口被「周碧佳」堵死,北樓那邊又有一個定時炸彈守著,我這真是徹底被喪屍們包圍了啊。
我沒有足夠長的武器,根本不敢和這些喪屍正面硬沖。「成功擊殺一隻喪屍」這種成就如果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獲得。
甩了甩頭,我把自剜血肉的那種噁心手感拋在腦後,重新冷靜了下來。
再整理一下現在的情況吧。
我叫葉蕁欣,16歲自殘女高中生,雖然沒有餓死但是被困在了這間學校里,沒水沒電,也等不到救援。
為了逃出這座學校與其他活著的人類匯合,我必須先與了解外界的情況。
盲目行動隨心所欲的虧我已經吃到過了。接下來的每一件事我都必須謹慎的考慮,不能再走一步看一步。
而現在,我所遇到的最大問題是怎麼通過體育館,拿到小賣部里的充電寶。
果然,為了安全考慮,我還是應該在行動之前先觀察好情況,萬一又出現了校門口那種怪物可就糟糕了,最次的情況我必須多繞些遠路……。
天色逐漸變暗,下午已經度過了一半。我又在雜物間里浪費了許多時間,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夜晚才是我出門的最好時機……。
雲朵漸漸染上昏黃,遠一點的地方能見度已經變得很低了。我大概預估了一下時間,在五點左右的時候出了門。
畢竟是秋冬季,這個時候的天不算特別暗也不算特別亮,我還能大概看清楚走廊的情況。
一步一個拐角,我一點點確認好周圍的安全,一邊用膝蓋走路,一邊貼著牆壁,我鬼鬼祟祟的摸到三樓的物理實驗室,卻沒有直接開始撬門。
將玻璃刀伸出走廊上的圍欄,我通過鏡面確定那隻喪屍沒有在看這邊的方向以後,悄悄的探出頭來。
嗯……這個角度果然還是有些危險啊,我撬門的時候萬一被喪屍看到了可就直接gameover了。
我糾結的皺眉,最終還是選擇了去往四樓,搞開「周碧佳」旁邊的那幾個房間。
啊啊……好不想見到她啊,但是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了,只能上了……。
失去感官的殘疾殭屍相比一個功能健全的高個殭屍自然是少了很多威脅,但前提是你受的了它的屍臭。
我的天哪!這味道,比學姐的恐怖太多了吧,不愧是你啊小賤人!
捂著鼻子走上樓梯,我不敢細看「周碧佳」現在的慘狀,直接繞過了她腳下一地的奇怪液體,衝到了味道比較安全的遠處。
也不知道是風還是別的什麼碰到了她,我路過的時候,「周碧佳」突然又開始了原地轉圈,好像在試著搜尋我這個獵物。
真是可怕,喪屍這種東西果然是死成一灘爛肉了也想著咬人。等你的肌肉沒了以後我看你還怎麼走路。
我沒有心思去研究這一類新生物種的生理習性。因為太陽就要徹底下山,我現在必須爭分奪秒打開這間化學教室的門。
這一次的門鎖跟先前的兩個都不太一樣,比較的新,而且複雜。
畢竟化學教室裡面是有很多危險品的,我可以理解,但是這樣也就需要我花費更多的耐心去找感覺。
然而,就在我專心致志想要解開這倒難題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唔……好臭啊,周碧佳的屍臭味道果然很……。?!!」
我猛的站起身,後退數步,震驚的看向那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站在我背後的「周碧佳」。
她差一點就要摸到我了,而我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心臟在那一刻突的跳了一下,預感到了危機。
為什麼!喪屍不是用視覺找人的嗎,它是怎麼發現我在這裡的!
我舉起小刀,警惕的看著那隻散發著強烈惡臭的喪屍。
它的皮膚已經脫落大半,牙齒都開始有些變形凸出,然而這些變化都不及她它的頭部。
那個已經鼓的像燈泡一樣的大腦袋是怎麼回事……?!
我驚詫不已,有些埋怨自己沒有在上樓前看個清楚。
這很不妙,不管怎麼看都很不妙。
此時的我僵在原地,而「周碧佳」也停了下來,彷彿是真的能夠看到我一般,緩緩的轉過了身。
「你這傢伙……!」
我真的非常想走過去直接飛它一腳,可是它身上的惡臭和腐爛到已經在下垂的皮膚實在是太有感官衝擊力了。
如果是平常,我現在肯定第一時間想著逃跑。
這可是會走路的屍體,而且還是嚇死人的大晚上。正常人就算沒有被它嚇尿也會肯定會想著逃跑吧……!
但是我依舊僵在了原地。
冷汗滑落背脊,我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喪屍,卻更加驚恐那個突然出現在我腦內的聲音。
不,不只是聲音,這種感覺,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在操控我的身體一樣。讓我出了恐懼以外,居然還生出了一種奇怪的心情。
它快死了,它要死了。
那個縹緲而沉重的聲音緩緩在我耳邊吹氣
我的渾身都戰慄了起來,拚命用自己的雙手穩住刀尖。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在漸漸上揚。
它要死了。
我看著「周碧佳」朝我一步步搖晃的走來,我依舊站著沒動。
它要死了。
它要死了。
它要死了。
所以呢……?我下意識在心中發問。
卻沒想到那猶如幻覺一般的低音回復了我。
所以……。
聲音停頓了幾秒,在周碧佳的大腸撒了一地的時候,突然變得清晰無比。
不,要,幫,它!
原本那些對於周碧佳悲慘境遇的隱隱悲傷猛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異樣的狂喜。
那個聲音在我的腦海中狂笑,宛如源自另一個靈魂,邪惡而殘忍的嘲諷著面前醜陋不堪的對手。
冷汗從我的眉間滑了下來。我突然奪回了自己雙腿的控制權,卻一下子摔坐在地上,弄丟了手裡的小刀。
「你……你別過來……!」
我兩腿發抖,呆看這眼前的「周碧佳」朝我伸出它暗紅的雙手。馬上,爛肉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呃……,呃……!」
它的腳腕腐爛彎折,已經無法再繼續前進。但是她依舊極力的朝我伸出雙手,像是還不肯放棄。
「不,不……。」
我緩緩的搖頭,然後絕望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我被嚇呆了,卻不是因為眼前的這隻喪屍,而是那回蕩在我腦海里的邪惡笑聲。
「不要幫它……,讓它死,讓它死……,嘻嘻嘻嘻……。」
「不,不……!」我捂著耳朵,想要逃避。但那惡魔的低語重重的擊打在我的靈魂之上。
讓它,死!!!
噗的一聲,彷彿一聲巨響,我看到「周碧佳」倒在自己的面前,大腦重重的磕在地上,發出沉悶而又粘稠的聲響。
我啞然的靠著牆壁,費盡了全身力氣才沒又暈倒在血污中。
新換的褲子又弄髒了,但這一次不再是被我自己的血,而是別人的。
面對這一幕駭人的景象,我並沒有感到預想中的那麼絕望和傷心,而是徹底喪失了思考能力。
是誰,是誰在說話?是我嗎?我為什麼要笑,又為什麼知道它快死了?
不要幫它,讓它死?
這是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去救一個喪屍,而且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
以極慢的速度,我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隻藏在衣袖底下的扭曲疤痕宛如散發著魔力,讓我的大腦忍不住聯想。
「咕……。」
我的肚子餓了。在一具腐敗噁心的屍體面前,它感到了飢餓。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切。不同於感到噁心時候的作嘔,我感覺自己全身都陷入了戰慄。
「出來……!從我的身體里出來……!」
狠狠捏住自己右肩,我蜷縮著身軀,咬著牙哽咽。
肚子不斷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就像是真的有著自己的意識,我在發現它居然還顧及著樓下那頭喪屍沒去發出太大音量的時候,整個人都要瘋掉了。
「開什麼玩笑……!嘔——!」
誰能想到,之前那個留在我身體裡面蟲子頭居然還活著,甚至不僅還活著,它能控制了我的身體。
原來那些個走運與一次未卜先知根本就不是巧合。會突然尿急,會覺得打不過那攤奇怪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的意識!根全部都是這隻蟲子!
我的視線開始不自主的模糊,再怎麼拚命忍耐,感情上的排斥根本讓人無法冷靜下來。
不行,不行……!我不能讓這傢伙繼續在我的身體里待下去了!
我一把脫下外套,捲起袖子,在找來玻璃刀,想要對著肩膀上的傷處刺下——。
然而我還是在刀尖距離自己最後幾厘米的時候停住了。
「……!」
我狠狠咬著后牙,刀尖來回顫抖,但我不是被蟲子妨礙,而是憑自己的意識停下來的。
冷汗不斷的落下,我在理性與感性中糾結,刀尖一再下落又抬起。
而那隻蟲子像是知道我在猶豫,徹底停下了「叫喊」。
這時候你到裝起乖巧來了……。
我惡狠狠的看著肩頭的傷疤,內心的爭論像是延續了一個世紀。我懊悔的看著那片已經變出粉紅新肉的凹陷,最後還是泄氣的放下了刀子。
我在最開始為什麼沒有想到呢。雖然知道這奇迹一樣的生還根本就是變異,但我還是沒能料到這種變異的程度居然這麼離譜。
理性的權衡和感情上的博弈最終還是理性勝出。
一切都已經晚了,就算我現在把自己的整個肩膀削掉,那隻蟲子也不一定會死透,就算我成功了。在這種環境里弄出了那麼大的傷口,肯定會感染。
已經遲了……。
我一拳錘在牆上,能夠想象出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麼扭曲。